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袁禾平，錢宸和基哥當晚就坐飛機去了琴川市。
這部戲也不是在橫店。
他這個橫店小太監，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
琴川沒有機場。
連省會姑蘇都沒有機場，琴川沒有機場多正常的事情。
導演吳啟派人到申城去接。
離的也不太遠。
兩個多小時就到琴川了。
去乘錄駬首燕路，歸騎赤鯉游琴川。
騎著錦鯉游琴川還挺有畫面感的，可惜天色已晚，只能洗洗睡。
第二天，也就是11月30號，錢宸正式進組。
這邊劇組也沒開拍，就是演員談的差不多了。
本來男二準備邀請馬昭峰。
那邊也比較有意向。
但是為了烏茲牛口中的「書法大家」，吳啟已經和那邊說抱歉了。
好在馬昭峰也不缺戲。
今年他參演的電視劇有六部上映，明年還有六部。
少一部多一部影響不大。
但錯過一部三番的電影，這對想要進入電影圈的明星，還是有點可惜的。
比較有意思的是，錢宸曾經跑龍套的劇組《美人心機》，馬昭峰也出演了。
他在里頭飾演劉章。
戲份還不少。
也不知道，如果馬昭峰知道是一個抬木頭的群演，搶了他的角色，心里會如何感想。
錢宸的片酬最後敲定是八萬。
不算太高。
但是以他現在的番位，八萬也不低了。
除去那些超一線的，一線男星一番片酬也不過兩百萬。
比如劉卿雲、胡鈞、劉火華等等。
一線女星里頭，張靜處、孫荔等人才一百萬。
楊宓兩百萬，安茜三百萬。
只有章采薇最高，能堪堪破千萬。
當然，劇本好的話，會酌情少一些，恰爛劇的話就可以多賺一些。
比如《一代宗師》就給的很少。
這邊吳啟選用的《柳如是》男一號片酬二十萬，女一號才給二十五萬。
給錢宸八萬，對的起他了。
錢宸需要負責劇中拍攝所需的所有書法作品。
這個說好了不給錢。
簽了三個月。
八萬=八百小時=三十三天。
明顯不夠用。
只能另外再想辦法。
《柳如是》這樣的劇，已經是他所能遇到的最優選擇。
簽完合約，錢宸就被帶著去見了其他主創。
演員基本已經確定。
男一號秦瀚，哪怕原主對明星了解的不算多。
也至少听說過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和東方不敗小姐姐是綁定在一起的。
女一號萬西。
據說已經出道多年，但錢宸真的沒有印象。
這讓他有點遺憾。
一般來說，出道多年還沒能火。
大部分的原因可能都是長得不好看。
不好看的話。
咱家的熒幕初吻，豈不就相當于交給西門大媽了。
除此之外的其他演員也都選定。
隨時可以進組。
再加上道具場地也沒什麼問題，所以就計劃著趁後天黃道吉日弄個開機儀式開拍。
內地的導演不太看重儀式。
當做宣傳噱頭也炒不出什麼熱度。
導演以前玩紀錄片的，是華視新聞電影制片廠綜藝節目部主任。
北大新聞傳媒學院《紀錄片創作》課程客座講師。
但是對電影圈來說，他是妥妥的新人。
男一號秦瀚早就過氣，女一號萬西不溫不火。
本來還計劃找個有點流量的帥哥當男二，現在也泡湯了。
這樣的劇組，連開開機發布會都沒必要。
不過，由于是華視和臨川官方合作。
人家官方必須得有形式，沒有形式哪兒來的業績呢。
這邊，大家互相介紹一番後。
導演吳啟就慫恿著錢宸開始寫字了。
他看過烏茲牛給他的錢宸書法，對那副字表現出來的書法功底非常滿意。
但他也不確定錢宸其他的作品穩不穩定。
錢宸二話不說，打開背包。
吃飯的家伙拿出來。
「等一等！」
有人出聲喊住了錢宸。
然後，這位留著和周先生一樣小胡子的男人就捧出了一個個的長盒。
錢宸知道他。
剛才介紹的時候，這位是烏茲牛導演。
就是他推薦的自己。
錢宸對他非常感激，甚至決定回頭請他吃個飯。
人均八十的預算。
「這是我準備的筆，都是朋友送的，你用這個吧，順便挑一根，就當送你的見面禮。」烏茲牛非常的熱情。
「……」
還有這種好事？
他吃飯的家伙，紙筆外加椅凳，一共花了一百塊錢。
這根含金量絕對不超過三十塊錢的兼毫，都快被他寫禿嚕了。
然而，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這時候，吳啟導演的話打消了他的疑慮︰
「烏導非常欣賞你的字，極力向我推薦你，你為劇組寫的字，拍完戲之後全部送給他，這是他參與監制這部電影的酬勞。」
原來如此。
錢宸毫不客氣的挑挑選選。
非常的專業。
狼毫、羊毫、兼毫。
提筆、斗筆、屏筆。
長鋒、中鋒、短鋒。
給劇組寫字，工作量非常大，還有不同的字體和大小。
他可不想用一根筆死磕，會把他累死。
此外，他還選了一根羊毫，他學的是趙孟頫，羊毫最能寫出那種飄逸感。
這個算是送給他個人的。
烏茲牛非常肉疼的看著錢宸挑了他最珍貴的那根羊毫湖筆——據送禮的人透露，說是出自制筆大師之手。
只希望錢宸能給他用心點。
錢宸收起羊毫，拿起一根狼兼毫，看向烏茲牛︰
「烏導，既然筆都提供了，紙墨估計也備好了，咱也不耽誤，現在就開始吧。」
有機會看大家揮墨。
烏茲牛也不心疼被錢宸拿走的羊毫了。
很快就把東西給準備妥當。
錢宸按照吳啟導演的要求，開始寫書法。
他寫的倒也不快，雖然他們這一派以快著稱。
據說，趙孟頫日書萬字而精氣不衰。
日更萬字啊。
還有更變態的，據說一天可以寫三萬字。
他就是康里，字子山，因為二字實在是生僻，所以很多書法學習者都直接稱呼為康里子山。
錢宸正常情況下，一天寫四千到六千完全沒問題。
但這樣一來，幾個小時就把任務完成了，豈不顯得他的工作無足輕重。
所以，他寫的就非常慢了。
烏茲牛幾個並不催促，反而覺得這字寫的格外賞心悅目。
弄得吳啟導演後有些後悔。
不應該答應要把這些字用完之後就送給烏茲牛。
被佔大便宜了。
我本來就不缺監制啊。
而烏茲牛要做這個監制，出發點也非常的簡單。
他必須要看好「自己的字」，以免被工作人員不小心給弄壞了。
這可都是寶貝啊。
錢宸一邊寫，一邊听吳啟解讀劇本，解讀柳如是和錢謙益。
這兩位雖然也算是明朝人。
但他真的不熟。
他獨攬朝綱、殘害忠良的時候，柳如是還沒出生呢。
而錢謙益那會兒，也才一歲。
當錢宸听到「水太冷」，差點就笑噴了。
艾瑪，還有這操作。
不過柳如是拉著丈夫去死節，不管細節如何，倒也令人欽佩。
難怪這電影叫《柳如是》。
而不是《錢水太冷》。
然而，在介紹錢謙益的時候，吳啟導演說他是吳越錢氏，錢宸頓時就不舒服了。
感覺有被內涵到。
吳越可大了。
咱家和他鐵定不是同一個祖宗的。
烏茲牛和吳啟都是文化人，還都主攻歷史劇方向。
尤其是烏茲牛，基本上就是歷史專業戶。
不同于吳啟對錢謙益的態度，他就有很多不同的看法。
吳啟在這部劇里頭，多多少少還是要美化一下錢謙益的，不然這電影真沒法拍了。
淡化悲劇，展現文化風情。
不然人家琴川官方也不會大力支持。
錢宸寫的第一篇，是柳如是《河東君仿古真跡》。
據說作品真跡現藏于米果弗利爾美術館。
賊特涼的郁悶。
大明朝的萬歲爺一個不如一個，竟然被蠻夷騎在頭上。
這蠻夷看起來挺凶的。
沒想到會被更多的蠻夷欺負。
剛接觸到這段歷史的時候，錢公公都想割掉唧唧。
回去踢翻老朱家的皇帝。
滅了清蠻，然後揮師四海。
不過，眼前大利東方，有後來者居上之勢。
也就不需要他瞎折騰了。
錢宸所能看到的，都是攝影作品。
他力求能夠在書法中重現柳如是的筆鋒骨勁。
柳如是的書法，屬于董其昌一派。
明末清初，董其昌書法盛行于世，在柳如是的作品里，也不難看出董書的影子。
這是錢宸沒有接觸過的人。
倒不是時代差距，董其昌出生于1555年，和錢宸同歲。
只是董其昌1589年34歲才中進士。
錢宸1582年就已經做到司禮監掌印大太監了。
要不然的話，錢宸倒也可以把他叫到座前，讓他給自己寫幾幅字瞧瞧。
就是不知道，一個文弱書生被凶名在外的廠公大人召見。
還能不能保住文人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