李費進入李府的事情,自然瞞不過黃明遠的耳目。不過,潛藏的探子也不知道那個乞丐一樣的男子到底是誰。對于李節這些日子私底下的作為,黃明遠雖然有所耳聞,但並不完全清楚。
但現在,這個神秘乞丐的出現,讓他感覺到一絲的危機,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李節在大同城如此閑逛了,必須要給他找點事干。
夜色漸深,黃明遠坐在後廳堂中,思索著針對李節行動的反擊。
看到在身邊忙碌的凌敬,忽然想到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歷史上那個曾向竇建德獻計奇襲河東,直擊關中的凌敬。如果是他的話,那自己倒是獲得寶了。
雖然他現在看著還年輕稚女敕,但在歷史上如此奇才的人物,在年輕時恐怕也不一般。看他這幾個月來在自己身邊,往來文書,從未出過錯,就知道這個人能力不凡,非常人也。而且凌敬幾個月來在自己跟前只是干活,從不曾多說一句話,老成的跟他年齡一點也不相符,這個人如果不是肚內沒有真才實學就是在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力。
黃明遠想著自己前後兩輩子也不擅長勾心斗角的事情,術業有專攻,自己身邊確實缺少一個良、平一樣的人物。
今日正好在這里可以試一試凌敬的才華與能力。
此時的凌敬並不知道黃明遠的想法,他的工作態度無人可以置喙。就像現在,雖然黃明遠在坐上一會嘆氣,一會又搖頭,凌敬在一旁的卻像沒看到一樣,根本不去插一句嘴。
「君直。」
听到黃明遠的喊聲,凌敬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站到黃明遠身邊一側。每次都是如此的恭謹。
「君直不必如此多禮,你我只當平日閑談,快坐下來。」
凌敬也沒有拒絕,答謝了一聲,坐到黃明遠右側下首的位置,正襟危坐,不苟一言。
黃明遠面帶笑意,看著凌敬。凌敬畢竟年輕,被黃明遠看的有些發毛。良久,黃明遠才說道︰「君直在我身邊雖時日不長,但卻是能力出眾,在我身邊做個書吏卻是有些委屈了,有沒有想法出去獨當一面呢?」
凌敬听到這話一驚,黃明遠這話的意思擺明了要為自己升官,但自己是不是要接受呢?
凌敬坐在位置上,向黃明遠拜了一下。又臉色凝重的說道︰「敬初來大同,才疏學淺,不通世務,願在將軍身邊再磨煉些時日,再為將軍分憂。」
黃明遠玩味地看了凌敬兩眼,果然沒有人是聖人,給凌敬升官都不願意,那麼他的所求必然比升官更大。
由于是待在自己身邊的人,黃明遠派人詳細的查過凌敬的身份,知道他不是誰的探子,看來凌敬謀求的是自己身邊謀士的位置啊。
黃明遠會心的笑了,之前藏得還夠深的。
如果凌敬知道黃明遠的想法肯定會大聲喊怨的,自己又不知道黃明遠知道自己的才華,只能在黃明遠身邊留一個不一樣的印象。知道黃明遠喜歡多做少說的人,自己能不多做事少說話嗎?若是知道黃明遠知道自己的能力,早就向黃明遠獻策了。
再說君擇臣臣亦擇君,沒有哪個大才之人願意隨隨便便的找個人就把自己給賣了,自己這段時間不多說話,不也是為了考察黃明遠嗎?
黃明遠也不管凌敬的想法,卻是想考教他一番,看看他到底是龍是蟲。
「君直,李車騎來大同已經快月余了,總是在城中四處游蕩,恐怕不妥啊?」黃明遠故作不滿地說道。
一般人這時候也就是附和著黃明遠說一些李節的壞話,但凌敬卻是沒有立刻回答。他想到這是自己最近的行為有成果的,黃明遠已經開始關注他了,這次若是答得好了,肯定可以獲得黃明遠更多的信任,那麼離自己之前設定的軍師目標便不遠了。
過了一會,凌敬才慢慢地說道︰「李車騎是需要分配事做的。」
黃明遠故意臉一拉,全城的人都知道自己跟李家有仇,是故意把李節閑置起來不給事情做好架空他的,這凌敬是真傻還是假傻。
凌敬卻是好像沒看到黃明遠的臉色,跟平日里察言觀色的性格一點也不一樣,不顧黃明遠的怒火,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李車騎只有有事情做,才能沒時間去到處打听,也只有有事情做,才會犯錯。」
凌敬看著黃明遠的眼楮說道︰「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黃明遠卻是故意為難地問道︰「給了他權利,他在大同城內搞風搞雨怎麼辦,以他的身份如果想做什麼,並不難吧。」
凌敬卻是說道︰「不怕他搞風搞雨,就怕他老老實實地,像個刺蝟一樣,無處下嘴,才最麻煩。」
黃明遠抬起頭看著這個跟平時表現大相徑庭的年輕人,今天還真是鋒芒畢露啊。
凌敬也看到黃明遠眼中帶著玩味的目光,卻是凜然不懼。現在明顯是要顯露些真本事,得到黃明遠的重視,當然得奪人眼球了。
黃明遠放下手中的文卷,又問道︰「君直既然有此想法,那你覺得該安排李車騎去做些什麼?」
「車騎將軍為驃騎將軍的佐貳,權位僅在驃騎將軍之下,自當承擔重任。李車騎來大同已月余,不曾主動適應佐官職責已經是不妥,現需擔當重任方妥當。」
黃明遠盯著凌敬,一字一句地問道︰「凌書吏覺得給李車騎安排什麼事務最為合適。」
凌敬也顧不得黃明遠之後的想法,或者他認為如果自己獲得黃明遠的認可,其它的都不是問題。
凌敬站起來,躬身說道︰「敬認為將軍安排李車騎擴建新城和修建大同東戍堡最為合適。」
黃明遠心里一震,這可是自己之前思索了良久才想出來的辦法,只是之前一直在忖度利弊得失,沒敢實行,這凌敬竟然和自己想到一起了。但就他看這份膽識也令人不能小覷啊。
黃明遠故意陰沉著臉,瞪著雙眼看著凌敬不說話。凌敬仿佛沒有注意黃明遠的眼神,雙手握拳,躬身行禮,一直未曾起身,也未曾說話。
大堂內一片沉默,寂靜的令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