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蕭慕蓮嗎?可知道她長什麼模樣?」蘇涼問寧靖。
寧靖點頭,「見過一回。」
「好。」蘇涼若有所思,「我有個計劃,你看是否可行。」
……
二皇子府。
端木敖一早發了大火,摔了兩個名貴的瓷器花瓶,下人都噤若寒蟬。
府里後院的女人這一個多月都沒有跟端木敖同房,因為他受傷還沒好,太醫說暫時要禁欲。
二皇子妃梅氏過來,小意伺候著,問端木敖是不是做噩夢了。
端木敖一听,怒意更盛,「滾!全都滾出去!」
梅氏和下人都離開之後,端木敖面色陰沉地坐在那里,緊握雙拳,青筋暴突。
昨夜,他竟然看到早已死去的蕭慕蓮站在床邊,當時嚇了個魂飛魄散,眨眨眼,卻又沒了。不是噩夢,真像是蕭慕蓮的鬼魂來找他了……
半晌的時候,梅氏又過來,見端木敖已平靜了不少,便說暢春園排了一出新戲,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看。
端木敖並不喜歡看戲,但喜歡身段柔軟的女戲子。
二皇子府後院就有一個侍妾原本是在暢春園唱花旦的。
但此時听到暢春園,端木敖臉色狠狠一沉,「不去!」
梅氏便帶著下人去了。
誰知沒多久,丫鬟來送茶水,說二皇子妃到暢春園又回來了。
「說是昨夜暢春園里的樹不知何故全都倒了,怪得很,有人說是鬧鬼,園子封了。」丫鬟說。
端木敖面色一僵,「青天白日,哪有什麼鬼?」
丫鬟脖子一縮,「奴婢該死!」
但沒多久,端木敖就派了隨從去暢春園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隨從回來說,「沒有人闖入的痕跡,連腳印都沒發現,那些樹上也沒有被砍過,幾十棵樹,一夜之間全倒了,倒下還沖著同一個方向,確實很怪異。」
暢春園的老板想封鎖消息,但發生這種事,根本捂不住。
端木敖臉色越發難看,「那些樹,都沖著什麼方向?」
隨從恭聲說,「屬下進去瞧了,那些樹全都沖著西南方向。」
端木敖眸光一縮。太子府和二皇子府挨著,就在暢春園西南方……
「定是有人故弄玄虛!」端木敖冷哼,但始終沒松開的拳頭,表明他心情並不平靜。
午後太子端木晟來了二皇子府。
兩兄弟一見面,眼圈都是青黑的。
屏退下人後,面色沉沉相對而坐。
「太子皇兄找我什麼事?」端木敖問。
端木晟長嘆一聲,「你身體如何了?」
端木敖瞬間惱怒,「不必太子操心!我身體好得很!」
端木晟苦笑,「你還在怪我?」
端木敖冷哼,「怪你什麼?」
端木晟搖搖頭,欲言又止,到底是沒再提起那件難以啟齒的事情來。
最後兩人不歡而散,明明說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說。
……
蘇府。
年錦成對著銅鏡,給自己做了易容,做好之後轉頭問言雨,「像嗎?」
言雨有點懵,反問,「像誰?」
「二皇子。」年錦成又看向銅鏡,「我忘了你沒見過。」
「二皇子就長這樣?真難看。」言雨輕哼。她不認識端木敖,但知道蘇涼家人的死,跟二皇子月兌不了干系。且蘇涼進京後,屢次被端木敖刁難,之前還雇凶刺殺蘇涼,只是沒得逞。
年錦成點頭,「確實很難看。」
「好了?」蘇涼走進來,看了看年錦成的臉,覺得還差點意思,又讓他修了一些地方。
言雨見蘇涼如此認真,意識到年錦成並不是隨便找了個認識的人臉在練易容術,便問了一句,「難道要讓他去假扮二皇子嗎?」
「言小雨你真聰明。」蘇涼肯定了言雨的猜測。
言雨蹙眉,「這……會很危險吧?」
年錦成愣了一瞬,看了一眼言雨,她眸中的擔憂不是假的,心中微暖,解釋道,「沒事,我會小心。」
「你是得小心點,還要好好學一下二皇子的言行舉止,可別壞了蘇涼的事。」言雨神色認真。雖然並不清楚蘇涼有什麼計劃。
年錦成︰……是這個道理,但他本以為言雨只是擔心他的安危……
蘇涼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不要緊張,放松點。」
……
是夜,端木敖喝了濃茶,一直清醒地躺在那里,安排了他身邊的高手藏在房中保護。
熬到天亮,並沒有再看到蕭慕蓮。
他滿眼紅血絲,松了一口氣,讓人撤了,倒頭就睡著了。
當端木敖醒來時,入目一片血紅,讓他渾身寒毛直豎,嚇得從床上滾落下去!
只見他的床幔被子上,全都是血,看著觸目驚心!
下人沖進來,都被嚇了個半死。
確認過,端木敖身上並沒有傷,中間也沒有任何人看到過誰進入這個房間。
簡直是白日見鬼!
午後太子又來了。
「我懷疑有人在故弄玄虛。」端木晟紅著眼楮說,「昨夜我的房間被人闖入,床上潑了很多血。」
端木敖狠狠擰眉,「我也是!」
端木晟神色震驚,「我前夜看到了蕭慕蓮站在床邊!眨眼就不見了!」
端木敖臉色一白,聲音低沉,「我也看到了。」
「還有暢春園的樹……」端木晟話沒說完,他們已心照不宣。
「哪有什麼鬼魂?若真有,為何早不出來,現在才來?」端木敖厲聲說。
端木晟深深嘆氣,「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總懷疑,是有人在暗中作祟,但沒有證據。」
端木敖眸光陰鷙,「蘇涼!就是蘇涼!除了她,還能有誰?我早說了,要趕緊把她弄死,你偏偏要讓我謹慎行事!如今她成了武狀元,父皇器重,想動她也不容易!」
端木晟面沉如墨,「我花重金雇了燕雲樓的殺手除掉蘇涼,不知為何,始終沒有動靜。或許她的實力,比我們看到的更強。也或許,她身邊有高人保護,連燕雲樓都動不了她。」
「可惡!」端木敖握拳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她就是回來復仇的!這兩日的怪異之事,一定是她在搞鬼!」
「但我們只要抓不住她,就什麼都做不了。」端木晟陰沉著臉說,「蕭慕蓮的事,不能聲張出去。」
端木敖冷哼,「我早說了,她失憶是假的,她什麼都知道,若是讓她把那件事宣揚出去……」
端木晟面色一僵,「不可能!蕭慕蓮死了,沒有任何證據,她說什麼都沒人信!這種事,她敢造謠,就等著掉腦袋吧!父皇絕不會容忍有人如此污蔑皇室!」
端木敖冷冷地看著端木晟,「污蔑?你若沒給我戴綠帽子,怎麼會鬧出這麼多事來?若非看在親兄弟的份兒上,我絕不會忍讓至此!」
端木晟早就想到,舊事重提,很可能會被端木敖發難,對此有心理準備,但臉色依舊很難堪,「我都說過多少回了,是蕭慕蓮勾引我,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沒有把持住,對不住你。」
「算了,一個賤人而已。」端木敖冷哼,「事到如今,我們要想想,怎麼把蘇涼解決掉。再拖下去,夜長夢多,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端木晟眸光幽深,「我有個計劃,不如,利用老五。他為了蘇涼,都瘋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
蘇涼把剛出爐的小餅干碼在碟子里,回頭就見寧靖進來了。
「如何?」蘇涼問。
寧靖洗了手,拿起一個還熱著的餅干,嘗了一口,點頭,「好吃。」
蘇涼扶額,「我是問你,去監視端木敖,有沒有收獲?」
寧靖吃完一個小餅干,把端木晟和端木敖兄弟想利用端木澈除掉蘇涼的計劃告訴她。
「他們猜到是我在搞鬼?不意外。」蘇涼輕哼,「端木晟倒有點腦子。他的計劃不錯,正合我心意,也給你兄弟一個解放天性的機會。」
……
夜深人靜的時分,年錦成扯了一上的衣服,低聲問寧靖,「你們確定要這樣做?我倒是不怕自己出事,就怕壞了事。」
寧靖神色淡淡,「這都辦不成,要你有何用?」
年錦成深吸一口氣。他真的不擅長這種暗地里的計謀,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兩人潛入二皇子府,半個時辰之後,寧靖扛著一個麻袋離開。
終于把武功極強的刺客逼走的侍衛意識到可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在門外詢問,听到「端木敖」的聲音,確認他沒事,放下心來。
假扮端木敖的年錦成,坐在床邊,長舒了一口氣,回想著端木敖平時的表情舉止,默默練習。
……
蘇府。
平素空置的一個院子里點了燈。
端木敖幽幽醒轉,後頸疼得厲害,他最後的記憶是一道黑影閃過,什麼都沒看清,就昏迷過去了。
端木敖雙手撐地,緩緩地抬頭,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神色驚駭,「你……膽大包天!你找死!」
蘇涼手持長鞭,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端木敖,「你跟你哥很努力地想讓我去死,可惜,都失敗了。你可以猜猜,我請你來,是為什麼?猜對了有賞。」
端木敖臉色難看至極,「蘇涼,不想死就立刻把我放了!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你我有仇,父皇也很清楚!我若失蹤,第一個就會懷疑你!」
蘇涼點頭,「的確。所以我輕易不敢出手,得個武狀元不容易,我也不想因為自己給朋友招惹麻煩。」
「那你還敢動我?不要命了!」端木敖厲聲說。
蘇涼笑了,「你失蹤確實很麻煩,可誰知道?」
端木敖瞪大眼楮,「你……你什麼意思?」
「沒了你,乾國依舊有二皇子。」蘇涼冷笑,「根本沒有人知道你失蹤,我怎麼會被懷疑呢?」
「你……你找人頂替我?!」端木敖臉色一白。
「呵呵,你的隱疾,還沒好吧?你有多少日子不準女人近身了?如此正好,我就不必擔心我那位頂替你的兄弟被你的女人染指了。」蘇涼輕笑,「當時沒想得這麼長遠,只能說是巧合。很妙,你覺得呢?」
端木敖徹底慌了,「伺候我的人,父皇母後,一定會認出來的!」
「這麼自信?」蘇涼輕哼,「不過那不重要,不是你如今該關心的。告訴我,蕭慕蓮怎麼死的?我的家人,誰殺的?」
端木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蕭慕蓮就是被你祖父害死的!你全家畏罪自殺!」
蘇涼輕輕搖頭,站起身,鞭子並未抽打在端木敖身上,而是纏住了他的脖子,一圈又一圈,慢慢收緊,看著端木敖神色驚恐,呼吸困難,蘇涼面色平靜,「我家有多少口人被吊死,你可記得?這種感覺,舒服嗎?我有的是時間,可以陪你慢慢玩,讓你好好體會一下我家人臨死前的感受,一個都不能少。」
端木敖即將被勒死的時候,蘇涼猛然松了手。
他趴在地上,捂著脖子,咳嗽不止。
蘇涼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他,「你跟端木晟半夜看到的蕭慕蓮是我假扮的,你們床上的血是我潑的。今日你們兄弟密談的話,我都听到了。」
端木敖看著蘇涼的眼神,仿佛見鬼一般,「你……你的武功到底多高?」
他跟端木晟身邊都有高手保護,卻根本擋不住蘇涼!
蘇涼輕哼,「你猜?」
其實不是她,是寧靖。不過端木敖沒必要知道。
「你都听到了……」端木敖臉色難看至極。
「我請你來,是想听點你們沒說的。」蘇涼撿起鞭子,又坐了回去,「蕭慕蓮跟端木晟在暢春園偷情,給你戴了綠帽子,且她還懷上了端木晟的孩子,你是如何知道的?」
端木敖沉默不語。
蘇涼拿著鞭子起身,「那就再來。」
端木敖身子一顫,「府里的嬤嬤發現蕭慕蓮月事推遲,跟我報喜,說我可能要當爹了。但我那段時間,根本沒踫過她!她總是推三阻四說不舒服,讓我去找別的女人!」
蘇涼面無表情,「接著說。」
「我把蕭慕蓮接回去,她起初不承認,後來才說她肚子里是端木晟的種!」端木敖咬著牙說,「我找端木晟對峙,他只能認了,說是蕭慕蓮勾引他!那個賤人做出這等事,當然不能活,是端木晟說把她除掉,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也是端木晟出的主意,讓請你祖父上門給蕭慕蓮醫治,他說蕭慕蓮前一日跟他在暢春園幽會,說孩子的事,被你祖父听到了!蕭慕蓮是我親手弄死的,但其他的事,都是端木晟安排的!他做的丑事,不擇手段遮掩!你要報仇,也該找他,為什麼要找我?」
「听起來,你可真無辜。」蘇涼冷聲說,「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日你跟端木晟密談時,他曾說過一句,你當初一時疏忽,沒把我弄死,不然就沒有後面的事了。听起來,我家人的死,是你動的手。」
端木敖面色一僵,「不是我做的!我的確知情,卻沒有阻止,就算我阻止也沒用!你听錯了,他說的是他一時疏忽!」
「我沒有耳背。」蘇涼說著,鞭子飛出,再次纏上了端木敖的脖子,狠狠收緊,眸光冰寒,「不要以為把所有事情推到端木晟頭上就可以摘清自己。我把你抓來,就沒打算讓你活著離開,有種你咬舌自盡,想多活一刻,就老實交代。說謊的代價就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