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寬心。」
雪無依將手指搭在林楚肩頭︰「我瞧溫若錦並非短命之象,反倒福澤綿長。」
「我始終有一事不明。」
林楚略抬了眼眸︰「島上囚犯非富即貴,若說將他們關在此處是為了奇貨可居,根本說不通。世家大族從不缺子嗣,赫連塵將他們抓來便已經成了廢棋,他完全沒有珍視這些囚犯的道理。」
雪無依瞧她一眼,眼底帶著難掩的震驚︰「莫非你來的時候,沒有被人下蠱?」
「蠱?!」
林楚蹙眉,對乍然听到的信息很有些意外。
她好歹也是堂堂蠱王,對她下蠱豈非班門弄斧?她萬不可能毫無所覺。
「是子母蠱。」雪無依語聲一頓,眼底蕩出森寒。
「我們被抓來時,月復中便被種下了母蠱,各家族長體內存的則是子蠱。」
「母蠱體魄康健,子蠱才有生機。若是母蠱宿體死亡則子蠱必然身死,作為子蠱宿體之人哪里還有生機?」
「那些惜命如金的世家族長們,哪里肯這麼輕易死亡?自然不會叫任何人威脅到島上囚犯們的地位。」
林楚吸口冷氣,好細膩歹毒的心思!好一個子母蠱!
既能保證島上這些尊貴的嫡子女們地位永固,又能叫那些個世家大族俯首帖耳為己所用。
用兩只小小蠱蟲讓島內島外互相牽制,誰敢反抗?
林楚知道子母蠱,但蠱蟲的豢養方式千差萬別。單子母蠱的養成便有至少近千種的變化方式。
她不知道正確的配比,貿然清除蠱蟲,極易引起蠱蟲的反噬。
雖然她一時找不出破解子母蠱的法子,卻能篤定自己並沒有中蠱。
那麼……抓她來做什麼?
「為什麼不逃走?」
林楚瞧著雪無依︰「這蠱蟲只對子蠱有礙,母蠱宿體似乎並不會受到傷害。實在沒有待在這里的必要。」
「從前並不是沒有人想到過出逃。」
雪無依聲音頓了一頓,似想起了久遠之事,眼底卷出驚濤駭浪︰「無相渡的守衛,但凡瞧見有人想要逃走,不但不加以阻攔,甚至還提供糧食船只。」
林楚眯了眯眼,還有這種好事?
雪無依咬了咬唇︰「出逃的人在橫渡多寶河的時候,便會驟然狂性大發,能用手指將自己生生抓撓得腸穿肚爛,死狀異常慘烈。」
「百里雲笙讓大家一同瞧了幾回,自此後再沒有人想過要逃走。」
林楚微顰了眉頭︰「有這種事?為何在島上,便從未出現過相同情形?」
雪無依聲音頓了一頓,緩緩搖頭。這問題她不能回答,也從未听人提起過。
林楚眼底忽有精光一輪︰「你方才所言之事,與其說癲狂,不如說更似毒發。莫非……島上藏著什麼能抑制蠱蟲躁動的玩意?」
雪無依眸色一凝︰「極有可能!」
子母蠱是個麻煩的玩意,卻絕對好用。這麼好用的東西,百里雲笙為什麼沒有用在她的身上?
丹青說,她想走隨時可以走,是不是指的她體內沒有蠱蟲,不必承受腸穿肚爛的痛苦?
丹青,又是怎麼知道的?
林楚發現,她對她這個青梅竹馬的師兄似乎……越來越不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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