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遠自顧自地給陸貞處理傷口,一旁的李敏等人卻是滿臉的尷尬。眾人心中也是萬馬奔騰,誰曾想怎麼忽然間就動了刀槍了。
這些紈褲子弟,也就是擅長個斗雞走狗,沒多少有本事的,剛才突發的事件立刻讓眾人驚了起來。
眼看人群一片騷動,這時候守在甲板上的韓浚忽然張弓搭箭,一箭射來,正中于讓的頭冠。
怕有渾水模魚的,韓浚大呼道︰「誰趕亂動,擅動者死。」
這時候,原本在船上的狼牙騎士也已全都下船來,各持刀劍包圍住李敏眾人。黃青、秦瓊則各壓住陣腳,等待黃明遠的命令。
不過此時的黃明遠全部的注意都在陸貞身上,哪還管得了李敏一伙人。
看著陸貞身上不斷涌出的鮮血,黃明遠這個時候才終于有了一絲的恐懼。他感覺陸貞可能要離開自己了。
這些日子以來,黃明遠已經習慣了陸貞在自己的身邊安排自己的生活。有人為他安排吃飯穿衣;有人代他寫文批事;當自己頭疼的時候有人替自己按摩;當自己煩躁的時候有人為自己傾听。
陸貞就像自己的影子一般,與自己形影不離。
可現在,隨著陸貞的生機逐漸消失,這一切熟悉的味道也要消失了,讓黃明遠如何不恐懼。
軍醫趕緊提著藥箱從船上跑了下來。
模著陸貞的脈搏,軍醫憂心忡忡地說道︰「將軍,陸娘子這是失血過多,若是不能及時止住流血,後果怕是不堪設想啊。」
「黃青,找血來,給貞娘輸血。」黃明遠很清楚,大量出血的情況下首要就是止血,其次就是補血。
黃明遠很清楚,對于戰爭來說,士兵最大的殺手不是敵人,而是失血和傷口發炎。其實傷口發炎最好的辦法是發明青霉素,制成阿司匹林。但黃明遠不是生物學家,在這個年代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黃明遠只能尋找替代品,而草木灰可以說是最常見的也是最便于大規模生產的止血良藥。它有散寒消腫,消癥破積的妙用,還能治大骨節病,蝕癰疽惡肉。黃明遠便用仙鶴草、艾葉、灶心土、白芨、紫珠等配合草木灰使用,更是因此研制出了止血散。
大量的止血散撒到陸貞的傷患處,勉強讓往外噴涌的血被止住。黃明遠又用繃帶勒住傷口上下,減少血液的涌出。
止住流血,黃明遠哆哆嗦嗦地抱起陸貞,就要上船。他害怕陸貞就此睡過去,疾聲地呼喚著陸貞,希望她能听到。
「貞娘,你睜開眼,你給我睜開眼,不用擔心,我馬上就給你輸血,血流多少,咱就輸進去多少,你一定會沒事的。」
陸貞此時的嘴唇因為失血變得發紫,臉色蒼白的嚇人。她強忍著傷痛,撫住黃明遠的臉說道︰「郎君,貞娘怕是要死了,要是貞娘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在我死後,請郎君一定要把我葬在大同,不要回吳州。」
陸貞的話听得黃明遠心如刀絞,臉上的淚如雨滴一樣留下。
「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陸貞的聲音越來越低,手沉了下去。
黃明遠將陸貞輕輕放到床上,又拉起一件皮裘蓋到她的身上。然後黃明遠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走出門外。
「黃青,黃青,死哪去了,快點把血送來。」
而為了能夠給傷員及時補充血液,黃明遠又弄出了輸血的辦法,這種物理治療的方法反而最是容易找到替代品。通過簡單的配血型,選出可用的血,然後便用疏通的牛筋管安上薄金片卷成的針管,給病人輸血。這種原始的辦法使用起來很麻煩,還有可能產生交叉感染,但那也沒辦法了,能達到輸血的目的就行。
陸貞熬不過,已經昏了過去,黃明遠只能選取了一副沒使用過的輸血管給她輸血。鮮血都是臨時從眾將士身上取得,儲存到了干淨的水帶里。
這種輸血方法發明出來之後,拜時人的所聞所見,這種神奇的技術確實嚇煞了相當多的人,將軍怎麼還能取血換命了,眾人都以為這是神奇的法術。
黃明遠知道沒法用科學來教導他們,便也不給他們說過多的東西,只是讓他們學著做,最後這樣救人多了他們倒也習慣了。
看到鮮血慢慢地流入陸貞體內,黃明遠松了一口氣。現在陸貞的情況未定,但血流的進去,便能很快補充血液。
希望能順利的渡過這一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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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明遠在船上心情翻涌,陸上也是形勢緊張。
在船上的凌敬也早就下來了,看到陸貞和黃明遠受傷,他也驚出一身汗。又見雄闊海和韓浚各自動手,他怕出了什麼亂子,釀成大錯,因此趕忙下來阻止。
這些紈褲子弟都不是什麼有本事的人,一群阿貓阿狗的家兵也絕對不是狼牙精騎的對手,但這些人身後的力量大了去了。黃明遠這性子,輕易不受委屈,真要是讓他大開殺戒,那就是同整個關隴世家宣戰了,是在選擇滅亡。
看到黃明遠在給陸貞處理傷口,而黃明遠沒什麼事情,凌敬頓時放下心來。在他的心里說到底陸貞不過一女子,再是黃明遠的身邊人,也不當事的。
而且看到陸貞要死凌敬也莫名地松了一口氣。這個陸貞實在太厲害了,短短的時間內幾乎成了主公身邊的代言人,又管理著諜報系統,手伸的很長,這不是什麼好事。牝雞司晨,惟家之索,當初北魏宣武靈太後,北齊陸令萱都是前車之鑒。
「黃將軍,這事和我們無關啊‧‧‧‧‧‧」
眾人看著黃明遠雙目赤紅,臉色鐵青,心道不好。這個人可是號稱「二桿子」的,他們身後家世就是再顯赫,若是黃明遠一怒之下大開殺戒,那也保不住這條小命。
不少人紛紛求饒,丑態百出,還有膽怯的竟然哭了起來。
凌敬看著場上形勢,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他都要把這場禍亂給壓下來,不能讓主公一錯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