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今天的戲不多，但是演技果真爐火純青。
已經精確到「見到什麼人，臉上堆出幾個褶子」都要精確到位的程度。猖狂或諂媚，無知或看透，盡在舉手投足和一堆皺紋間，活靈活現地把一個黨鍋的無賴展現了出來。
坦白的講，錢辰有被驚倒，甚至出現了ng。
他盡可能的往高了估算程昱，沒想到還是沒高到位，這個就叫專業啊。
這特麼的就叫特麼的專業！
現在的人動不動就炸裂。
炸裂個錘子啊。
眼楮瞪大一些， 兩滴眼淚就敢叫炸裂，哇哇的哭就更不得了了，可以載入北電教科書（北電︰為什麼又是我）。
還好，錢辰接的也快。
在ng兩次之後，穩穩的就接住了戲。
而且，還順便勾起了他的好勝欲。
可惜今天的戲份少，而且根本就沒有什麼發揮的余地。
兩個軟飯男只能惺惺相惜的暫停。
不過癮啊。
現在拍戲為了省錢，基本上都是優先場地和場景，然後才是演員。
因為演員是最好安排的。
場地卻要付租金，要花錢維護。
接下來就是和王愷的戲。
王愷是典型的白面小生，錢辰對他的演技不太看好，卻也沒有強行壓戲的打算，因為無冤無仇的根本沒必要。
而且，他叫我博士啊。
而王愷呢，他比任何人都要緊張。
這部戲他雖然依舊是配角，可是合作的卻全都是大咖。就連錢辰，人家也是商業和演技都已經拉滿的超一線明星。
他比錢辰大了四歲，如果還被人碾壓著打，已經有了初步意向的《玲瓏榜》，會不會把男二給他都不好說了。
孔笙和李雲也是一臉的關切。
是騾子是馬，被錢辰打一頓，听听叫聲就知道了。
「卡，錢老師，全力以赴啊，別放水……」孔笙立刻就不滿意了。
我確實擔心你會給人家下馬威。
但是也不希望你簡簡單單的就放過啊。
孔笙得趁機多觀察一下王愷的演技，看看他能不能撐得起給他安排的角色，能不能頂得住來自「睡一圈」的壓力。
放水肯定不行的。
「沒有放水，我剛才狀態不太好，再來一次啊。」錢辰肯定不能說自己放水了，那樣的話就把王愷得罪死了。
大公公自然不怕得罪這小演員，但是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只是第二次的時候，他就真的完全放開了。
兩兄弟多年後第一次見面。
深情對望。
「好，不錯，再來一次啊，王愷，你表現的有點兒……嗯，太收斂了。」孔笙發現，這小伙子並不是一點演技都沒有。
他只是演的不那麼好。
之前看了他的一些面試視頻，就是以前作品里頭截取的片段，就覺得他演什麼都那麼回事。
大概意思就是演什麼都自己。
讓人不管在什麼角色的身上看到的都是演員本人。
類似的演員很多，有些大牌甚至都難逃這種命運，所以有些演員到了一定的階段，就開始往反派的方向去走，以此來呈現角色的多樣性。
就比如古少龍。
他是越來越變態了。
也有一些演員不舍得羽毛，比如甄功夫，演什麼都那回事。
王愷現在就處于這種狀況，他見到自己的大哥，確確實實的表現出了演技，那種復雜的情感也確實詮釋出來了，可是孔笙依舊不滿意。
他希望這個演員能有更好的表現。
能演《丑女無敵》里的娘娘腔，能受得了《青知》這種年代劇里的苦，沒道理演不好給他安排的這個角色——《青知》是他吃苦賺來的，而《青知》的制片人也是侯量宏，所以他才能接到這個餅。
錢辰自然明白自己成了陪練，也不介意多拍幾次。
這年頭，尤其是在《北平無戰事》這部劇里，他能當陪練，作為一個標桿去衡量別人，足以說明孔笙對他的滿意。
就比如程昱來了。
和錢辰對。
大概也就1.8個錢辰吧，老程今天表現的不錯啊，估計是從年輕人那里感覺到了壓力。
這個王愷就有點不太行，頂多也就0.2辰的實力。
是太緊張了沒發揮出來，還是本來就這個鳥樣。
嗯，再來一遍好多了，有0.4辰的表現。
0.4辰演這個角色就沒問題。
但是0.4辰，要想和錢辰一起演《玲瓏榜》就不太夠，所以這個王愷還是得多磨一磨。
最起碼也得半辰對吧。
下午的時候，廖平終于來了，他出演的是梁經倫。
這是錢辰看了劇本之後非常想演的一個角色，可惜侯量宏找到他的時候，這個角色就已經給了廖平。
他和廖平關系不錯，出道第一部正經作品里，他是老六，廖平是老三。
三哥人家都已經簽了。
錢辰也不可能橫刀奪愛——也未必能夠奪的過來。
真就是縣官不如現管。
娛樂圈很多有背景的人，都未必比得上在這個行業經營多年的老一輩從業者。
比如許氰，她出身就牛，演技也有，可現在還是要「以色侍人」。
黃勝怡家里也不是沒能量，不還是要和秧子勾搭在一起，一天天的醉生夢死，她都不如陳赤赤那樣有個厲害的媽。
而且，侯量宏也說了，廖平長得平澹無奇，根本就演不了方孟敖，你倆沒法換。
這個理由，錢辰也拒絕不了。
「三哥！」
「錢老師。」
廖平沒喊六弟，不是他不接受這份「感情」，而是他覺得自己當不起。
第一次看到錢辰的時候，何曾會想到這小子居然是個博士，而且出身還那麼高貴。
廖平看似很平和，其實他傲氣著呢，他不佩服那些所謂的資本，也不佩服那些所謂的大導，但是他很佩服科學家，從小就很佩服。
錢辰家一堆科學家，自己也極有可能成為科學家。
三哥心里虛啊。
不如咱各交各的，你叫我三哥，我叫你六爺。
「三哥，《邪不壓正》那邊拍的怎麼樣了？」錢辰好歹也得關心一下前任……導演。
「還那樣，一點點的拍唄，我只能偶爾來這邊拍。」廖平也不嫉妒錢辰能軋男一號，而他的這個梁經倫，番位大概在七八的樣子。
「廖平來了，我們中午的時候，還說現在的廖平有多少辰的實力，今天下午正好試試啊。」李雲哈哈笑著，和廖平抱了一下。
他和廖平早就認識。
尤其是09年拍《生死線》，廖平是主演，孔笙是導演，侯量宏制片，而他李雲與孫默龍聯合攝影。
「演戲我比不上錢老師。」廖平直接放棄比較。
「這……」李雲還真不信，廖平什麼實力他肯定清楚啊，人家根本就不拼爹。
爹厲害的多了去，也沒見有誰能把廖平給拼下去。
「我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那是01年，我混的連他十分之一都不如，演技也差得遠。」廖平直接就給換了一條賽道。
「謙虛過度就是虛偽，我得向你學習，我姜蜀黍都說了，我距離三哥還差一個韻姐。」錢辰接著又給廖平介紹了一下王愷。
這位在劇中是他弟弟，戲外也表現的謙遜有禮。
錢辰對他嘛，就當成是工作了，畢竟明年還得合作下一部戲。
有錢辰這個睡半圈在，真就是走哪兒都能踫見熟人，王愷這個透明人也能跟著混個臉熟了。
過了一會，出演崔中石的祖封也來了。
廖平演的梁經倫說是很儒雅，但是儒雅這個詞，在祖封身上更能體現，不管是言談舉止，還是話音語速，這個男人都在詮釋什麼叫儒雅柔和。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錢辰對廖平的印象滿腦子都是「要替二哥娶花姐做老婆」的麻匪老三和「一邊打電話一邊打許氰」的朱潛龍。
這特麼的怎麼儒雅的起來。
下午的戲很快就開始拍了。
這一次弄了不少的群演，男男女女，錢辰的武行兄弟都不夠用。
附近學校里找來的大學生。
她們攔住了方孟敖和馬漢山坐的車，方孟敖帶著飛行大隊的人，下車和她們說話。
這個屬于群戲。
各自的戲份都不算多，也摩擦不出太大的火花。
最難纏的還是學生群演。
沒什麼經驗不說，還不愛听指揮，看到明星就激動的不能自持，很容易出現穿幫鏡頭。
好在孔笙拍電視劇拍老多了，知道該怎麼處理，倒是不需要祭出錢辰這個群演之王的大殺器。
這些女學生里頭有女一號沉家霓，還有廖平。
這倆人有那麼點兒情愫。
所以，錢辰和廖平，老六和老三在這部劇里是情敵的關系。
最後老六贏了。
話說回來，錢辰似乎還見過什麼像樣的情敵呢，戲文里頭那些和情敵爭個你死我活完全沒有發生過。
弄得錢辰連殺一儆百都沒對象。
磨刀霍霍……又收了起來。
第二日的戲份也大差不差，有他的戲，但是也不多。
到了周五，錢辰就干脆去上了半天的課。
他現在就是這樣，如果每周五的上午有空，他就去上上午的課，下午或者晚上有空，就上下午和晚上的，如果一整天都行，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負擔。
不止是要給學生上課，眼瞅著臨近北電復試，錢辰怎麼也得給女朋友好好補一補。
北電考研是相對比較容易考的，不在大學考研難度排名前一百名單之內。
而復試的難度又會比初試更難一些。
並不是初試過了就萬事大吉，安茜這段時間都在很認真的做準備。
好在她曾經在鍋外生活過，英語听力和口語測試問題不大。
然後就是專業面試和專業能力測試。
對于一個出道多年的超一線明星來說，只要不是態度有問題一點兒也不準備，北電腦子抽了才會將其拒之門外。
16號復試，這一天也是首都國際電影節開始的日子。
由于沒有設置開幕式紅毯，所以大部分明星都選擇參加閉幕式，錢辰也一樣，他繼續待在劇組拍戲。
他女朋友都去考試了，他還跑去一趟做什麼。
這是整個電影圈的事情，並不只有明星，所以開幕式也不用擔心沒人去。
去了好歹也能听听領導的訓話，還有歌舞表演。
當天在拍戲的時候，錢辰接到了江百川的電話，說是有生意要介紹給他，是一位喜歡趙孟頫的畫家。
有生意，就有錢賺，錢辰自然不會拒絕。
江百川上次花了一千萬從他手上買走了三幅字，實在是賺的有些讓人回味。
可惜，這樣的機會總是太少。
哪怕就是大王總，在沒有得知錢辰死期的情況下，他也不敢貿然進太多的貨。
他如果把自己的身家全換成錢辰的畫，然後第二天錢辰跳樓大甩賣，他也會跟著直接破產。
市場本來就很畸形。
「我朋友讓我問問你，趙孟頫的字你能臨，那畫呢？」江百川在電話那頭問。
「哪一幅？」錢辰皺眉。
字寫個一模一樣的，他非常有把握，畫就有些不太好搞。
「《西園雅集圖》，就是那個……」江百川大致的給描述了一下。
其實不需要他描述，錢辰也知道是哪個。
《西園雅集》是北宋名士蘇軾、黃庭堅等十余人在駙馬王詵庭園宴集的故事。
那個時期的雅聚閑談是他們的生活方式，而雅聚身份級別最高的非西園雅集莫屬了。
與「蘭亭集會」並稱為傳頌千古的文學美談。
此軸分五組描繪參與集會者，分別圍觀蘇軾、李公麟、米芾等人書寫、繪圖或題石，尚有陳景元彈阮，又有劉涇與圓通大師對談。
《西園雅集》世傳多個版本，很多大老或者因為參與或者根據前作進行跟風。
但趙孟頫應該沒畫過。
趙孟頫流傳下來的畫比字可少多了，不少都是托名。
「這一幅，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在灣灣那邊的博物館吧……」錢辰覺得有點不太對。
既然是要模彷，為什麼要模彷一幅被質疑不是趙孟頫真跡的偽作呢。
不管是《秋郊飲馬圖》，還是《秀石疏林圖》，都比這個《西園雅集圖》更合適。
《西園雅集圖》，趙孟頫畫不過李公麟，人家就在現場。
「對的，趙孟頫有不少畫都在那邊。」江百川那邊回道，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這朋友，他祖上曾經收藏過這幅畫，幾代人念念不忘，听說你擅長模彷趙孟頫，所以就決定找你幫忙圓幾代人的夢。」
錢辰暗自點點頭，這樣就說得通了。
不能再深思下去了，再深思下去，這買賣就做不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