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勸說下,今年剛48歲,還不到50歲的終于是答應提前告老了。
他這個年紀以後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去享受,去做一些以前自己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
比如……陪妻子高敏來一場環球旅行,圓她從青澀少女時期就開始憧憬的這個夢想。
這個夢想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
環球旅行一周,就算不算時間成本,光是機票和各種花銷也要不少錢了。
年輕的時候沒什麼錢,想著等攢夠錢了再去圓夢。
等把錢賺夠了,又沒時間了,要忙著照顧孩子,忙著工作,忙著生活。
這一晃都人到中年了,每當想起自己那仿佛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的夢想,心中難免有些遺憾。
雖然高敏沒跟人說起過,但作為兒子,羅寧自然是知道老媽的夢想的。
這次讓徐茂成「告老」與其說是幫他,倒不如說是幫自己的老媽更合適。
羅寧笑著說︰「這回啊,等徐叔康復了,老高你倆出去玩痛快。
玩個三五年的都沒問題,什麼時候想我們了回來看看,看完了繼續玩去。」
「你小子,巴不得我們離你遠遠的呢吧!沒人嘮叨你,沒人管你了,想干嘛就干嘛了是吧!」
高敏笑著伸手點點羅寧的額頭,他那點兒小心思自然是瞞不過她這個當媽的。
羅寧苦著臉說︰「老高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這一片孝心被你說的一文不值了。」
「你小子不去當演員太可惜了,你不就是……」
高敏想說「你小子不就是怕我催婚嗎」,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肯定要給足兒子面子的。
「咳咳,大伙兒都還沒吃飯吧?這樣,咱們先去吃飯,讓老高跟老徐兩人待會兒,給人家兩口子點兒獨處的時間,咱們先去吃飯,待會兒小靜回來替老高。」
羅寧抬手一瞧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便招呼眾人先去吃飯。
高敏忙道︰「小靜不用回來替我了,怪麻煩的,待會兒我叫點兒外賣就行。」
徐克靜連忙道︰「阿姨,那怎麼行,外賣吃多了對身體不好的。」
「是啊阿姨,要不您跟寧他們一塊兒吃去,我跟胖子和叔叔在這兒歇會兒。」
張倩也說︰「反正我這會兒沒什麼胃口,吃什麼吐什麼,去不去都一樣。」
「是啊阿姨,您這些天這麼操勞,更是應該多注意休息,多補充營養,您跟師傅他們先去吃飯吧,我跟倩姐在這兒陪叔叔一會兒。」趙蕊見張倩要留下來,也自高奮勇地要留下。
徐克靜趕忙擺手說︰「不行不行,倩姐,小蕊,你們跟哥去吧,我自己在這兒守著就行。」
「要我說,還是你們去吧,我跟江波在這兒陪姑父歇會兒,我們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趁著這個機會多歇一會兒。」郝曉曉見眾人都表態了,她不表態也不合適,也加入到了要留下的行列。
高江波附和道︰「是啊,這麼多年了沒怎麼跟姑父好好聊聊天呢,你們去吧,我最近正減肥呢,一向很少吃午餐。」
「你們去,我留下。」
「我留下,你們去!」
「不行,不行……」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在哪兒爭的不可開交,一幫人誰都有留下的理由。
羅寧舉手,弱弱地提議道︰「要不,女的都留下,男的跟我走……」
羅寧一句話說完,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到了他臉上。
「就這麼著吧!再爭下去不知道爭到什麼時候了呢。」
高敏率先同意了兒子的提議。
「待會兒去了吃飯的飯店,先叫他們給你們送過來一桌。」
羅寧一句話說完,轉身招呼大舅,大表哥,以及吳明士三人一塊兒出門。
四人出門後,一塊兒乘坐電梯下到樓下,吳明士繼續充當司機,熟門熟路地開車帶著幾人來到了距離協和醫院最近的一家五星酒店。
吳明士把車開到底下停車場後,眾人一塊兒乘坐電梯上到樓上。
「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幾人一上樓,便有一位穿著女士小西裝,腰上別著對講機的女孩兒上前招呼眾人。
羅寧問︰「還有包間嗎?我們想找個安靜點兒的環境。」
女孩兒神色為難道︰「實在不好意思先生,單間這會兒已經預定完了,要等到下午4點左右才有。」
「這樣啊……」羅寧微微皺眉看了看樓下大廳的環境。
這會兒正值中午高峰時段,大廳里十幾張桌子幾乎是座無虛席。
大廳里人看上去不少,但聲音倒也並不怎麼嘈雜,
正在用餐的食客們都是溫聲細語地小聲交談著,跟路邊那些人聲鼎沸的小飯館完全是兩種景致。
高軍在一旁微笑道︰「沒關系的寧寧,我看大廳也挺安靜的嘛,沒包間就在大廳里吧。」
「是啊表弟,大廳就挺好的,就這兒吧。」
高江波倒也不是完全跟羅寧客。
他是真心覺得這家飯店的大廳也挺不錯的。
說到底是五星級酒店,不論是門外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門頭,還是店內的裝潢,都透著一股濃濃的土豪氣息。
普通人這輩子都不見得有機會在這兒吃頓飯,就算有機會,他們也不一定舍得花這個錢。
「……」羅寧心里在想著要不要給這家店的老板打個電話。
這家五星酒店的名字叫寶迪酒店,在京城也算是老字號的五星酒店了。
寶迪酒店的老板叫什麼羅寧忘了,但他記得兩人在湖心島上的時候相互想過V信。
真要說起來,兩人倒也不算什麼朋友,只不過彼此人生中匆匆而過的過客。
不過,打電話給老板,讓他給自己安排一間吃飯的屋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大的問題。
羅寧知道想寶迪酒店這種大酒店,肯定有幾間房間是常年閑置,以備不時之需的。
萬一那天有那位大人物要來你家酒店吃飯,你總不能沒有房間,讓人家和別人一樣去等餐位吧!
閑置幾間房間對寶迪酒店這樣的大酒店來說不算什麼,有那幾間和沒那幾間問題不大。
但要是怠慢了大人物,那問題可就大了去了。
「咦,這不是之前在我們公司送貨的貨車司機吳明士嗎?你怎麼在這兒?是來這兒送貨了嗎?」
羅寧猶豫要不要給酒店老板打電話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很不和諧的聲音。
扭頭一瞧,剛好瞧見吳明士正一臉怒容地看著來人。
「吳明凱!你在這兒說什麼屁話呢!」
吳明士一臉怒氣沖沖地看著他此生最不想見到的人之一。
吳明凱是吳明士同父異母的弟弟。
雖說兩人從小在一個家里長大,但沒有一丁點兒的兄弟情誼不說,反而更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造成兩人目前這種狀態的原因說起來有點兒狗血,但在很多重組家庭里面卻很常見。
吳明士的後媽趙明蓉,也就是吳明凱的親媽,從嫁到家里那天就開始擔心吳明士將來和自家兒子爭家產。
自那時起,她就沒給過吳明士好臉色,成為了比傳說中的「後媽」還要更加苛刻的後媽。
剛結婚那兩年,趙明蓉在家里的地位還不穩,對吳明士倒也說得過去,不算好,但也不算歹。
等到吳明凱出聲,趙明蓉也在家里有了一定的地位,她對吳明士的態度也愈發的冷淡了。
再後來,隨著吳明凱的年紀越來越大,趙明蓉對吳明士的態度越來越差。
十幾二十年下來,吳明士在那個家里的地位基本上已經是「名存實亡」了。
在趙明蓉眼里,他甚至還不如一個外人,因為外人不會跟他兒子爭家產,養子吳明士會!
所以,在趙明蓉眼里,吳明士就像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一樣。
在一起生活的那麼多年里,趙明蓉對吳明士唯一一件全心全意的事情就是全心全意地在吳明士他爸面前詆毀他,抹黑他,污蔑他,無所不用其極。
在趙明蓉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吳明士在他老爸眼里成了那個好吃懶做,不思進取,還大逆不道想要打後媽主意的逆子。
吳明士的弟弟吳明凱則成了那個積極進取,有孝心,懂禮貌的好孩子。
所以在對待兩個兒子的事情上,吳明士他爸也有著明顯的偏向。
同樣是在自家的印刷廠里工作,吳明士剛進去的時候是送貨工,多年後成了老送貨工。
吳明凱畢業後去自家工廠起步就是副經理,干了不到一年就升職成了經理。
同一個爹,待遇卻天差地別。
忍無可忍之下,吳明士這才離開了自家的印刷廠。
在羅寧的資助下才有了今天蒸蒸日上的啟明印刷廠。
如果沒有像羅寧這樣的好哥們兒……
吳明士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那絕對是一幕無比淒慘的場景。
女朋友懷孕,自己又失業丟掉了工作,剛畢業沒多久,手里也沒多少存款。
孩子都有了,婚要不要結?孩子要不要生?
拿什麼結婚,拿什麼養孩子?這些都是吳明士將要面對的問題。
在羅寧的資助下,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變得不是問題了。
所以,在吳明士眼里,羅寧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近的人,最好最好最好的哥們兒。
毫不夸張地說,在吳明士心里,羅寧比他親爹都親。
更是比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親近了十萬一百萬倍。
「吳明士,可以啊你,現在敢這麼跟我說話了,翅膀硬了是吧?別以為開印刷廠是那麼容易的!我把話撂這兒,就你那點兒經營水平,用不了三年就得把廠子干倒閉了。」
吳明凱這句話看似是在跟吳明士說,但其實是說給羅寧听的,他也知道是羅寧投資的吳明士,或者說是他投資的啟明印刷廠。
即便是吳明士已經成了印刷廠的總經理,吳明凱也照樣看不起他,原因就是他知道吳明士只是給人打工的,僅此而已!
「你放P!我們啟明印刷廠肯定會越來越好的,遲早有超過你們的一天,你給我瞪大眼楮等著瞧吧!」
吳明士被弟弟一句話激將成功,呼吸都變得紊亂了許多。
「呵呵,想把印刷廠干好,可不是像你這樣在這兒喊口號就能做好的,這里面的門道深著呢!」
吳明凱一臉鄙夷地看著哥哥,冷笑道︰「你一個送貨司機也想當大老板?回去做你的美夢去吧!」
「你……」吳明士一臉憤怒地伸手指了指弟弟,最後也只是咽了口唾沫,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雖說兄弟兩人的關系從吳明凱出聲哪一年就無比的僵硬,並且越來越糟糕。
但在吳明士眼里,吳明凱還是他的弟弟,只是這個弟弟有點兒不懂事兒罷了。
一些難听話,他這個當哥的還真說不出口。
「羅先生,我想我真的很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您的這位合作伙伴真的選錯了,吳明士就不是那種讓人當心的人,您可要時時刻刻關注著自己的這筆投資,千萬別……」
「不牢你記掛提醒,我就是玩玩而已,掙多掙少,或者是賠是賺,我不在乎,不就是2000來萬嗎,就算是賠的一分錢不剩了也無所謂。」
羅寧不等吳明凱一句話說完便粗暴的打斷了他,跟這種性格倨傲難處的人也,不需要講禮貌。
「呵呵,羅先生……」吳明凱還想要嘗試再勸說一下。
羅寧右手從桌面上抬起,再次打斷道︰
「首先,我們不認識,其次,我對你說的話,或者你想要展開的項目沒有任何興趣。」
「羅先生,您要不要再好好考慮考慮,我們……」
「不用了,走吧。」
羅寧再次擺手,一臉不耐煩的驅趕。
「呵,既然羅總今天沒時間的話,那咱們改天再見,失陪了。」
吳明凱見羅寧一點兒想要跟他聊的意思都沒有,只好是悻悻地模了模鼻子,轉身朝著自己提前預定的包房走去。
「麻煩的家伙總算走了。」
吳明士看著弟弟的身影消失在大廳內的人群中,心里也暗暗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