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只有兩天

鐵鷂子也好,步跋子也好,組建的時間都不長,滿打滿算,也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雖然蕭誠蕭定兩人前前後後調入了大量的廣銳軍軍官進入,正規的訓練也沒有拉下,但比起廣銳軍來說,自然還不在一個檔次之上。

而體現最為明顯的,就是軍紀。

廣銳軍是這個世上真正的第一流的軍隊,聞鼓而進,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鼓聲響起的時候,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向前突擊。鳴金而退,听到金鑼之聲,就算敵人把脖子洗得干干淨淨伸到了他們的面前,他們也不會浪費哪怕一分一毫的時間去斬下那一刀。

而這些要求,只不過是最簡單的罷了。

其它的諸如看旗號來進行作戰,對于現在的鐵鷂子和步跋子來說,都還是太過于高深的東西,短時間之內自然是難以學會精通的,也只能馬馬虎虎地曉得一些最直白的就好了。

這些東西,可不是他們擁有一個精通這些的指揮官就能做到的。

正因為時間短,所以有些東西,並不能給這些人留下過于深刻的映象。

平時的訓練之中,有挨板子的,戴枷示眾的,關小黑屋的,不給飯吃餓肚子的,但掉腦袋的事情,他們還真沒有看到過。

這些人平時在部族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勇士,自然也都是部落里的寶貝,犯上一點小錯,大家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犯了大錯,大家也會說一聲將功折罪也便不了了之了。加入鐵鷂子和步跋子之後,雖然軍官們宣布的軍紀之上,殺的律條多達十數條,這些人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都是自己人了嘛,什麼事情不能好說好散呢!

但今天,他們終于看到了軍規的屠刀狠狠地落了下來。

蕭定,連給這些人辯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直接便斬下了這些人的頭顱然後讓親衛提著這些頭顱于各營之中示眾。

死不瞑目的猙獰的腦袋,給抵達鹽州城下的所有軍隊,都狠狠地提了一個醒兒。

該罰的罰,但該賞的,卻也不會拉下。

出戰的士卒,按斬首計功,黃澄澄的銅錢,可是當場就發了下去,至于斬首太多要升官的,則是記錄在案,等到戰事結束之後再論了。

蕭定的帳蓬是軍營之中最大的了,但在擠進了近二十名各級將領之後,也就擁擠不堪了。

圍坐在火塘邊上的,是軍隊的核心人物。而級別低的,便只能坐在外圍了。

「諸位今天也看到了,定難軍可不是稀松軟蛋一捅就破的爛污糟,而是極具戰斗力的一支部隊!」蕭定看著帳內諸人,沉聲道。

所有人都默默點頭。

今天的戰斗很短暫,參戰的人員也不多,但對方的應對手段和表現出來的戰斗力,在廣銳軍這些有經驗的軍官們看來,是很了不起的。即便是那些經驗嚴重不足的黨項軍官,也能看個熱鬧,知道對面的敵人很不好對付。

而且,敵人還有堅城可以依靠。

「從理論上來說,我們有三天時間可以用來攻打鹽州城。」蕭定接著道︰「但是諸位,我們真正能用到的時間,只有兩天。如果兩天不能破城,我們就要撤退了。」

按照駐扎在鹽州周邊的定難軍趕來救援的速度,最快的也需要三天,但蕭定不可能在這里打上三天,因為這代表著他在不能破城的基礎之上,做不到有序的撤退。

「兩天,不能破城,就代表著我們失敗了。撤回去的路,可就不那麼好走了。這一點,大家必須要清楚。」

「兩天時間,必然破城,指揮使,您就安排吧!哪怕是要連夜攻城,弟兄們也沒的話說!」王俊大聲道︰「我們既然已經到了這兒了,就準備在鹽州城里過年了,誰也不想新年頭幾天,大家去鑽樹林子吧?」

「當然。」帳蓬里的將領們都是喊了起來。「請指揮使安排!」

「夜戰,就不必了!」蕭定搖了搖頭︰「夜里溫度太低,而且敵人也不會放松警惕。不過擾敵嘛,還是要做的!辛漸,明天攻城,鐵鷂子就派不上多大的用場了,將鐵鷂子分成幾班,每隔一段時間便鼓噪一陣子,射幾箭。」

「是!」辛漸道。

「賀正,雷德進!」蕭定的目光落在了另外兩人身上。「明天一天,就交給你們兩個人了。首先是驅使先前的定難軍戰俘以前抓來的那些鹽工,然後你們展開試探性的進攻,能不能破城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把數萬個雪袋子給我壘到城下。」

「指揮使,要是我們一不小心就破了城呢?」賀正笑嘻嘻地道。

「敵人沒你想的那麼脆弱。」蕭定搖頭︰「不要為了貪功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不過你可以試一試,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了!」賀正收斂了笑容連連點頭。

「周煥!」

「末將在!」

「敵人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些袋子被壘到城下形成進攻的通道的,除了城上的攻擊之外,對手騎兵也一定會出城攻擊,你率廣銳軍騎兵營,隨時準備攔截。」蕭定吩咐道。

「末將明白。」

蕭定撫模著自己的大胡子,道︰「鹽州城的地勢,大家早就了然于胸,這一次的攻擊,我們也沒有什麼試探找對方弱點的時間,我們攻擊的重點,就是他的東城。這一段因為地勢的原因以及有著更為寬闊的護城河,所以城牆較別的地方要矮上不少。這天寒地凍的,護城河凍得瓷實,沒有一點用處了,這里,就成了我們突破的最佳選擇,當然,左丘明必然也會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在這里,一定會加強防護。」

說到這里,蕭定笑了起來︰「可是呢,鹽州城這麼大,左丘明的兵力現在嚴重不足,在外頭被我們弄沒了二千人,他還剩下三千部下,拋開騎兵不說,兩千人要分配到城牆之上,哪里都會缺人的。」

「城里有不少的青壯!」仁多忠道。

「青壯與受過訓練的士兵,有能征慣戰的士兵的差異,大家也都清楚。」蕭定嘿嘿一笑︰「王統制,你率一部人馬,在我們猛攻東城的時候,仔細瞧瞧哪里有機會可抓,就算抓不住也不要緊,讓左丘明疲于奔命就可。他就這點人手,蓋了腦袋可就露了啦!」

王俊大笑起來︰「指揮使放心,要是真出現了機會我抓不住,這些年不就白混了嗎?城內不過兩千人,我們現在的兵力可是他的五倍,兩天破城,這是高看了他們呢!」

「倒也不能小瞧對手!」蕭定搖頭道︰「說起來咱們大家都是同出一脈,守城的本事,都是不差的,城內器械充足,神臂弓殺傷力驚人,投石機,八牛弩這些玩意兒,城里必然也是不少,而我們,除了神臂弓,可是啥都沒有。陳喬,我讓你制作的那些東西,都準備得怎麼樣了?」

大帳的角落里,不顯眼的陳喬趕緊站了起來︰「指揮使,明天必然能全部完工。」

「很好!」蕭定滿意地點了點頭,「明天,各部輪流佯攻,重點是把雪牆給我壘起來,後天,便是決勝之日。」

辛漸把鐵鷂子分成了十數部,喧鬧了一夜,偶爾也會真的試一試看能不能找個機會爬上城去。當然,這些行動,全部都以失敗而告終。

雖然晚上城牆之上的士兵不多,但從城內募集而來的青壯,卻是為數不少,辛漸一夜的成功,就是讓這些青壯一個個地疲勞不堪。不像那些士兵們對這種狀況司空見慣,這些青壯們在目睹了自己的同伴,被突然從城下射來的冷箭變成一具尸體的時候,任誰也不能保持冷靜的。

城下的冷射就如同幽靈,時不時地便嗖地來上一箭,而且還奇準無比,等你憤怒地還擊的時候,听到的卻只有對方放肆地笑聲。

左丘明自然不會受到這些事情的困撓,安排好一切之後,他卻是回到府中美美地睡了一大覺,只到天色大亮,這才穿戴整齊在家人擔心的目光之中帶著一眾親兵出了門。

他甚至還特意地騎著馬在城里繞了小半圈,讓城內所有人都看到了自己的從容不迫,這才上了東城牆。

這里,必然是廣銳軍的攻擊重點。

蕭定就這麼幾天時間,他不可能慢騰騰地跟自己玩什麼四面出擊尋找弱點然後一擊得手的把戲,他只能錨準一個點然後不要命的攻擊。

當然,即便是知道蕭定會這麼做,左丘明也不敢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東城之上,正如蕭定跟部將們說的那樣,他的最大問題,就是有經驗的士兵不足,蕭定可以把有生力量都集中到東城,他卻不敢這樣做。

萬一蕭定突然從另一個地方下手呢?

所以,每一面城牆,他都要布置一些能讓他滿意的人手。

這當然就分薄了城東的防守力量。

所謂的一招落後,便步步被束縛的道理,現在可謂是體現的淋灕致盡。大家都知道蕭定要打來了,但認為這個時間至少會在明年開春後,甚至會在春耕後。大家都認為蕭定整合橫山黨項需要更多的時間,理順內部事務也要不短時日。

正是定難軍上上下下這個錯誤的認知,導致了目前的困境。

蕭定,就在這個冰天雪地的時候,在大家都認為他不可能出現的時候,他媽的居然就來了。

站到東城樓之上,左丘明先前輕松的面龐之上,此刻黑得如同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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