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在此時,和氏璧上傳來了一道至陰的冰寒之氣,沿著後侯希白的手掌,鑽入了體內,沿著經脈,一路前進,向著丹田氣海而去。
這股冰寒之氣,暴虐強大,如果是尋常練武之人,被這股寒氣侵入體內,即使是用盡了體內全部的真氣,也難以將其驅逐出去,經脈丹田都要被凍傷撐爆了,這可能就是和氏璧會影響先天真氣高手的原因所在吧。
侯希白眸子溫潤,平靜無波,心中一念不起,萬念不生,任由著暴虐冰寒的異氣向著體內沖去,堅韌無比的經脈無比寬廣,丹田氣海更是浩瀚無垠,像是宇宙星空一般,熠熠生輝,銀河匯聚,璀璨絢爛,神秘莫測,和氏璧爆發出來的這點冰寒之氣猶如天地之蜉蝣,滄海之一粟,渺小無比,對侯希白根本就毫無影響,剛剛進入丹田氣海,就被他那無量真氣內力直接吞噬了,好似羊入狼群,沒有掀起一點波瀾,就被吃干抹淨,骨頭都不剩了。
侯希白毫無反應,不代表其他人沒有反應,徐子陵剛剛進入,就被和氏璧爆發的異力影響了體內的真氣內力,無數幻象生出,在腦海中不斷影響著徐子陵心靈精神,虛實難辨,一股炙熱無比的異氣隨著異力一同侵入了他的體內,滾燙無比,好似熱油澆入了體內,經脈傳來了無比的疼痛感,如此突然,讓徐子陵心神失守之下,險些直接驚呼出聲,露出了本來聲音。
徐子陵顧不得打量侯希白此時的形象,連忙運轉各種功法,想要將這股炙熱之氣化解了,他倒是藝高人膽大,不想尋常練武之人,將這股和氏璧的炙熱異氣驅除,而是選擇了將其化為己用。
無數的陰寒之氣從腳底涌泉穴進入,只是徐子陵利用《長生訣》攫取天地之氣的法門,抽取了大地九幽之氣,這九幽之氣無比陰寒,厚重渾濁,和和氏璧發出的炙熱之氣,性質完全相反,二者沿著經脈匯聚到了一起,像是龍虎交會,坎離相合,陰陽互生,陰寒抵消了炙熱,形成了一種包含陰陽,溫潤平和的真氣,鑽入了丹田下氣海最重要的竅穴生死竅中,這是《九玄大法》中凝氣入穴的玄妙法門,徐子陵算是第一個這樣用的人,將侵入體內的異氣化為了己用,稍有不慎,就會造成經脈破碎,生死竅穴爆炸,死的十分淒慘
徐子陵稍稍松了一口氣,這才有精力處理腦海中的幻象叢生的麻煩,手中結印,根本不動印發動,緊守靈胎之中的最後一點清明,精神念力化為了一柄寶劍,斬向了無數的幻象中的人影,數不勝數,前僕後繼,根本就無法將其盡數斬滅,凶猛無敵的幻影向著他的心神深處發出了沖鋒的號角,這些幻象猶如戰場中廝殺的士兵,悍不畏死,已無前,即使是徐子陵的心靈之劍瘋狂的斬出,杯水車薪,根本就無法阻擋幻象的沖鋒。
最後一點清明,猶如風中殘燭,不斷搖曳,明滅不定,眼看就要被幻象吞沒,成為一個精神幻滅的行尸走肉,突然這些幻象像是發現了什麼,猛地轉變了方向,向著徐子陵心靈深處的一處大門沖去,一條縫隙,也就是開了一指大小,散發著無盡的誘惑,讓這些幻象異力想要一探究竟,沖入了其中。
這扇大門之後好像有著無盡深淵,不論多少幻象異力沖入其中,來者不拒,將其全部吞噬,不曾泛起一點波瀾,平靜無比,甚至連門縫都沒有變大一絲,這些幻象似乎是察覺到了不對,離開這處神秘無比的地方,再次向著徐子陵最後的一點清明沖去。
徐子陵哪里願意,連忙運轉《智慧密藏法經》,無數的奧義涌上心頭,玄妙無比,那扇智慧之門打開的縫隙發出了無盡的吸力,如秋風掃落葉,一股腦的將所有的和氏璧異力幻象吸入了其中。
「砰!」
徐子陵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無比震動的聲響,這道聲音好似是從極為古老歲月之前傳來的,滄桑厚重,能讓人智慧開悟,看透了世間所有的玄妙,智慧大門猛地合上了,關門打狗,將所有的幻象異力全部鎖在了智慧密藏之中,將其吞噬消化了。
徐子陵心神一送,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凝而不散,白氣如箭矢,劃破虛空,顯露了綿長的氣息,修為不俗,無比精湛。
侯希白似乎是對徐子陵的應對頗感有趣,手中射出了一道真氣,再次鑽入了和氏璧,使勁一撞。
「轟!」
這道真氣像是點燃了炸藥包,捅了馬蜂窩,無數的異力真氣,雜亂無章,陰寒炙熱,輕靈厚重,清濁不定,雜亂無比,一同爆發了出來,和氏璧之上九彩光芒不斷閃爍,頻率極快,整個銅殿好像變成了夜總會的舞池,五光十色,不斷變幻,無數種異氣一起向著侯希白的體內鑽去,瘋狂若癲,浩浩蕩蕩的向著丹田氣海沖去。
勇猛的像是敢死隊,炮灰營,一往無前,悍不畏死,誓要將侯希白拿下,只是等到它們來到了廣闊無垠的丹田氣海,看著那浩瀚如宇宙星空的真氣,頓時傻眼了,想要後撤,去哪里來得及,星河微微中群星微微一亮,無盡星輝閃耀,這些異氣就被一點點的波浪卷入了星空之中,消失不見了,不曾泛起一點的動靜。
這些雜亂的異氣大部分都被侯希白吞噬了,只有一點點的通過擴散,進入了徐子陵的體內,瘋狂雜亂,讓徐子陵手腳慌亂,疲于應對,根本忙不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徐子陵才將士所有的異氣異力造成的麻煩處理好,視線投向了侯希白,不由心生驚駭。
對方神色平靜,不動如山,身上的氣息浩瀚如同宇宙星空,腰背永遠挺拔,好似天柱不周山,支撐起了天地,相貌堂堂,魁梧豪邁,眸如兩輪大日,溫暖光明,充斥著天地之間最正直的浩然之氣,這是一位心中剛直,豪邁的燕趙之士,悲壯剛烈,絕對不會俯首低頭的,五官大氣,雖然不是秀美的樣貌,卻是英武豪氣,讓人一眼看去,就明白這是一位心胸開闊,器量恢弘的好漢子。
最令徐子陵震驚的是,對方手中拿著不斷閃爍的和氏璧,周身氣息沒有任何的變化,好像是那難纏至極的和氏璧異力,對其沒有絲毫的影響,高深莫測,神秘無比。
侯希白嘴角帶笑,燦爛豪邁,聲如洪鐘,豪氣萬丈,震動天地,大丈夫行事,就該如此。
「你有點意思,居然可以化解得了和氏璧的異力影響!」
「就算是外面的了空和尚也是被和氏璧的異力影響,體內有了一點傷勢!」
「可見你修行的功法玄妙無比,有著無窮的潛力!」
侯希白開口了,隨意的點評著徐子陵,他對徐子陵體內功法的運轉了如指掌,甚至比徐子陵更加熟悉。
徐子陵心中微動,眸光沉靜,壓著嗓子,嘴里發出了低沉而又蒼老的聲音,他還在扮演著老人的形象,不想露出破綻,開口說道。
「年輕人,你也不錯,居然可以不受和氏璧的異力影響,可見你也是修行了玄功妙法,無上寶典!」
「不如你說一說,讓老夫听听,可曾知曉你的師門傳承!」
侯希白看著在自己面前裝象的徐子陵,心中感到好笑,心中來了興致,想要逗一逗他,直接開口道。
「我所修行的功法,是我觀察天地自然,日月星空,自己所悟,包羅萬象,內含乾坤,名《天地乾坤浩然經》」
侯希白雖然是信口開河,滿嘴胡說的,但是身上的氣息卻散發著乾坤寬廣,天地浩然的意蘊,讓徐子陵心神震動。
徐子陵眼楮都瞪大了,震驚的看著對面的魁梧豪邁的漢子,心中無比敬佩,師從天地自然,自悟功法,這等奇人奇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第一次听聞。
侯希白看著單純如同小白兔的徐子陵,心中感到好笑,也不好再忽悠下去,有種莫名的負罪感,隨手將和氏璧丟向了徐子陵,無趣的說道。
「你雖然待了面具,身上的氣息卻是無比的年輕,生機勃勃,瞞不過我的眼楮!」
「掩人耳目,必有所求,是對這傳國玉璽感興趣吧!」
「給你吧,反正我也看過了,沒什麼意思!」
徐子陵被侯希白的舉動搞懵了,這可是千古異寶,傳國玉璽,和氏璧,天下人都想要奪取的至寶,對方就像是仍垃圾一樣扔給了自己,這其中難道有詐?
雖然心中猜測不斷,徐子陵卻是連忙一把將和氏璧抄到了手中,不管有沒有詐,還是先拿到手再說。
「轟!」
一股雜亂的異力爆發,沖進了徐子陵的體內,陰寒無比,將他體內的真氣和經脈都凍結了,身體發寒,全身顫抖,心中無比驚駭,這和氏璧居然如此恐怖,和剛剛只是受到了一點異力擴散的影響不同,這次和氏璧的爆發要比那強大十幾倍,讓徐子陵無法應對。
侯希白側了側腦袋,饒有興趣的看著徐子陵須發結霜,晶瑩一片,臉色蒼白,牙齒不斷顫抖,上下磕踫,發出 的響聲,實在好笑至極。
忽然,侯希白耳朵微微顫動,一陣腳步聲向著這里而來,這才邁開了腳步,從徐子陵的身邊走過,一道真氣射出,落入了徐子陵的體內,猶如一道曦光,劃破了黑暗的夜空,大日高懸,大道紅光,這些陰寒之氣好像是遇到天敵克星,節節敗退,被這道真氣煉化吞噬,鑽入了徐子陵的氣海丹田,猛地散開,化為了勃勃精氣,讓徐子陵猶如吃了寶藥,精力充沛,精神振奮,體內的真氣都活潑了許多,狀態臻至了從未有過的巔峰。
侯希白跨步走出了銅殿,看著向著這邊而來的了空和尚,微微一笑,一步邁出,腳印清晰可見的留在了銅鑄的地面之上,鞋底的花紋分明,好像雕刻的一般,讓人駭然。
侯希白直面了空身上,身體猶如一座雄偉巍峨的高山,絲毫不躲閃,徑直向前撞去,不懂得退讓,也不需要退讓,罡風猛烈,發出了呼嘯之聲。
了空和尚眸子緊縮,俊秀的臉龐上,帶著幾分忌憚謹慎,仔細感知了一下,和氏璧沒在侯希白的身上,連忙躲閃讓道,他畏懼了,不敢和侯希白這位猛人硬踫硬,對方既然沒有拿和氏璧,他又何必做無謂的爭斗,當務之急是,看看和氏璧是否安然無恙。
「哈哈哈哈哈!」
侯希白勇猛無敵,旁若無人,看著躲閃的了空,發出了爽朗豪邁的笑聲,和了空和尚擦肩而過,徑直沖入了羅漢大陣中,四大護法金剛和二百武僧紛紛讓開了一條道,就連那數十道身影,也是紛紛躲避,不敢和這位實力強大的猛人對抗,任由他閑庭信步的走出了羅漢大陣。
白石廣場之上,出現了一副奇景,侯希白走在危險玄妙的羅漢大陣中,左右都是爭斗拼命的人,只有的身前是一片空白,筆直的道路,直通陣外,無人敢阻攔,也無人願意阻攔,在場的足足有數百人,有護法金剛,有義軍統領,有魔道宗師,有野心梟雄,所有人都被他之前的表現震懾住了,不敢和他大作對。
侯希白走出了羅漢大陣,身後的道路立馬就合攏了,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十分神奇。
侯希白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了一眼精妙玄奧的羅漢大陣,輕輕搖頭,朗聲一笑,大步邁出,笑著就離開了靜念禪院。
「天下風雲出我輩,自是人間第一流!」
聲震天地,風雲變色,撼動了所有人的心神,看著侯希白離去的豪邁身影,所有人都為之默然。
後山絕壁之上,寇仲眼眸中滿是奇光,臉上帶著欽佩向往之色,對著身旁的英俊的跋鋒寒嘆道。
「好一位豪杰,好一位英雄!」
「大丈夫當如是!」
跋鋒寒眼眸中炙熱無比,斗志昂然,戰意充斥在了心間,無比激動的說道。
「我要挑戰他!」
「如果我可以在他手中活下來,一定可以獲得不可思議的蛻變長進,日後再去挑戰畢玄,必然把握大增!」
寇仲看著滿臉戰意的跋鋒寒,一把死死的拽住了跋鋒寒的袖子,壓低著聲音,有些激動的說道。
「你這是活膩了不成!」
「這可是一位不弱于大宗師的高手,連修煉了三十年閉口禪的了空和尚都被他三拳兩腳擊敗了,不敢和他對戰!」
「你如果要去挑戰他,就是送死,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生機存在!」
跋鋒寒使勁從寇仲的手中抽回了袖子,一臉的嫌棄,眼中帶著幾分鄙夷之色。他又不是瘋子,不會被戰意沖昏頭腦,沒好氣的說道。
「我又不是傻子,不會現在就去挑戰他的!」
「這位高手深不可色,不能踏入武道巔峰,我是絕對不會去挑戰他的!」
跋鋒寒看著松了一口氣的寇仲,心中感動不已,這是真正的朋友,會為他擔心,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
跋鋒寒嘆了一口氣,眼神無比的凝重,一臉的認真肅穆,透著嚴肅,低聲道。
「我曾經和畢玄交過手,大宗師的確是無比的強大!」
「但是這人給我的感覺,比畢玄還要恐怖,還要高深莫測!」
「畢玄如同沙漠中的太陽,毒辣霸道,無比的強大,讓人心生絕望!」
「而此人,卻如同宇宙星空,天地乾坤,即使是日月星辰,也不過是他宇宙天地中的一粒微塵,毫不起眼!」
跋鋒寒的眼中透著幾分震驚,他的話更是讓寇仲眼眸眯起,瞳孔收縮,對侯希白的實力更加的敬畏了。
侯希白攪亂了靜念禪院,將和氏璧扔給了徐子陵,就離開了洛陽城,乘坐一葉扁舟,行駛在江河之中,兩岸視野開闊,讓人性情舒暢。
侯希白仰身躺在扁舟之上,隨波逐流,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臉上還帶著那張人皮面具,他在洛陽做下了天大的動靜,自然不能就這麼消失了,不少探子都在探尋他的蹤跡,他也不隱瞞自己的行蹤,倒是想要看看,佛門會如何應對自己。
扁舟速度不快,一日下來,也就是行了幾十里,侯希白也不在意,侯希白這次做了出頭鳥,將靜念禪院攪了個天翻地覆,表現出了強大的實力,佛門定會有所反應。他只是為了等待佛門後手罷了。
在月照蒙蒙的光色下,磅礡浩蕩的大河從西滾滾而來,朝東回延逶迤而去,氣象萬千,令人嘆為觀止。
兩岸林接丘,山接嶺的無限往四方擴展,大地蒼茫。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杰,為這片美麗的土地爭逐血戰,以決定誰主乾坤沉浮。
一葉輕舟,橫在浪濤洶涌的大河離岸五丈許處,隨著浪濤搖擺起伏,竟沒被水流沖帶往下游去,船上坐著一位峨冠博帶的老人,留著五縷長須,面容古雅樸實,身穿寬厚錦袍,顯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多,腰背挺拔,偉岸如山,正凝神垂釣,頗有出塵飄逸的隱士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