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劉和的阿諛奉承和宴請,元聚平時對此見的多了,他大多都已渾不在意。不過今日這雕陰劉氏的身份與寶馬實在是撓到他的心癢處,也不好拂了劉和的心意,心氣上來,也願意耐著性子陪這劉和耍一耍,又看看有些期盼的眾人,索性便讓元豐領著眾人去吃酒去。
雖然此時天快到五更,眾人听到有酒吃也沒人再去睡,都一窩蜂的跟著去吃酒。只有哀怨不已的驛丞不得不去張羅酒宴,這群人惹不起。心底罵著這群王八蛋,還不喝死你們,卻是希望趕緊把他們送走。
「劉郎,不讓你這些弟兄們也跟著?」
黃明遠卻是好像一副渾不在意他們的樣子,說道︰「三郎君,他們不過一群窮措大,哪配喝這麼好的酒。讓他們啃幾個饃就是了。」
元聚卻是看得分明,心中嗤笑道,這些關北豪族,雖然勢大,卻也是吝嗇的要死,連給手下喝點酒都不舍得,也是格局狹小之輩。
黃明遠自去陪元聚飲酒,元聚跟前幾個鶯鶯燕燕也是姿態畢露,一番好酒喝下來,罵了幾句晉王門下走狗,又吹噓了元旻一番,直到日上三竿才停歇。
黃明遠也沒忘元豐一行人,讓李子孝和李子仁兄弟去做陪。一眾人玩了個賓客盡興。幾個時辰的酒宴,直讓元聚把黃明遠當知己了。
眼看著快午時了,元聚的管家一個勁的催著眾人趕緊走,元家大郎在敷州任職,正等著元聚呢。元聚從小就怕這個哥哥,也不敢再耽誤,搖搖晃晃爬上馬車,卻也是辨不清東南西北。元豐也叫罵起來這群喝的東倒西歪的家兵。一群人好不神氣的出了德靜鎮往南而去。
又恢復了神氣的劉二也沒忘了那匹青驄馬,屁顛屁顛地跑到馬廄牽了,臨走時還直用白眼看了黃明禎幾人幾眼。
「呸,什麼東西,見到元郎君還不是跟狗一樣。」
黃明遠一直將元聚眾人送到城門口,雙方依依惜別,黃明遠在城門口目送眾人遠去。
「這劉和還是真不錯‧‧‧‧‧‧」
黃明遠卻是沒再進城,一行人繞城而過在守軍的注視下,一路往西而去。眾人一路行了兩個時辰,直到申時二刻才停下來,卻也行了有四五十里地。
而等眾人走了,一直在隱藏的鄭言慶與焦方杰二人才偷偷出來,悄悄從南門出城,不一會便消失不見了。
這邊黃明遠一行人在一路上沒有人說話,直到在一處小河旁停下來休息後,黃明遠的堂弟黃明征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帶著埋怨的語氣向黃明遠問道︰「大兄,你今日這是何意,明明是他們偷馬。」
黃明遠看了黃明征一眼,又抬起頭來大口喝水。
「事情是什麼重要嗎?」
「可那也沒必要把馬給他們啊。」
「馬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我們又不怕他。」
「征哥,听兄長的。」黃明禎一把拉住黃明征不讓他再說話。黃明征見兄長發怒,也不敢再言語,一甩手坐在一塊石頭上,不再說話,默默地生著悶氣。
其他人見此,也沒有人說話。
「郎君今天是怎麼了。」眾人習慣了服從,不過還是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黃明遠是何用意,他們可是听到黃明遠說自己是雕陰劉家的人。
大家各自休息,等待黃明遠出發的命令,不過直到太陽下山,也沒有什麼動靜,眼看著是沒法到下一個驛站。李子孝安排眾人吃了飯,便來請示是否要布置簡易的行軍營寨。
「不用。」黃明遠制止了這個命令,讓大家原地待命。
眾人只好各自接著休息,不過心里明白,恐怕這個夜未必會安寧了。焦方威在摩挲著手中的雙戟,而斜靠在一棵樹旁的歐彥也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弓,各人姿態不同,卻都已做好準備,時刻等待出發命令。
看到這,李子孝心里已經有些明了。
夜已深沉,風雪又起。
今夜初更過半,黃明遠突然站了起來。
「出發。」
眾人翻身上馬,向東南方向行去,一行黑色的洪流疾馳而過,融入這深沉的夜中。
疾馳兩個多時辰,對面方向一匹快馬奔馳而來,正是之前消失不見的焦方杰。
焦方杰看到黃明遠,翻身下馬行禮。
「稟主公,有敵在前方十里處,大車圍寨,人馬俱疲,帳七,中大帳為寇首,北三帳與南帳為敵甲士所在,無游哨。」
「好。」
命眾人原地休息了半個時辰。此時剛過四更,眾人再次翻身上馬,向著元聚的駐營而去。十里的距離在馬上頃刻而至,會和了守在原地的鄭言慶,在離元聚大帳約一里之處,眾人端坐馬上,抽出了橫刀。
「全體布錐形陣,以我、公英、言慶為箭頭,沖入大營。明禎、方杰、子仁繞過敵營帳,從南線殺入,堵住敵人潰卒。眾人切記,此役,不留活口。」
「諾。」
眾人騎著馬立刻提速,十幾騎像離線的箭一般沖向元聚的營帳,沖過防風雪的馬車,殺入各營帳內,營帳內立刻便是慘叫聲連天。
元聚眾人幾乎大半夜沒睡,宿醉又是白天趕了一天路,一扎營眾人早就爬不起來,鼾聲四起,那還顧得上其它。等黃明遠軍沖入,眾人早就不辨東南西北了,俱都作了刀下亡魂。被騷亂聲驚醒的元豐急忙跑出營帳,慌張之間趕忙組織抵抗,但此時那還分得清敵我,元豐正在大喊大叫,只見黃明征持刀快馬駛過,元豐還沒看清人影,刀光火石間卻是被削掉半個腦袋,尸體倒在了雪里。
從大帳中光著出來的元聚滿是驚懼,趕忙逃命,沒跑兩步,卻見一馬趕到他面前,挺槊就刺,倒地回身的一瞬間,他看清了那人的臉,竟是那雕陰劉和。他無比驚懼,想張開嘴大喊,卻是喊不出任何聲音,抽搐著倒在了雪地里。
這時,黃明禎也率人從南方殺入,一時間男人女人哭喊聲震天,火光、白雪映著鮮血,宛若地獄‧‧‧‧‧‧
收拾好戰場,一把火將尸體燒干淨,茫茫天地間再也看不見黃明遠眾人的身影。
天亮了,風雪也停了,昨夜的一切都掩蓋在了風雪之下,只是今天的雪溶化後似乎是格外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