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國和親的公主都到了,忍冬還是沒有消息,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蘇涼輕嘆。
誰知話音剛落,外面傳來齊峻帶著喜意的聲音,「主子,忍冬回來了!」
不多時,蘇涼就見到了忍冬。她比離開家時瘦了不少,但看起來沒受傷,氣色尚可,身後跟著一個高大健碩的年輕男人,應該就是她此行去找的弟弟白楊了。
「主子,屬下回來了。」忍冬拱手行禮,又把身後的年輕人拉過來,「白楊,這是主子。」
白楊容貌周正,舉止仍有幾分皇宮侍衛的樣子,上前一步後,深深鞠躬,卻並未听忍冬的管蘇涼叫主子,「多謝蘇神醫對我姐姐的關照。」
蘇涼倒沒覺得白楊不禮貌,她讓忍冬去找白楊,並不是想多一個屬下使喚。
見忍冬皺眉,拉了白楊一下,似乎是提醒他不要胡鬧。一路回來這麼久,姐弟倆在某些事情上顯然仍未達成一致。
「你們一路勞頓,快坐吧。齊峻,上茶。」蘇涼早就看到齊峻在門口晃。
「哎!」齊峻應了一聲。
忍冬拉白楊落座,就听蘇涼問,「芍藥沒去炎國找你麻煩吧?」如果芍藥在忍冬之前找到了白楊,或者她們踫上了,事情應該沒這麼順利。
白楊點頭,「她並未出現。」
蘇涼看向忍冬。如果芍藥根本沒去找白楊,他們應該早一點就能回來了。
忍冬嘆氣,「屬下帶著白楊離開襄月城後,就想順路到主子說的那個山谷去看看,沒想到山谷中有陣法,我們還沒找到岳夫人的老巢便迷路,被困住了。」
「陣法?」蘇涼蹙眉,顧泠對此有所研究,也只是收集一些古籍中相關的記載。對她而言,這東西過于玄乎。
「就是個迷宮一般的地方,樹很密,有很多路,找不到出口。」忍冬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所見。
這下沒那麼玄乎了,蘇涼前世在電視里就見過類似的迷宮。
「里面很多毒物,好在有主子給的藥,我們被困七天,還是走出來了。」忍冬說,「但並未看到岳夫人的老巢,也沒找到原姑娘,我們繞了一段路,所以回來晚了。」
「無妨,你們沒事就好。」蘇涼告訴忍冬,原瑛沒事,她已經又去找弟弟了,但目前還沒消息。
齊峻送茶來,暗暗審視白楊。
過了一會兒,忍冬便帶著白楊去收拾休息了。
「主子,他們姐弟倆應該不會發展成那種關系吧?」齊峻猶豫再三,還是問了蘇涼。
蘇涼給了他一個白眼,「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系,但你也想太多了。他們自小就是姐弟,是親人。你若喜歡忍冬,就早點表白,她弟弟已經找回來了,或許一時沖動會答應你。」
齊峻眸光一亮,繼而又輕咳,「什麼叫一時沖動會答應我?主子覺得我們合適嗎?」
蘇涼搖頭,「不用我覺得,你們兩個覺得合適就好。」
她對于齊峻會喜歡忍冬這件事毫不意外。所謂日久生情,人很多時候生活在一個圈子里,所能接觸到的異性是有限的,往往也是從這個圈子里找對象。因為別人都不認識或沒什麼交集,沒有交往的可能。
就連蘇涼和顧泠都是這種情況。在一起生活得久了,互相看著順眼就從朋友發展到戀人。
「祝我成功吧。」齊峻鼓起勇氣,跑了。
……
蘇涼問顧泠,覺得白楊怎麼樣。
顧泠搖頭,「不了解。」
「也是。看樣子他並不打算留在蘇府,應該是有別的想法。」蘇涼說。
有想法是好事,一個身體健康武功高強的年輕男人才剛剛擺月兌了當細作的命運,就打算給人當「奴才」的話,倒不正常。忍冬覺得追隨蘇涼很好,但白楊並不是她。
晚點忍冬再過來找蘇涼,開口便嘆氣,「白楊想進宮當侍衛。」
蘇涼挑眉,「他是特別喜歡侍衛這個工作,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若想建功立業,何不從軍?」
「他可能就是習慣了那種生活吧。他性子有點沉悶,不愛說話,從軍未必適合。」忍冬神色無奈,「我是想讓他留下,一起追隨主子,但他想自己做點事,不依靠別人。他從小就是一根筋的性子,我勸不動,覺得這樣也好,都在京城,離得也不遠。主子覺得呢?」
蘇涼點頭,「是沒什麼不好的。進宮當侍衛,若能被皇上重用,前途也不會差。」
忍冬高興起來,「主子覺得好,那就沒問題了。」她也沒打算讓白楊利用蘇涼的關系進宮,而是讓他自己去找端木忱。
蘇涼笑笑,說讓她別操那麼多心,好好休息,出去一趟瘦得厲害,趕緊補回來。
等忍冬走後,蘇涼跟顧泠說起白楊的事,「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我總覺得那小子想入宮當侍衛的原因沒那麼單純。我覺得首先要排除他被炎國皇室策反,回來當炎國細作的可能。」
畢竟,白楊先前在炎國皇宮的細作掩飾身份就是侍衛。
「皇上會考慮到並調查清楚的。」顧泠讓蘇涼不要操心白楊的事,那是端木熠培養的人,如今想效忠端木忱。
「也是。那就不管了。」蘇涼點頭,「還不知道齊峻打算哪天表白,會不會被拒絕。」
……
傍晚時分,忍冬出門,就見有個人影在院子外面晃。
「你找我有事?」忍冬見是齊峻,也不意外。作為蘇府唯二的兩個侍衛,兩人平常的交流本就不少。
峻听到忍冬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抬頭才發現她已經走過來了,「那個……確實有件事。」
忍冬點頭,「說。」
齊峻正色道,「我們去花園說。」
「為何?」忍冬看了看四周,「這里也沒旁人。」
「就得去花園。」齊峻話落轉身就走,「快來。」
忍冬默默地跟上,也沒追問什麼。
夕陽西下,晚霞映紅了半邊天。
齊峻走到花園的大榕樹下駐足轉身,夕陽的余暉照亮了他的半邊側臉。
忍冬面色平靜,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
齊峻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清俊的笑容來,「忍冬姑娘,我喜歡你,想娶你做我的夫人。」
忍冬愣了一下後,皺眉看著齊峻。
齊峻模了一下自己的臉,應該沒有髒東西。他有點搞不懂忍冬的反應,這是不高興?還是在思考?
「為何是今日?」忍冬問。
齊峻有點懵,「什麼……為何?」
「你等到今天才表白是為什麼?」忍冬神色認真地問,「今日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
齊峻眨了眨眼︰……所以,忍冬早就知道他喜歡她,一直在等他表白?是這個意思吧?
「因為,你找到了弟弟,回家了。」齊峻說實話,「之前你一直擔心弟弟,我不敢貿然表明心意,怕你說沒心思考慮這個。」
「確實。」忍冬點頭。
「那……」齊峻神色期待地看著忍冬,「你這是答應跟我在一起了?」
忍冬搖頭,「我沒說。為何是這里?」
齊峻再次發懵,「這里……怎麼了?」
忍冬蹙眉,「我是問你,為何一定要來這里才能表白?」
「哦。」齊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你不在家的時候,我發現這個位置,這個時間,風景特別好,有一種很特別的意境,用主子的話說,非常浪漫。」
忍冬聞言,後退了幾步。
看著夕陽、晚霞、大榕樹,和榕樹下傻笑的男人,點頭,「是很好看。」
「那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嗎?」齊峻再次問。
忍冬尚未開口,不遠處傳來白楊的聲音,「姐姐。」
忍冬回頭,「我在這里。」
齊峻心中失望,浪漫的氣氛有第三個人加入,一下子就破壞掉了。
白楊走過來,對齊峻叫了一聲齊大哥。
齊峻微笑點頭,就听忍冬問白楊什麼事。
「我好幾年沒回京城了,想出去走走。」白楊說。
忍冬點頭,齊峻搶先說,「我陪你去轉轉吧!我有空!」
白楊愣了一下,「會不會太麻煩齊大哥了。」
「又不是外人,客氣什麼?」齊峻搖頭,「我請你喝酒。」
「姐姐去嗎?」白楊問忍冬。
忍冬搖頭,「那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別喝太多,早點回來。」
白楊點頭,走在前面。
齊峻走到忍冬身旁,殷切地眼光看著她,壓低聲音問,「到底行不行啊?」
忍冬點頭,「行啊。」話落從另外一個方向,瀟灑離開。
齊峻心花怒放,轉頭看到白楊疑惑的神情,笑著走過去,摟住他的肩膀,「以後我就是你姐夫了!」
白楊點頭,「哦,姐夫。」
齊峻挑眉,「你贊成?」
「我相信姐姐的眼光。回來的路上,她常提到你。」白楊說。
齊峻聞言,更是喜不自勝,不用懷疑了,忍冬也是喜歡他的。今日確實特殊,就是表白的好日子!
……
等齊峻帶著白楊在城中逛了一圈,兩人又到酒樓喝了頓酒再回來,他去找忍冬,忍冬已經睡了,圓明閣也熄了燈。
非常想跟人分享喜悅的齊峻又跑回忠信侯府找他哥去了。
已經很晚了,齊嚴在睡夢中被人拽起來,嚇了一跳,以為有刺客,等看清是齊峻,一腳把他踹開,「干嘛?」
齊峻摔在地上,也不氣不惱,爬起來笑著對齊嚴說,「哥,我有媳婦兒了!」
齊嚴愣了一下,「那個忍冬姑娘?你表白了?她沒打你?」
齊峻輕咳,「打我作甚?她喜歡我!」
「知道了,滾吧!」齊嚴躺下,蓋上被子蒙住頭。
齊峻又把齊嚴的被子扯掉,「哥,你不為我高興嗎?」
齊嚴非常敷衍地閉著眼楮說了一句,「高興。滾吧!」
齊峻︰……他哥肯定是太羨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定是這樣!
翌日,蘇涼見到齊峻,就見他頂著黑眼圈,顯然昨夜沒睡好。
「被拒絕了?」蘇涼笑問。
齊峻搖頭,「忍冬答應了,我在想成親的事,想了一整夜。」
「恭喜。」蘇涼豎起大拇指,「你爹應該快回來了。成親的事,等他回來操辦是不是好一點?」
齊峻連連點頭,「主子說得對!那就等我爹回來吧!」
……
白楊求見端木忱,端木忱並沒有立即見他,而是派長安請了蘇涼和顧泠進宮。
「那個白楊,可信嗎?」端木忱開門見山。
顧泠搖頭,「不了解,不知道。」
蘇涼微笑,「皇上可以問一下太上皇,關于過去白楊提供的情報,辦成的事情,據此考量一下。」
端木忱點頭,「問過了。他還算盡忠職守,傳回不少炎國皇室的消息,不過也沒什麼太有用的。畢竟只是個侍衛。若他沒有問題,朕是想用他的,畢竟是父皇培養的高手。」
蘇涼知道,只要她給白楊做保證,端木忱就不會懷疑什麼。但她不了解白楊,沒法給出這種保證。
「既如此,朕就派他做點事,看他能力如何再定吧!」端木忱已經知道蘇涼和顧泠的態度了。
回到家,蘇涼把事情告訴忍冬。
忍冬覺得沒什麼,皇帝有疑心很正常,蘇涼的確不了解白楊。
翌日白楊便離開京城,奉命外出辦事去了。
……
如蘇涼所料,炎國公主姬月妍進宮當天,被冊封為炎貴妃,跟司徒瑤的品階一樣。
進宮之前,姬月妍一直沒露面,說是有些水土不服,在驛館休息。
蘇涼沒想到,她會在姬月妍跟端木忱成親當天半夜見到這位顧泠口中性格怯懦的公主。
因為,端木忱在洞房花燭夜被姬月妍拿發簪刺傷了……
半夜長安來請蘇涼,顧泠說他自己去,但長安堅持說讓蘇涼也去。
以為情況很凶險,蘇涼和顧泠便一起進了哄。
端木忱的臉色很難看,先一步趕到的高老太醫已經處理過他的傷口了,傷得並不嚴重。
炎貴妃姬月妍就低著頭跪在旁邊,身上還穿著大紅的嫁衣,身子微微顫抖著,但並沒有哭。
地上還扔著一支染血的金簪。
高老太醫跟蘇涼說了端木忱的傷勢,顧泠看了傷口,說沒問題,不在要害,也沒流多少血。
端木忱擺擺手,讓高老太醫退下了。他讓長安找來蘇涼和顧泠,顯然不是為了給他醫治,而是要談別的事情。
「她來和親,卻不讓朕踫!」端木忱怒意未消,「朕問她為什麼,跟啞巴一樣!蘇涼,你幫朕問問,看她到底想干什麼!」
話落,端木忱就讓長安扶著離開了。
顧泠皺眉,讓蘇涼不要靠近姬月妍。
蘇涼跟顧泠一起找位置坐下,龍鳳喜燭還在燃燒。
「炎貴妃,你有什麼想說的嗎?」蘇涼神色淡淡地問。
姬月妍不吭聲,一動不動,依舊跪著。
「那我換個問法。你心有所屬了?」蘇涼蹙眉。端木忱之所以沒把姬月妍怎麼樣,而是專門找來蘇涼問,就是還沒失去理智。
這不可能是炎國皇室派姬月妍來刺殺端木忱的,那就是姬月妍的個人行為。既如此,端木忱不希望鬧大,因為乾國想要謀求跟炎國的合作,先對付涼國。
听到蘇涼的話,姬月妍的手動了一下,仍未抬頭。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既然你沒自殘自殺,說明還是想活著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我說得對嗎?」蘇涼問。
姬月妍終于抬頭,看向蘇涼。她容貌不如司徒瑤那般絕色,但也秀美動人。此時雙眼通紅,其中有倔強,也有幾分絕望。
「看來我說中了?」蘇涼面色平靜,「你想如何?作為炎國送來和親的公主,你應該知道,我們皇上不缺女人,可以不踫你,卻不可能放你離開。你這樣做,是希望被打入冷宮,守住貞潔嗎?」
到此,姬月妍終于開口,「我知道你,蘇涼,蘇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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