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黑闥雖然只是一個破落戶,但整天走南闖北的,又結交廣泛,也頗有些見識。他早就因為窮困而難受的很,正想著找點什麼方式換點錢,好改變現在的窘迫狀況。
這時听到眾人的說法,他腦子機靈,立刻想到自己若是去了豐州,真得了一頭牛,那轉手便是幾百大錢,他不就有錢了。
劉黑闥搓著手,滿是欣喜,滿腦子都是發財的夢想。
想通了這點,他也不回那個破家了,轉身就向村子另一側的好友竇建德家中跑去。
劉黑闥的老娘和弟弟劉十善二人住在一起,劉黑闥則是自己生活。他整天不著調,也不治產業,自然過得窮困潦倒,家人、親戚都不待見他,也就是好友竇建德常常接濟他。
竇建德在漳南是個人物。
竇家是個大家族,光人丁就有一兩百人之多。傳說竇建德出身扶風竇氏,是北魏侍中遼東宣王竇拓的玄孫。不過到他這里家世也算是沒落到底層了,家中三代務農。不過在農村里,竇建德家中也算殷實,竇建德又素有威望,便出任里長。
竇建德武藝了得,重信然諾,崇尚豪俠,為鄉里敬重。他父親去世,送葬的有一千多人,凡是有人送禮,他卻是一概辭謝而不接受。
此時竇建德剛下地回來,正在家里吃飯,看到劉黑闥跑來心中明白劉黑闥怕是又去賭了一夜,賭輸了沒有飯吃,便讓妻子給劉黑闥也盛了一碗飯。
竇建德的妻子是個莊戶人家出身,也沒什麼文化,雖然不喜劉黑闥總是來家里白吃白喝,但依然听從丈夫的意思,給劉黑闥擺上碗筷。
不過這時劉黑闥根本顧不得吃喝,進門之後便大聲說道︰「大兄,大喜事,大喜事啊!」
盡管劉黑闥如沐春風一般前來,又說得眉飛色舞,可竇建德並沒有被他所糊弄。他從小跟劉黑闥一起長大,劉黑闥偷奸耍滑,狡黠蠻橫的性格他比誰都清楚,他能有什麼喜事。
劉黑闥接過竇建德妻子遞過來的一張餅,說道︰「謝謝嫂嫂。」便狠狠地咬了兩口,差一點噎著。
劉黑闥賭了一夜,身心俱疲,又沒吃飯,還真是餓了。
竇建德看了他一眼,說道︰「昨個又賭了個通宵。」
劉黑闥「嘿嘿」一笑,並沒有承認或者是否認。
劉黑闥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兄長。
竇建德語重心長地說道︰「黑子,你這樣不行啊。也老大不小了,該尋模個正經營生,找個媳婦,踏踏穩穩地過日子。」
劉黑闥光吃不抬頭,好容易吞下去一張餅,又「嘿嘿嘿」地說道︰「兄長也是知道我的,我從小就不樂意侍弄田地,就喜歡舞刀弄劍的,你讓我跟你一樣天天下地,那比殺了我還難受。」
說到這,劉黑闥悄聲對竇建德說道︰「兄長放心,我今日尋得了一個賺錢的好辦法,若是成功了,用不了兩年也能娶上媳婦。」
劉黑闥說得信誓旦旦,但竇建德卻並不相信他的話。
怕劉黑闥又不走什麼正道,竇建德忙說道︰「黑闥,你想干什麼,咱可不能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個兄弟竇建德很了解,劉黑闥品性不怎麼端良,經常做些偷雞模狗的事情,雖然大錯沒犯過,但小錯卻是不斷。
「兄長說哪去啦,小弟怎麼會做那些事情!」
劉黑闥明顯被猜中了心思,有些尷尬地很。他低下聲來悄悄對竇建德說道︰「兄長知不知道最近整個大河以北都在往豐州移民?」
竇建德不知道劉黑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有些狐疑地問道︰「這件事我倒是知道,北地十幾個州縣要移民數萬戶,不過這跟咱們漳南無關。怎麼黑闥提起此事了,難道你也有心去豐州奔個前程。」
劉黑闥點點頭,說道︰「兄長,這就是機會啊,我夢寐以求的機會。」
竇建德還以為劉黑闥要去豐州開荒,忙說道︰「黑闥別亂來,豐州苦寒,且離貝州又遠,你離了家鄉都沒個照應的,太冒險了。」
劉黑闥說道︰「兄長切莫擔心,我去豐州只待個兩三年就回來。」
「待兩三年?」
竇建德有些不解。
劉黑闥眼珠子轉的滾圓,小聲說道︰「兄長,我可是听說了,凡移民豐州者必免費送一頭牛,我去了豐州就能領到牛,轉手一賣就是上千錢。然後再尋個由頭,便偷偷地離開豐州。等過段日子,我再回來裝作新來的再次領牛。如是來回幾次,用不了多久就能致得萬錢,那個時候,就再也沒有人看不起我了。」
竇建德還以為這個兄弟要改邪歸正了,現在看來,完全是他想多了。
看竇建德沒有說話,劉黑闥還以竇建德被自己的主意驚到了,便說道︰「大兄,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在這破地方整天跟莊稼打交道,有什麼大出息啊。」
竇建德一臉慍怒,對劉黑闥說道︰「兄弟,你這是胡鬧,你知道豐州是哪里嗎?人家既然敢發牛,還能讓你用這種伎倆糊弄過去。豐州邊地,民風彪悍,一旦被捉住,就是一個死啊。你還是趕快在家里尋個正經營生的緊。你也有兩膀子力氣,就是不願意種地,何苦要做這些偷奸耍滑的勾當。」
劉黑闥有些臉黑,覺得竇建德看不起他。
劉黑闥轉過身子,滿臉不痛快地說道︰「兄長所言難道我劉黑闥就沒有考慮過嘛,可現在干什麼當官的都盤剝得很,我還不如這樣痛痛快快、自由自在的好。我知道兄長你們都看不起我,但我劉黑闥不會這麼一輩子都卑鄙微賤的。」
劉黑闥是竇建德父親的徒弟,跟著竇建德的父親學過些功夫,要不然竇建德也不會總是幫著劉黑闥。
雖然竇建德往日頗為照顧這個兄弟,但既然他已經勸了劉黑闥而對方仍然不听,他也沒辦法。
竇建德一陣氣惱,也不說話,低著頭一個勁地吃飯。這時候劉黑闥很是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無比難受。
兄弟二人眼看就要不歡而散,這時有人走進了竇建德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