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醫師最近春風得意,著實有些飄過了頭。
先是自己多年積攢的醫學經驗再三校正之後,終于將要刊發印刷。接著又是自己研發出來的那些個面脂面膏面藥,賣的熱火朝天的,銀子嘩啦啦往家里淌……
哎喲,活了大半輩子了,如今才曉得什麼叫得意!
他開心了, 鄭夫人也開心。
原本來的時候覺得這是個偏僻農莊,自己一家人能團聚便好。可如今農莊建起,外頭那成片成片的花田引來多少游人觀看?
四周又衍生出多少個攤販,每日茶水點心不停歇,儼然是又一個外城了。
住起來有流水有暖房還有廁所甚至房子沒花一文錢……這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事。
就說他們一家。
原先鄭醫師雖醫術好,可總郁郁不得志,悶在家中瞎搞實驗,平白浪費了不知多少銀錢藥材。
鄭夫人天天精打細算的過日子,忍得萬分艱難。
而如今, 每個月光憑分成便有大把進賬,又听說家中這老頭還即將出書……
哎喲,這說出去可是光耀門楣的事兒啊!
鄭夫人走路都帶風,花錢也比往日爽快許多,比如那看戲的票,出一次新戲她就去看一場,愣是一場都沒有落下過。
連帶著這會兒沒啥事兒做,就開始琢磨起孫女兒的婚事了。
她自詡是個明理人,關于孫女兒瑩瑩的婚事,當先問的是兒子兒媳。
誰知話頭還沒提起來,便听兒媳滿目愁容的說道︰「娘,是我對不住咱家,至今也沒為家里生下個兒子來。」
「我瞧著咱們如今日子也寬裕了,不如我給相公買一房良妾進來吧。日後能生下兒子,也不叫爹的醫術傳承斷絕。」
恰逢瑩瑩走進來, 四方臉繃得緊緊的︰「娘,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好嗎?爺爺的醫術我也學了。」只是沒那麼多病號看。
而且,爺爺的脂膏方子如今都是自己幫忙配的, 為此還多得一份分成呢!這就遠勝多少男人了。
不過這事兒爺爺沒叫別人知道,讓她自己攢私房錢罷了。
鄭家兒媳婦兒便臉色一緊︰「你看你,哪里有個姑娘家的樣子?對自己爹娘還這樣大呼小叫的!家中沒個男丁日子有多難過,你根本就不曉得。」
瑩瑩才不管她的心思,此刻一口揭破老底兒︰「你就是看爺爺女乃女乃有錢了,想從他們手里多弄一點吧。」
大兒媳婦很是生氣︰
「瑩瑩,你怎麼能這麼想?娘都是為了你好!你一個姑娘家,日後沒有兄弟撐腰,嫁出去了日子也難過。」
「更何況,咱家未來前程大好,就說這一手脂膏方子,自己出去開鋪子往外賣,還省得跟別人分成了,不知多賺多少錢!」
「這不比留在山莊任人盤剝的好嗎?」
鄭夫人差點氣笑了。
感情鄭醫師之前試驗配比用藥材耗銀子的時候,用主家的錢的時候,她當沒看見,如今談起分成來, 倒挺會算賬的。
他們這平頭小戶, 東西賣的這樣熱火, 還有膽子出去開鋪子呢?
不出半個月,鋪子都得倒。方子留不留住,還是兩碼事兒呢。
如今多少生意人眼紅,為何他們一家還能過得這樣滋潤?
全是因為主家有本事。
何況這分成多公道啊,便是鄭夫人會精打細算愛賺銀子,也說不出什麼兩樣話來。
誰知道兒子媳婦兒是這個德行!
當真是好竹出了歹筍。
且,鄭夫人心中還有一份苦楚和憤怒。
同樣都是女人,自己兒子雖不說話,可若他不表態,自己這兒媳婦兒敢這麼直咧咧的說出來嗎?
分明是不知恩還愚蠢!
既是如此的,鄭夫人心頭也有氣,便同樣不陰不陽的說道︰
「我倒是比你運氣好,有個兒子能傳宗接代。但這兒子具體有啥用,我還沒看出來。反倒是娶了個兒媳婦攪家精一樣,氣的我都要撅過去了。」
說著一按額頭︰
「瑩瑩啊,回頭跟你爺爺提一句,就說我說的︰兒子兒媳也大了,再住山莊里不合適,叫他們去外城再賃一處宅子吧。」
「兒子也該歷練歷練,老這麼在家靠著爹娘張口吃飯,怪不得一把年紀也沒出息呢。」
瑩瑩脆生生就應了。
她從小就跟在爺女乃身邊長大,她娘嫌她是姑娘家總不肯給好臉色。
瑩瑩也不是傻子,遠近親疏分得清清楚楚。
至于鄭醫師……
他在藥房里迷茫著眼楮听了瑩瑩傳達的這句話後,也只淡淡的應了一聲。
兒子兒媳反正也就隔三差五吃飯才見一面,住的遠不遠的,有什麼區別?
倒是他的孫女兒著實聰慧。
尤其是在這個賺錢方面,太有天賦了!
鄭醫師一想起這是自己的親孫女,便面露得意︰
叫什麼龍生龍鳳生鳳?自己能賺錢,自己的孫女也有本事!
比隔壁那個板著臉,根本不會賺錢的馮神醫好了不知哪里去!
這一波,是他鄭醫師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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