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邊做飯這麼原始啊?」
斯蘭考特看著各種東西都感覺很好奇,以前都是和朋友在餐廳吃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做飯。
「這叫原汁原味,有幾塊肉能夠生吃的……」
「老師,我知道,一會我給你片下來!大腸頭那塊也能生吃,要不要我給你弄了!」
「滾蛋,大腸頭生吃給你們鄭總,我不吃!」
「我也不吃!」
「哄!」
誰都知道大腸頭是干嘛的,當然當年上山的獵戶的確有生吃的,但是現在很少有人這麼吃的。
季東青老家的獵人當年上山的時候就生吃過野豬肉,捕捉馴鹿的時候最簡單,一槍中了直接沖上去割開鹿皮,捅破鹿心髒,大口喝鹿血。
這玩意能夠讓獵人迅速的恢復體力,而且能夠提高人體的免疫力。
現在很少有人這麼干了,只有少數地方還能听到。
「大腸頭給我切了,那玩意味好!」
季東青一回頭,上次給自己做筆錄的那個劉節警官來了。
「劉警官,你也喜歡鮮女敕的?」
「那是,味老好了,你還有外國朋友,外語不賴啊?」
劉節沖著眾人打聲招呼,季東青吩咐一聲,那邊開始忙活,季東青給劉節引薦斯蘭考特。
「你們什麼都吃?」
「哇,應該說這老外的中文不錯?」
「別丟人了,現在中國通多了去了!」
女警拉了一把劉節,劉節這才閉嘴,眾人也洗了手跟著忙活,不一會炖肉的香味傳來。
紅燒肉,炖大骨,扒肘子,燴菜,蒜泥白肉,豬肝,豬心,豬蹄子,血腸這些東西以往都是季東青來做,今天人多,忙活開來就一會的功夫。
因為人比較多,眾人在車庫里放置了炭火爐,屋里一點都不冷。
因為斯蘭考特的身份,鄭昌勇正好拿來當虎皮,被拉倒另外一桌有頭有臉的那幫人裝蒜去了。
本來劉節也應該去,後來對方直接拒絕邀請跟季東青湊一桌。
王小飛見到劉節,直接捧著飯碗找其他地方去了。
小高和小胡也找師兄弟喝酒去了,最後只剩下劉節和季東青。
「那個小黃毛平時吹吹呼呼的,你搭理他干啥?滿嘴跑火車的那個玩意!」
劉節今天帶著兩瓶汾酒過來,給季東青倒了一杯,季東青眉頭微動。
「小孩麼,愛吹牛正常,他們家車不少!」
季東青發現自己越來越會說官話,避重就輕了。
「你不知道,他家原來是養大車的,父母一起跑大車,這小子都是在車上生的!後來父母擔心孩子成長讓他落地了,結果和爺爺女乃女乃長大的孩子就變成他這樣的!後來他爹發了財,這小子不往好草上趕,整天打架斗毆被學校開除了!」
「不是不念的麼?」
「屁,你問問綏化的哪一個學校他沒去過?都是開除處理,你留著他得注意點,別讓這小子傷著你,爹娘都管不了,每年除了要錢他沒有別的事,帶著一幫小孩還偷東西,實際上孫子不缺錢你知道麼?」
劉節這道王小飛沒跟季東青說實話,把自己了解到的消息全部和盤托出,季東青驚掉下巴。
「小胡,換點熱菜!」
「好 師傅!」
一幫小孩正在拼酒,季東青招呼一聲小胡屁顛顛開始忙活。
「其實都是迷途少年,這個小孩在學校也是天天打架,父親沒辦法帶在身邊,機緣巧合我認識他父親,然後在我跟前忙活幾天,家長又給送回學校了,回去就打仗,然後家長送我這來了,你看在這就不打了;在這的人都比他大,有讓著他的,更多的是他知道自己打不過!王小飛我會注意,但是這孩子不壞,就是迷茫,和這個時代的很多孩子是一樣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因為世界發展太快了,遠遠超出了他們父母的認知,父母都跟不上,更何況他們,當然也包括我們!」
季東青重新打開一瓶汾酒,給劉節和自己倒了一杯。
劉節張張嘴,這個問題自己還是第一次考慮。
在劉節嫉惡如仇的性格里,只有好人跟壞人的區別,不考慮什麼原因。
這也是所有轄區內青少年,以及那些有點背景的人害怕劉節的原因,犯到手里肯定沒好。
「也對,還是當老師的考慮到全面,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在學校抗擊非典的時候你不怕麼?」
劉節夾了一口蒜泥白肉,這個時候斯蘭考特也端著東西過來了。
「還是你們這里舒服,那邊我听不懂,他們總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斯蘭考特直接把扒肘子端到自己面前,不管不顧開始吃,劉節直翻眼白。
「誰說我不怕?我怕的要死,就差跪了,但是那時候趕上了我能有什麼辦法?實話跟你說那個學期我就準備辭職了,辭職報告都寫好了,開學我就做一個過渡,結果開學前期學校領導來電話,直接穿上防護服了!那時候沒得選了,你在那個職位上,就是你!不然你對得起誰?」
季東青想到當初那可怕的場景,仍舊心有余悸,尤其想到那些孩子,季東青把酒杯里的二兩半直接干了。
「咕嘟!」
「哈……」
一口就下去,這次季東青沒有吃菜,任由這股辛辣傳進胃部。
「好喝麼?」
「給你來一口!」
季東青給斯蘭考特倒了一杯汾酒,對方也學著季東青一飲而盡。
「哈……辣……唏哩呼嚕……」
斯蘭考特眼淚都出來了,抓著扒肘子這頓吃,旁邊劉節若有所思。
「你當時還是學生可以辭職啊?」
「我辭職了誰去呢?當時在崗位上的就那麼些人,那麼危險的情況下你不去指望臨時調一個人上去公平麼?沒有非典的時候你在那個職位上享受各種福利,來活了你閃了?天下哪有那種好事?當時我手下有幾個人辭職的,讓我直接一擼到底,連先進都讓我給取消了!後來疫情加劇我沒辦法了,我告訴剩下的那幫人,現在離開你們的一切待遇保留……但是他們選擇相信我,我就硬著頭皮往前走,我很幸運,什麼都沒發生,但是不後悔,這玩意是家里傳下來的,一輩傳一輩不教也都會!」
季東青就跟將報告文學一樣,把學生會當初發生的事情完整轉述,劉節听得很認真,剛開始眉頭緊鎖,後來逐漸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