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相的意外身死,直接改變了戰場的格局。
原本一場志在必得的狩獵戰,其結局立刻變得波詭雲譎起來。呂會彥在戰場上對時機的把握是頂級的,他趁著趙南相的身死,率領麾下騎兵,不斷的向淵太祚中軍本部沖擊,淵太祚的中軍大陣在騎兵的沖擊下,很快松動,然後開始出現崩亂的局面。
大批的高句麗士兵向後卷去,如狼奔豕突。
淵太祚不斷地指揮軍隊抵抗,但是無濟于事。
眼看場面越來越混亂,淵太祚也不禁悲從中來,大聲說道︰「今日我軍定計破敵,可誰知臨陣之時,大將意外身亡,全軍混亂,竟至于此。難道真的是薩滿神保佑隋軍而不保佑我等?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淵太祚的悲鳴字字泣血,周圍的親兵听了無不淚流滿面。
這時俞紹先率人來到淵太祚軍前,向淵太祚說道︰「莫離支,隋軍勢大,直奔中軍而來,請莫離支稍稍退後暫避。」
淵太祚厲聲說道︰「我們一退再退,這個時候,還有退路嗎?」
淵太祚抽出佩劍,指向對面的隋軍,他要帶著部下反沖鋒,一定遏制隋軍的勢頭,以爭取時間,重整隊形。
「兒郎們,你們都是我淵家子弟,今日殺一個隋軍,獎勵萬錢。」
對于普通人來說,參軍一是為了生存;二是為了改變命運。因此淵太祚重賞之下,不少人心中振奮,紛紛拿起武器,跟著淵太祚沖鋒。
以淵太祚為中心,一時之間,還真讓聚集了不少人。
將是三軍之膽,淵太祚振奮起來,麾下的士兵受到感召,開始跟著中軍的組織,進行抵抗,一些潰逃的士兵,也停下了腳步。
淵太祚心中大喜,騎在馬上,奮勇爭先,他相信可以力挽狂瀾。
此時呂會彥已經殺破高句麗人的前軍,沖垮了對方的步軍陣地。
高句麗人在趙南相戰死後敗的這個快,除了士氣受損,很重要的一點是今天是以伏擊為主,主力多集中在前軍,中軍防備松散。
呂會彥向著中軍突擊,很快撞上高句麗人反攻的軍隊。
呂會彥眼看對方竟然有穩住崩潰局勢的情形,心中一頓,眼中的殺意更加巨大。今日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得沖垮高句麗人的軍陣,擊破對方,誰也改變不了。
于是呂會彥狠狠地抽了兩下馬,使得自己的速度越發迅捷,而手中的長槊更是舞得生風,沿途的高句麗人,挨著即亡,踫著便傷。
呂會彥自以軍中精銳為箭頭,幾乎如一把斧頭一般,狠狠地將對方的陣型劈開。
呂會彥沖到對方中軍,正與淵太祚相遇。
呂會彥身邊的親衛老遠便看到身穿金甲的淵太祚,于是指著對方大聲喊道︰「郎將,那是淵太祚!」
呂會彥聞之大喜,興奮地說道︰「那老小子跑不了。」于是從身後拿起鐵弓,張弓搭箭,照著遠處的淵太祚射去。
那箭如急電,飛馳而過,直奔淵太祚而去。等到淵太祚听到箭矢摩擦空氣的聲音已經晚了。
淵太祚側身去躲,那箭正中右胸。淵太祚正疾馳在戰馬之上,忽遭重擊,雙手不穩,便立刻落馬。幸虧俞紹先在淵太祚身邊,馬上勒住戰馬,才沒有將主帥踏死。
眾人眼看淵太祚受傷,紛紛上前。
其他眾人,更是又驚又懼。騎軍主將趙南相剛剛意外身亡,現在輪到淵太祚了。
俞紹先上前護住淵太祚,將他扶到自己的馬上,往後死命的逃,而原本稍有起色的高句麗軍隊沒了指揮,立刻崩潰。淵太祚的中軍大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意外放倒,各部失去了有效的組織,開始陷入混亂之中。
原本還滿是斗志的高句麗人立刻成了一群待宰的綿羊。至于「殺一隋人賞萬錢」?錢很重要,可有命重要嗎?
呂會彥射中淵太祚,也不知道對方是生是死,但他立刻命人高呼淵太祚被擊斃。整個戰場都是淵太祚陣亡的消息。
那些不知道情況的高句麗士兵在恐慌與震驚中,四處逃散。
此時在陣後的張文遠正率軍進攻阻擊的隋軍,眼看呂會彥竟然意外擊敗了淵太祚,心中大喜,立刻驅動各部向前,擴大戰果。
這一戰張文遠是有賭博成分的,他將最精銳的騎兵和步兵放在了最前邊,而胡兵在後面。一旦前軍落敗,這些胡兵很難為隋軍拼死奮戰,若是潰逃,甚至會引發崩潰的局面。但張文遠沒有辦法,難道讓胡兵打頭陣,對方沒有決死的勇氣,那敗得更快。
不過胡兵有個好處,攻堅硬戰未必可靠,但若是打順風仗,那絕對是不二人選。
這些胡兵,本來見大軍遇襲,大部還心中驚懼,甚至有人建議撤退。但呂會彥在前打開局面,張文遠下令全軍出擊之後,這些胡兵全都撒開兩腿,往高句麗人方向跑去,唯恐晚了得不到好處。
胡兵在順風仗的時候,別提多悍勇,于是原本和隋軍糾纏的步兵,立刻便被士氣高漲的胡兵沖垮。這些人殺死高句麗人,便用刀割下對方的耳朵,然後放到腰間的袋子里。隋軍也是割耳論功,這都是功勞和錢。
這群胡兵沖得太快了,甚至都要趕上前軍。
呂會彥看著身邊一個個拼命往前的胡兵,也是吃驚,笑罵道︰「他娘的,真會撿現成的,獵狗也就跑這麼快吧!」
身邊親信紛紛大笑,有人應道︰「可不是,他們就是咱大隋的獵狗。」
這時從後軍方向一名傳令兵疾馳前來,見到呂會彥便大聲說道︰「呂郎將,傳張大將軍命令,高句麗人已經崩潰,不足為懼,請郎將立刻率部向前,救援辛郎將,並咬住對方的尾巴,勿使對方逃走。」
呂會彥臉色一頓,立刻抱拳說道︰「請張大將軍放心,末將必斬對方主帥首級而還。」于是一勒戰馬,對著士兵說道︰「兒郎們,隨我再破敵陣,殺!」
無數的隋軍騎兵,如滾滾洪流一般,向南殺去。而在虎嘯坡上,辛文禮還在和靺鞨人相持,兵已經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