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湯藥再灌入口中時,阿嫌已經下意識松開牙關,配合的讓湯藥能順利入口。
一碗湯藥灌下,阿嫌的情況並沒有實質性的好轉。
昏睡中,他肌肉緊繃,眉心緊顰,小小的拳頭亦是攥緊了不肯放松。任林楚使盡渾身解數,終無法掰開。
玉安安不斷更換著盆中的水,將浸濕了的帕子遞給林楚。
然而一切如杯水車薪,阿嫌的體溫始終不曾退下。待到暮色四合時候,人已漸漸開始抽搐。
從始至終,阿嫌娘只呆呆坐在桌邊瞧著他們。木雕泥塑般動也不動,美麗的眼眸空洞沒有焦距,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安安。」林楚眼風微涼,極快自她身上掃過投向玉安安︰「你可有酒?」
「酒?」玉安安愣了愣︰「做什麼?」
「你只說有還是沒有。」
玉安安略一沉吟,猛然抬頭瞧著她。眼底竟帶著意味不明的鄭重和絕然︰「我去找,要多少?」
她的神情叫林楚心頭沒來由一顫,總覺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然而,眼下局面卻不及讓她細想︰「一壇子,該是夠了。」
「等我,一定找來。」
玉安安不再多言,飛快轉身出了石屋。林楚則繼續低頭,拿沾濕的帕子給阿嫌降溫。
「你不該讓她去找酒。」
屋中,陡然有女子淡淡語聲傳來。悠揚空靈如天籟。
「什麼?」
林楚嚇了一跳,早已忘記屋中還有一人。循著聲音,微抬了頭顱瞧向角落里的阿嫌娘。
泥塑也會說話?就……挺意外!
「你不該讓她去找酒。」
阿嫌娘神色淡然︰「酒在無相渡是稀罕玩意。不是我們這種身份之人,有資格享用之物。」
林楚蹙眉,對阿嫌娘越發不喜。
「我要酒不是為了救你兒子?你旁若無人瞧了半晌也就罷了,如今來指手畫腳教訓人,方才干什麼去了?」
林楚眼底生出憤怒,冷而硬的瞧著阿嫌娘。
阿嫌娘臉上一如既往的淡然︰「我說話你若不愛听,我不說便是。」
林楚挑了挑眉︰「你要搞清楚,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面,你才是罪魁禍首!」
「若不是你打翻了飯菜,阿嫌會去求旁人施舍?若不是為了護住給你的吃食,他會拿瓦片劃傷自己?若不是劃傷了自己,他會發燒生死一線?
阿嫌娘半垂著眼睫,無喜無悲︰「我並未讓他做任何事,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她氣息略略一頓,再度開口說道︰「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與年齡無關。」
「你真是……!」
林楚深深無語,她這一生就沒有瞧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有這樣的娘親,他深深的為阿嫌不平!
「我有一事不明,還請不吝賜教。」她聲音如雪山泉水,明明清脆動听卻叫人心頭發冷。
阿嫌娘抬眸,迷茫的瞧向林楚。
林楚眼底閃過細碎冷芒。
既然有些人不要臉,她就徹底將她面皮撕下來。
「如你這般惡毒,當阿嫌的母親,你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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