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本來也以為黃明遠會說其它什麼話,無論是勸他放了楊暕還是對楊暕落井下石他都不會很滿意。
畢竟二人積怨已久,若是為楊暕求情,黃明遠不成了虛偽示人了嗎?
黃明遠也覺得自己不能直接求情,否則楊廣心思這麼古怪,弄巧成拙了便不好了。但若是不求情也不行,楊暕再是混蛋也是楊廣的兒子,他就是打死罵死都可以,但別人卻是說不得一句。而且蕭氏愛小兒子極深,今日若是自己不說話,真是要跟蕭氏結仇了。
黃明遠也是無奈,蕭氏這個傻女人怎麼就逮著自己不撒手了。你想救兒子我沒意見啊,你找誰不好偏找我啊。
黃明遠心中迅速閃過能夠月兌身的辦法,最後便決定假求情,真下手。
求情是前提,關鍵是怎麼處理。黃明遠的一席話,不但坐實了楊暕的不孝,讓楊廣安排人著重的管理楊暕一番,還能美其名曰名師教導。
楊暕已經歪了,不是尋常老師可以輕易掰得過來的。其實楊暕缺的不是知識,而是苦痛與磨難將他犀利的性格磨得發光發遠。一旦楊暕被放出,被一群老學究包圍著,不得被逼瘋才怪。到時候眾人管束的越多,楊暕的叛逆心就越嚴重,一旦事情超出了這些老學究的掌握,這些老學究怕是會第一時間率鍋,要不然你以為那些皇帝、親王被暴露出的惡名是從哪里來的。
這個建議對于楊暕來說是裹著糖霜的毒藥,還是私人訂制。
黃明遠的建議的確是說到楊廣的心里,畢竟他也沒打算弄死這個兒子,能夠變廢為寶也是一個好辦法。畢竟讓楊暕上學,即使不管用也沒有多大害處。
楊廣正想著呢,楊昭立刻跪了下來,向楊廣說道︰「阿耶,兒子也請求阿耶將二弟放出來。請您念在他年幼的份上,雖然犯了大錯,但只要嚴加管教,還是可以改錯的。」
楊昭並沒有看明白黃明遠的意思,但是他也知道這時候他必須要站出來為楊暕求情,為了名聲也為了阿娘。但是若將楊暕放出來繼續惡心他楊昭也是難受,若是能跟黃明遠說得那樣找幾個夫子嚴加看管,也算是較為妥當。
最近一段時間楊昭的表現讓楊廣很滿意,所以楊廣很看重長子的意見。听到楊昭也這麼說,楊廣算是動心了。
其實畢竟是為人父的,可憐天下父母心,楊廣再是不喜楊暕,其實也希望楊暕成才的。
此時楊廣也顧不得找蕭氏的麻煩,而是向黃明遠詢問道︰「明遠,你覺得安排哪位賢良去教授楊暕為好?」
這種事若是按公務算,其實詢問黃明遠不適合。黃明遠本身也不想插手,省得哪天楊暕和老師出現齷蹉,楊廣再賴得黃明遠身上。
楊廣看出了黃明遠的顧慮,便說道︰「明遠但說無妨,孤也只是參考一下。」
黃明遠便說道︰「原晉王府記室諸葛潁清晰明辨,才華出眾,曾閉門不出十余年,研習了《周易》、《河圖》和緯書、《倉頡篇》、《爾雅》、《莊子》、《老子》,頗得要領;原晉王府諮議參軍柳抃,少聰敏,解屬文,好讀書,所覽將萬卷,其才學為王府之冠;原晉王府學士王冑,名相王導八世孫,少有逸才,工詩能文,京城稱許。至于原晉王府學士虞綽、原晉王府學士庾自直等人也是可以的。」
楊廣听了不住地點頭,這些人他也看好。
黃明遠當然相信諸葛潁、柳抃、王冑幾人會被楊廣看好,因為這些人都是楊廣的心月復。歷史上楊廣成為皇帝後,諸葛潁在宮中宴飲,總是與皇後妃子們同席共坐;柳抃與楊廣同榻共席,恩若友朋,後來恨不能夜召,楊廣刻了一個柳抃天天陪著他;王冑也是以文詞為煬帝所重視。
黃明遠選這三人是有目的的。
若是其他人,黃明遠選三個楊廣的心月復教授楊暕,肯定是幫著楊暕培植勢力,但諸葛潁、柳抃、王冑三人都是小人,還各不相容,互有恩怨。這三人在一起別說給楊暕培植勢力,自己就會打出屎來。
說實話,楊廣真是有昏君之相,身邊寵信的詞臣大多都是混蛋。
諸葛潁性情急躁,氣量狹小,與柳抃常常互相憤恨。因與人有怨,多次進行誣陷詆毀,因此當時人稱他為「冶葛」。王冑便是被諸葛潁搞臭的。
柳抃也好不到哪里去,以無吏干去職,性又嗜酒,言雜誹諧,是大隋憤青里面的大噴子。
王冑生性疏率不倫,自恃才高,凌傲時人,也是個看什麼都不順眼的人。關鍵這家伙還有反骨,後來還是楊玄感的智囊團。
黃明遠以這三人教授楊暕,能教出好人來。
楊昭不知道黃明遠的心思,不停地以目視之,這三個人去,還不得大大增強二弟的實力。
黃明遠故意裝看不見,準備等到之後再告訴他。
楊廣也不再多問,這種事他得自己做主,黃明遠也算避嫌。看著黃明遠的樣子,楊廣也不得不贊嘆黃明遠足智多謀,去了他一塊心病。
蕭氏眼看長子和黃明遠都求情了,楊廣也動了心思,知道自己該加一把火,索性一咬牙也跪了下去。
「殿下,阿孩知錯了,您就饒他一次。以後妾身不會再放縱他了,必會對其嚴加管教。」說著,蕭氏大禮參拜下去。
蕭氏一旁的兒媳崔氏忙上前攙扶,但蕭氏鐵了心跪在地上,哪里會這麼容易起來。蕭氏也知道丈夫最不喜歡別人逼迫他,但這次為了次子,也顧不得以後的隱憂了。
蕭氏的態度比黃明遠和楊昭二人的都重要的多,蕭氏選擇這個時候逼宮,也是把楊廣逼到牆角里。
楊廣看著一屋子跪著地人,不怒反笑道︰「你們都勸孤放了楊暕,看你們這架勢,孤若是不放反倒顯得我為父不慈了。」
「妾身不敢!」
「兒子不敢!」
「明遠不敢!」
楊廣有些意興闌珊,擺擺手說道︰「那就讓楊暕回來吧,不過可說好了,這次不許有人再放縱他,我會親自找人好好管教他的,別以為離開了皇莊便沒事了,往後每一天都要讓他知道警醒。」
「謝殿下!」
「謝阿耶!」
「謝儲君!」
蕭氏听到楊廣松開,面上一喜,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