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老板都非常健談,而那母女兩個則是極少說話,表情很是憂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偶爾兩人會竊竊私語,並不加入到旅客們的聊天之中,哪怕是旅途中吃飯,母女兩個也是極少說話,坐在車上,彷佛透明的一般。
至于那投奔親戚的老人,身體似乎不是很高,整天昏昏欲睡,這大熱天的,睡覺的時候還要在干癟的胸膛上搭上一條酸臭的毛巾,周森很擔心他能不能夠熬到烏巢城。
在聊天中,周森注意到那能量石商人的一些話,他這才知道,能量石的品階可不是劣質能量石和極品能量石兩種,還有若干的等級,除了等級,大小也分若干,而等級大小,又直接影響著能量石的價格。
旅途實在是太遙遠了,大家都很寂寞,周森也會偶爾和他們聊天。
很快,過了十來天,大家似乎也混熟了,就連那一對怕生人的母女也會偶爾說說話。
在偶爾的幾句話中,周森才明白,原來,母女兩個原本也是小康之家,後來家里幾個頂梁柱相繼生病去世,因為治病,家里已經一貧如洗,兩人實在是無法生存,想到了女孩子小時候訂了個女圭女圭親,便賣了房子當路費,投奔親家,順便把婚事給辦了。
看著母女兩個戚戚然的樣子,周森莫名的有一絲哀傷,想起了聶家橋萬花樓中的那位奇女子。
女孩子約莫十六、七歲,看起來雖然弱不禁風的,卻也生得眉清目秀,很是標致,想必,這樁婚事應該沒有什麼難度,不過,母女兩個依然忐忑不安。
慢慢的,周森逐漸了解到,母女兩個支付了路費之後,已經是身無長物,心中惶惶然,生怕親家拒絕這門婚事,不然,她們就要流落街頭了。
再問,周森才知道,那親事是女孩出生時候所訂,後來,那家人舉家搬遷至烏巢城,之後,再無聯系,母女兩人只是听說,那親家在烏巢城,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了。
看來,這婚事也有點懸,畢竟,物是人非,時過境遷,當時雙方父母或許只是一時戲言,這十多年過去了,興許早就忘記了,或者是,男方早就結婚。
在大漢帝國,十五歲就算成人,行了成人之禮後,就可以婚嫁,越是大戶人家,結婚越早,反而是一些普通人家,多是在二十歲左右成婚。
還有一個問題非常致命,女孩子的身體非常羸弱,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大凡,只要家境略好的家庭,在娶媳婦的時候,都非常重視媳婦的健康,有些大戶,對身高胸部和都有嚴格的要求,因為,那些數據能夠作為是否好生養的依據。
在一些苛刻的大家族,對媳婦的要求更高,甚至于會追查女方家族是否有遺傳疾病等等。
母女兩個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心中焦急,那女孩子壓力很大,越發憔悴。
今天午時,恰好到了一處驛站落腳吃飯,眾人便商議休息一會,躲過中午最毒辣的太陽。下車之後,母女兩個低垂著頭,坐在角落,心事重重。
「含玉,坐過來,哥給你叫點好吃的。」周森招呼那女孩子,這段時間,他已經知道了女孩子叫含玉。
這竹篾馬車的車費是一萬八千帝國幣,雖然包了吃飯,但是,飲食並不是很好,也只是填飽肚子而已,與品質沒有絲毫的關系。生意人出門在外,都是想賺錢,能夠吃飽就行,倒是沒有人計較,哪怕是那幾個還算有錢的老板,也能夠湊合著吃。
當然,如果實在饞了,也可以自己加上幾個菜,這段時間,周森和幾個老板,都會加上幾個菜混在一起吃,唯獨那母女兩個,既不加菜,也不吃他們加的菜,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是在桌上夾一些菜在旁邊吃,匆匆忙忙吃完就回到悶熱的馬車上。
「我們……沒錢了……」含玉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周森。
「過來,沒事,森哥有錢。」周森笑了笑。
「不了。」含玉偷偷的瞄了一眼身邊的母親。
「伯母,含玉的身體太差了,必須要吃好一點,不然,這天氣炎熱,路途遙遠,恐怕……」周森走到含玉母親身邊。
「小周……我們……我們沒有多余的錢吃飯……」含玉母親一臉暗然。
「沒事,小周雖然沒多少錢,幾頓飯還是吃得起的,咱們別的都不想,先把含玉養得白白胖胖,到時候,和親家見面,面子上也好些,總不能讓他們認為咱們是去投奔的吧。」
「道理我明白,可是……」含玉母親欲言又止。
「伯母,沒事,小周也有個妹妹,和含玉一樣乖巧,今天,就當小周多一個妹妹就是了,為了含玉的將來,伯母千萬不要拒絕。」莫干監獄畢業的周森是張口就來,為了打消對方的戒心,硬是給自己強加了一個莫須有的妹妹。
「那……那謝謝小周了,如若含玉能夠成功嫁入呂家,我們……」
「伯母小周只是看含玉和我那妹妹很像,嬌小羸弱,惹人憐愛,其它休提。」
……
接連幾天,周森每頓都會為含玉點一些營養健康開胃的菜,途徑一些大城鎮的時候,周森又為含玉買了一些衣服和化妝品,並告訴含玉一些大戶人家的基本禮儀等等。
那幾個商人似乎也看出周森是在幫助含玉,熟絡之後,都會照顧含玉,讓含玉吃好睡好,就連兩個車夫,也會避免長途跋涉,盡量能夠休息的時候就休息。
只是十來天,含玉明顯的好多了,那本是憔悴的面容也變得圓潤,一雙眼楮也變得有神。
在周森的教導之下,含玉舉手投足都是像模像樣,靜靜坐在椅子上的時候,盡顯大家風範,這使得幾個商人嘖嘖稱奇。
含玉母親也意識到了含玉的變化,驚喜不已。
含玉母親驚喜之余,也會向周森請教一些禮儀動作。
「含玉,你要記住,任何時候,都要寵辱不驚,千萬不要為了面子而不懂裝懂,因為,你不懂,不會有人笑話你,畢竟,一個人學習能力有限,不可能懂得每一樣知識,但是,如果你不懂裝懂,反而讓人笑話。」
「明白了,哥。」含玉笑著點頭。
「呵呵,你又忘記了,要笑不露齒的,這是大家閨秀的基本禮儀,除非,你不是嫁人去的。」
「含玉愚笨,讓哥笑話了。」。
「嗯,不錯。謙虛的同時,還要大氣,女人,最忌斤斤計較,婆媳不和,其實,這婆婆嘛,是很好搞定的,噓寒問暖自然是不能少的,沒事做些小玩意兒送過去,出門親自買些糕點之類的,多掌握一些婆婆的喜好,不要背後議論婆婆,哪怕是議論,也要盡捻好的說,這就很容易相處的。」
「另外,沒有丑的女人,只有懶的女人,一個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注意儀態,在不同的場合,都要穿上得體的衣裳,不要一驚一乍,不要眉目輕浮,不要與下人開玩笑,不要輕易承諾,承諾之後,一定要完成,萬一無法完成,也要溝通解釋……」
……
周森幾乎是一有空就向含玉灌輸一些五大星域的規矩和禮儀。
含玉家境原本不錯,受到過良好的教育,接受能力非常強,二十多天,含玉已經蛻變,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哪怕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也會讓人感覺出其身份地位不凡,談吐之間,言語不多,卻是讓人能夠感覺到份量。
含玉的改變讓眾人目瞪口呆。
一群商人和兩個馬夫對周森佩服得五體投地,特別是那商人,非要和周森合伙投資禮儀學校,周森婉拒多次,他依然興致勃勃,不停的遐想設計未來……
還有半月的路程就到了。
周森發現,他以前走進了一個誤區,一直以為在人多繁華的地方能夠會與一些仇人踫面,或者是遇到超能力者,而事實上,越是與普通人在一起,踫上超能力者的幾率越小。
這月余萬里路,一路行來波瀾不驚,雖然偶爾遇到一些江湖人物,但基本算是風平浪靜。
經過近二十天的調養,含玉身形也變得豐珠圓玉潤,加上周森為她添置了一些合身得體的衣服,只要略微收拾打扮,就顯得氣質不凡,一看,就像是大戶人家的閨女。至于含玉的母親,通過這二十多天的學習,儀態之間,也多了一份沉穩,只是偶爾的小心翼翼會露出其怯弱的本質。
周森知道,含玉母親年歲已大,對外界事物的接受能力變差,能夠到現在這樣子已經非常不錯了,那些劣根性,也算是無傷大雅,畢竟,要嫁人的是含玉,而不是含玉媽。
「含玉,如果你這次不能順利出嫁,就嫁給我兒子吧!」那能量石老板看著端莊的含玉,嘖嘖稱贊道。
「謝謝伯伯看得起含玉。」含玉微微欠身道謝。
「含玉,伯伯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吹了,伯伯就為你們張羅婚事,放心,伯伯不會委屈你的。」
「含玉先謝謝伯伯了。」
「哎……這麼一塊璞玉,我居然沒有發現,那呂家,只怕是不會拒絕了。」能量石商人突然垂頭喪氣道。
「呵呵,老哥,到時候還要請你們幫個忙。」周森笑道。
「我們到了烏巢城,先找家好一點的旅店住下,收拾一番後,各位老哥要一起送含玉去呂家,以壯聲勢。」
「哈哈,馬老弟果非常人,正所謂是水漲船高,人抬人高,這門親事,我們是送定了!」一個皮貨商道。
「對對,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卻也是見過些許世面,那呂家,斷然不敢輕視。」
「那小周先行謝過了。」
「好說好說,來這烏巢城一趟不容易,混一頓喜酒喝喝也不錯。」
幾個商人立刻會意周森的意思,相視撫掌哈哈大笑。
含玉和含玉媽見幾個商人都願意出手相助,頓時喜上眉梢,畢竟,這個幾個商人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舉手投足,自有氣度,隨隨便便往那里一站,就能夠看出是有些身家的老板。
「各位老板,還有半天就到烏巢城了。」一個車夫掀開簾子道。
「這麼快?」收購能量石的徐老板一愣。
「是啊,這一趟路,感覺特別的快。」收皮貨的老板道。
「呵呵,我們也是感覺這趟車賊快賊快的,一晃,一月多就過去了。」車夫笑道。
「嗯嗯,看來,這都要歸功于小周啊,他教導含玉,我們也學習到了很多知識。」
「呵呵,到了烏巢城,完成最後一件事情之後,就算功德圓滿了。」
「小周,這個你放心,我都敢保證,呂家絕對會要了含玉這媳婦。」
「嗯,我也敢保證……」
「不好,有山賊!」就在眾人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車夫的驚呼聲,然後馬車停了下來。
「山賊!」
眾人一呆,這一路行來萬里之遙,經過無數窮山惡水,卻是沒有遇到過山賊,現在離開烏巢城只有半日路途,居然出現山賊,這顯得有點不合常理,要知道,烏巢城可是軍事重鎮,一些毛賊,決計不敢在附近作桉的。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快下車!」外面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催促眾人下車。
「蓬」
眾人一愣神之間,外面,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旋即,又是一聲巨響,彷佛大地都在震動一般。
好大的力量!
眾人看了一眼周森,周森點了點頭,示意眾人下車,讓含玉和含玉母親還有那個病入膏肓的老人留在車上。
最近一段時間,一群商人都已經習慣了讓周森拿主意。
一行人魚貫而下,只見馬車之前,站著一個如同鐵塔一般的蒙面大漢,大漢手中拿著一根烏黑的鐵棍,那棍身,足足有碗口粗,只怕有數百斤之重。
一群商人看到這賊人如此高大威 ,一個個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周森不動聲色的觀望。
周森好歹也是星際第一悍匪,立刻看出,這個身材雄偉的蒙面大漢一點也不像打家劫舍的模樣,因為,他身上實在是太干淨了,衣服鞋襪都極為講究,完全不像是那些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山賊形象。
當然,最主要的是,這蒙面大漢居然沒有手下,就是孤家寡人孤零零的站在官道中間,這也顯得有點不合常理。
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周森決定先靜觀其變。
那蒙面大漢見一群生意人害怕的模樣,甚是得意,握著鐵棍的手 然用力,提起鐵棍,狠狠的往地上一戳,那碗口粗大的鐵棍居然被他硬生生插進了路基堅硬的官道,至少一尺有余,大地都是一震,同時彷佛如有龍卷風席卷而過,灰塵激揚。
強者!
周森凜然。
他感覺到了強者的氣息。
事實上,周森對強者還沒有什麼概念,但是,他有著極為敏銳的第六感官,他從這個蒙面大漢身上感覺到了和龍圖天神一樣的氣息。
當然,和龍圖天神那浩然的氣勢比起來,這個蒙面大漢就顯得有點微不足道。
那蒙面大漢把鐵棍插在官道上,大踏步的走到馬車前面,俯視了眾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到了兩個雙腿如同篩糠一般的馬車夫身上。
「就這幾人?」蒙面大漢單手把一個馬車夫提在半空,一雙豹子眼惡狠狠的瞪著馬車夫。
「還……還有……兩個……不不……是三個……兩個女人……一個生病的老人……」馬車夫不敢說謊,結結巴巴的說了出來。
「讓他們下來!」
讓周森奇怪的是,蒙面大漢居然不靠近馬車,而是示意馬車夫把車上的人叫下來。
難道他怕偷襲?
周森感覺到蒙面大漢的警惕和緊繃的肌肉,不禁啞然失笑,這山賊看起來膽子很大,卻是心虛得很。
馬車夫不敢違逆蒙面大漢的話,慌忙上車,把母女兩個和那生病的老人叫下了車。
那老人當先下車,老眼昏花,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湖里湖涂的下車之後,就一癱坐在地上休息,那干癟的胸膛急劇的起伏,好像隨時會倒斃一般。
那蒙面大漢似乎嚇了一跳,連忙一把抱起那老人,把他放在馬車夫坐的椅子上,然後,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嘴里滴咕了幾句,似乎說什麼「倒霉」之類的話。
接著,母女兩個也下車了。
含玉也很害怕,雙腿發軟,一臉慘白,不過,她依然牢記著周森的話,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寵辱不驚,從容澹定。
含玉扶著母親下車之後,克制著心中害怕,雙眼仰視著那蒙面大漢。
此時的含玉,因為離烏巢城越來越近,已經換下了便服,身著一件淺紫色長裙,頭發高高盤起,顯得雍容華貴,端莊秀麗,那白皙的脖子在紫色襯托之下,越發顯得光潔修長,瑩白細膩,宛如牙凋玉琢,極為美艷動人。
那蒙面大漢頓時看痴了,也忘記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含玉,彷佛丟了魂魄一般。
在一群商人和周森面前出現了極為詭異的一幕,那蒙面大漢彷佛鐵塔一般的身軀站在嬌小玲瓏的含玉面前,高了幾個頭,彷佛一頭大狗熊,形成極為強烈的視覺沖擊力,讓人下意識的想到了美女與野獸。
含玉被蒙面大漢那呆痴的目光看的發毛,下意識的看向周森,而此時,周森也正看著她,見含玉望過來,立刻微笑,握拳給含玉打氣。
見了周森的微笑,含玉頓時好了很多,輕輕的撫了一下胸口,似乎放下了心來。含玉卻是不知道,她這撫胸動作,卻是讓那蒙面大漢魂飛天外,渾身酥軟。
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含玉對周森已經是極度信任。
嚴格的說,周森,已經成了含玉的精神支柱。
「你可有父母?」含玉鼓起勇氣,抬頭仰視著蒙面大漢。
「……有。」
「你可有兄弟姐妹?」
「有。」
「你可有妻子兒女?」
「沒有。」
「……」含玉呆了一呆,旋即恢復正常,繼續問,「如果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知道你做強盜,他們會失望嗎?」
「不會,他們會很高興的。」
「啊……」含玉本是準備了長篇大論說服這蒙面大漢,那知道對方根本不按理出牌,立刻目瞪口呆。
「你想說服我不當強盜?」蒙面大漢顯然會意了含玉的意思。
「是的。」含玉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表現出從容不迫的澹定。
「如果你嫁給我,我就不當強盜。」蒙面大漢一臉希翼的看著含玉。
「抱歉,我已經訂婚了。」含玉搖了搖頭。
「唔……」蒙面大漢頓時一臉失望。
「你為什麼要當強盜?」含玉問道。
「我要大家的都知道,我呂……我是敢作敢為的大丈夫!」蒙面大漢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凶相畢露。
「你不當強盜就不是大丈夫?」
「……這……大家都說不是……」蒙面大漢期期艾艾道。
「打家劫舍的強盜,不一定是大丈夫,只有那些在戰場上勇于殺敵,敢于馬革裹尸的將士,才是真正的大丈夫!你蒙著個臉,提著一根鐵棍,欺負我們一車老弱病殘婦孺,又算得了什麼大丈夫!」含玉說著說著,居然忘記了害怕,厲聲道。
「我我……」蒙面大漢被含玉說得額頭上直冒汗。
「你看看,那老人鼻子都流血了,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含玉斥指著馬車上那個奄奄一息的老人道。
「流血……啊……流血了……」
那蒙面大漢循著含玉的手指看去,果然,那老人可能是移動了身體,受了些驚駭,病情發作,鼻子居然流出鮮血。
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那蒙面大漢瞪著老人,然後,身體直挺挺的倒下,「撲通」一聲,沉重的身軀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所有的人都是一臉呆滯。
就連周森也是目瞪口呆,他不明白蒙面大漢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我知道,他暈血,只要看到血就會暈倒。」一個皮貨商人道。
人們頓時恍然大悟。
幾個男人手忙腳亂的把那流鼻血的老人扶進車廂,又齊心協力把那蒙面大漢拖到車廂外面陰涼的一面,讓他靠著車輪歇息。這一拖,眾人卻是把吃女乃的力氣都使上了,這蒙面大漢身高體厚,實在是太重了,至少接近三百斤。
一陣忙碌中,那蒙面大漢臉上的黑布也掉落了,露出了一張粗獷卻不失英俊的臉,濃眉大眼,倒也是威風凜凜,和他的身材很是匹配。
「怎麼辦?」
眾人看著躺在地上的大漢,一個個一籌莫展。
大家已經肯定,這家伙絕不是什麼山賊,完全就是獨自出來練膽的,結果是膽沒練上,卻是把自己嚇暈了。此時,大家已經忘記了害怕,反而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把他扔在路邊就是,一會,他就自己醒來了。」
周森想了想,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總不能把這麼個數百斤重的巨人帶進烏巢城。當然,周森也不想惹上麻煩,看這大漢,衣服面料都極為講究,估計有些背景,他可是還要在烏巢城暫住一段時間,如果不能混進軍隊,就在黑森林殺殺妖獸也成,順便找找那傳說中的紅心神木。
眾人都同意周森的決定。
商議之後,眾人合力把大漢抬到了路邊草叢之中。
正待離開之時,人們才發現,那鐵棍孤零零的插在路中間,居然擋住了馬車的道路,顯得格外的突兀。皮貨商人走過去想拔出那鐵棍,卻是紋絲不動,又把另外一個皮貨商人和能量石商人都叫上,三人喊著號子,累得滿頭大汗,卻依然是動不得分毫。
「小周,只能看你了。」
三人累得癱坐在地上。
周森也不推辭,大步走到鐵棍面前,雙手握住鐵棍,悶喝一聲,那碗口粗的鐵棍硬生生被拔了出來,居然帶起無數碎石。
「好!」
「好!」
眾人紛紛叫好,贊嘆周森神力驚人。
周森握著手中的鐵棍,也暗自咋舌,這鐵棍,異常的沉重,也不知道是何材質所鑄造,至少超過了二百斤,比他的厚背長刀都要沉重一些。
把那鐵棍扔在那大漢身邊之後,眾人急忙啟程,免得那大漢蘇醒過來惱羞成怒又找他們麻煩。
馬車一路疾行,到了傍晚時分,到了烏巢城。
烏巢城是大漢帝國的南疆大門,乃兵家必爭之地,城牆雄偉險峻,依山而建,全部采用黑色的石頭,晚上看去,就像一頭巨大的 獸橫臥在山嶺之間,霸氣盡顯。
進城之後,那病怏怏的老人家卷早就在驛站等候,原來,這老人乃烏巢人氏,自幼出門闖蕩,倒是有了偌大的家業,卻是孑然一身,在病入膏肓之際,自己的家財無人繼承,便想到了烏巢城的兄弟,書信一封告知,變賣家產返回烏巢城,可能是看在其有些錢財,兄弟一家大大小小倒是很熱情的接待……
周森和幾個商人早就商議好了,尋了烏巢城最好的一處客棧落腳,一番洗漱,各自休息。
一夜無話。
第二天,周森和一群商人都換了一身體面的衣服,又在烏巢城置辦了一些禮物,便帶著母女兩拜訪呂家,含玉母親是連連道謝。
呂家果然是烏巢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府邸就在烏巢城寸土寸金的地段,佔地極為寬廣,朱紅大門更是大氣逼人。
周森和幾個商人也算是見過世面之人,自然是不會被呂家氣象所壓,帶著含玉母女敲門,反倒是含玉母女都是很緊張,有些畏縮不前。
「含玉,你是最棒的!」周森鼓勵道。
「謝謝哥。」含玉點了點頭,心中一暖,彷佛被灌注了某種強大的精神力量一般,臻首高昂,挺胸站在大門之外,靜靜的等待。
朱紅大門開了。
門房見一群人器宇軒昂站在大門扣,特別是被簇擁著的那少女,更是氣質非凡,也不敢怠慢,取了拜帖,拿了含玉打賞的紅包,立刻奔了進去通報。
很快,門房就眉開眼笑的過來帶人進門。
進展順利!
眾人相視一笑。這意味著,他們走進了最重要的一步,只要讓呂家的人看到含玉姑娘,婚事多半就沒有問題了。
門房帶眾人來到客廳,非常熱情的端茶倒水,說讓他們稍稍等待一下,老爺夫人正在收拾,馬上就到。
看來,有譜了。
周森知道,大凡大戶人家,遇到貴客的時候,都會收拾一番,以示隆重。
果然,只是一炷香的時候,一群人人簇擁著老爺和夫人來了,含玉媽和他們本是舊識,克制住悲傷,立刻迎了上去。待幾個長輩見過之後,含玉也不卑不亢的彎腰施禮,盡顯大家風範,讓呂老爺和夫人連連點頭,喜上眉梢。
眾人一番客氣之後,各自落座。
攀談之後,周森就把話題往婚事上引。
意外出現了,呂家兩老雖然對含玉贊賞愛護有加,但提到婚事,卻是顧左右而言他。
「呂老爺,含玉雖然只是我認的一個妹妹,卻是與親妹妹無異,這次一路坎坷,晝夜趕路,行了萬里路才到呂家,可見對那往日的婚約是多麼重視。正所謂是車無轅不行,人無信不立,現含玉已經到了婚嫁之齡,一直被那十數年前婚約所約束,未曾訂婚,今天到了呂家,行也罷,不行也罷,呂家總得給個交待,難不成,含玉這如花相貌,還是高攀你們呂家不成!」在接連被岔開話題之後,周森也有了一絲怒意,赫然站起,厲聲道。
「周先生言重了,言重了……這訂婚之事,乃畢生大事,我們呂家又怎敢兒戲,再說,我與含玉父親交好,自不會為難,實在是……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啊……」
「呂老爺,行與不行,一句話而已,如若話不投機,我們拂袖便去,就當我們沒有來過,難言之隱,又有何難!」周森步步緊逼。
「這……小周……親家母,要不,你們先暫且住下,此事須得從長計議……」那呂老爺搖了搖頭,嘆息道。
「老爺,這含玉,看著讓人喜歡,這門親事,成也成,不成也成。再說,這婚事早就訂下,也不能由得小貓任性!」
「夫人……這事還是……還是等會再說……」
「老爺,我們呂家無事不可對人言,有什麼好隱瞞的,再說,烏巢城誰不知道小貓的事兒,難不成你還怕丟臉不成?」呂夫人似乎比呂老爺爽快多了。
「那倒是……那倒是……親家母,非是我不同意這樁婚事,含玉姑娘,長得標致,又大方得體,乃是我們呂家前輩子修來的福,才能夠訂下這門親事。只是……小貓……我那兒子,生性膽小,整天窩在房間不出門,而且怕見生人,更怕見女孩子,別說結婚,哪怕是讓他與含玉見上一面也是難如登天……哎……」
「……」
周森張了張嘴,硬是說不出話來。
而幾個商人,雖然早就準備了無數的話語,卻也是被噎住了,相顧無言。
眾人可以說是想到了無數個可能和阻力,但是,卻是沒有想到,問題居然是出現在新郎本人性情身上。
「各位放心,既然來了,稍安勿躁,暫時先住下,總之,我們呂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好吧。」
周森和眾人看了一眼,只好點頭。像這種情況,逼迫也是枉然,也只能靜等消息了,不過,好在的是,看呂老爺和夫人的態度,對這樁婚事很是熱衷,倒也不用過于擔心。
一陣安頓之後,眾人住在了呂家,每天好酒好菜侍候著。
周森叮囑含玉不要到處轉悠,免得被人看輕,最好是靜觀其變,每天繡繡花彈彈琴什麼的,熟悉熟悉,免得生疏。
含玉對周森是言听計從,抓緊在空閑的時間彈彈琴,溫習一些早就丟下的女紅之類的愛好,這倒是獲得了呂家上下的好感。
在大漢帝國,才藝盛行,別說是大戶人家,很多小康人家的子女,自小就會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才藝,遇到重大場合還會當眾展示才藝,這已經成了一種時尚,而含玉本乃小康之家,自幼也學了一些才藝,重拾起來,並不是很難。
周森雖然是叮囑含玉別急,他自己卻是心急如焚,他可不想整天在這里混吃等死。其實,不光是他,幾個商人也急了,他們是來賺錢的,可不是來享福的。第三天的時候,幾個商人就找借口告辭, 之大吉了。
幾個商人走後,周森越發急了,整天在呂家大院轉悠,希望能夠踫上那傳說中羞澀如同女人一般的小貓。
有關小貓的消息很多,但是,大多是說他自閉什麼的,其它的消息就極為罕見了,甚至于,周森都不知道小貓長什麼樣子,名字叫什麼。
不過,根據那些破碎的消息顯示,周森腦海之中已經勾勒出來一個羞答答的瘦弱男人形象……
想到一個男人像個女人一般簪著蘭花指,周森就一陣惡寒。
突然之間,周森對這門親事不是很看好了。
周森寧願含玉嫁給那個商人的兒子,也不願意含玉嫁給一個假男人。
第七天的時候,依然沒有任何消息,每次和呂老爺見面,都是支支吾吾,說小貓不願意見人。
到了九天,周森終于忍無可忍了,決定帶著含玉母女離開。
而此時,含玉母女似乎也接受了現實,沒有了開始那樣的惶惶然,在呂家一再挽留之下,含玉母女收拾了一下離開呂家,在離開的時候,呂家老老小小都出門相送,不停的道歉。
一輛豪華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呂家門口。
「呯呯呯……」
就在眾人站在台階上惜別之時,突然傳來一陣震動聲,周森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巨漢背上扛著一根鐵棍,鐵棍上挑著一個巨大大包袱,低頭埋著腦袋大踏步的走了過來,每一步都是地面震動,彷佛大象路過一般。
是他!
山賊!
周森一驚,他對這力大無窮卻又暈血的山賊可是印象極為深刻。
他來干什麼?看這家伙鐵棍上挑著的大包袱,應該是搶劫成功,收獲頗豐。
周森一愣神之間,那家伙扛著鐵棍就跨上了台階,也不看人,埋著腦袋就往人群里面沖,呂家的人似乎早已經習慣,紛紛避讓,唯獨含玉母女避之不及被撞了個正著,含玉母親還好,被身邊的人扶住,含玉直接被撞翻在地上,發出一聲驚呼聲。
「是你!」那山賊看著地上的含玉,頓時驚得合不攏嘴。
「是你。」
含玉都忘記了爬起來,呆呆的看著如同大山一般雄壯的山賊。
「你來我家干什麼?」大漢痴痴的看著含玉。
「你家?」含玉被母親扶起。
「是啊,這不就是我家。」山賊朝周圍張望了一下,似乎這才發現門口站滿了人,頓時一臉愕然之色。
「小貓,這是伯母,這是含玉。」
「你就是小貓?」含玉臉上赫然變色,怒道。
「是啊,我就是小貓……」山賊一臉茫然,顯然,他感覺到了含玉的憤怒。
「哼!」
含玉冷哼一聲,也不看山賊,拂袖而去,上了馬車。
待得含玉媽上了馬車,含玉立刻催促馬夫,還沒有等周森上車,馬車就疾奔而去,周森只能一臉苦笑的跟在後面。
「媽,她來我們家干嘛?」小貓痴痴的盯著離去的馬車。
「那原本是你媳婦。」
「我媳婦?」小貓還沒有反應過來,隨口問道。
「是啊,你老爹在你小時候訂的女圭女圭親,這次人家專門來的,你總是躲著不見,就幫你把婚事推了。」
「哦……推了啊……推了?!」魂不守舍的小貓赫然驚醒。
「是啊,媽知道你不喜歡女人。」
「誰說我不喜歡女人?」小貓氣急敗壞咆孝道。
「……」
「她們準備去那里?」
「還能去那里,婚事都退了,肯定回家啊。」
「我的媳婦……原來是我的媳婦啊,媳婦,媳婦,你等等,等等我……別跑啊……你別跑啊……」
小貓一個激靈, 然扔掉肩膀上的鐵棍,發了一聲喊,朝那馬車發狂的追了過去。那扔在地上的鐵棍,卻是把呂家的大門台階砸了一個大窟窿。
「……」
呂老爺和夫人看著兒子發狂的追馬車,頓時目瞪口呆。
其實,不光是老爺和夫人目瞪口呆,就是呂家上上下下都是一臉呆滯。
眼看著那巨漢從背後追來,周森連忙閃了一邊,如果被這家伙撞上,哪怕是不死,估計也會是重傷。
眼看著發足狂奔的小貓每一步落在地上都發出巨大震動的聲音,周
就會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這廝對力量的控制似乎還無法得心應手,正因為無法得心應手,反而給人一種極為狂野無敵的感覺,只是從周森身邊,就彷若那成千上萬的野牛群狂奔而過,聲勢極為駭人。
小貓。
是誰起這麼一個坑爹的名字?
看著那魁梧粗壯的背影,周森實在是無法和一只小貓產生聯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