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依碩大裙擺之上,用銀絲繡出大朵盛開的白蓮。
行走間,銀絲白蓮步步生輝,光華瀲灩。較之真正的蓮花還要聖潔,高貴而優雅。
而她墨染一頭青絲卻並未挽起,瀑布般垂在腦後,只在額前吊了支米珠穿就的抹額。
抹額正中瓖著朵水晶般剔透的小小冰蓮花。
這一身裝扮瞧上去異常單薄,在如今冰天雪地里似毫無溫暖可言。
然而,當雪無依一步步踏雪而來,周身上下卻忽然浮起裊裊煙氣,如夢似幻。
這樣的雪無依,分明未施粉黛,卻將紅塵煙火氣盡絕,越發的空靈。
林楚深深屏住呼吸,這就是神門聖女原本的容顏?
居然……這麼美!
美得攝人心魄,讓人不由從骨子里生出敬仰,不敢有褻瀆,甚至連直視也不忍。
便似不經意的一眼,都能褻瀆了她周身的聖潔。
但……
林楚心中巨震,涌出深深的不祥。
太過完美之物,總叫人覺得不夠真實。仿若只要眨眨眼,那人便會乘風而去消散于天地,再沒了半絲痕跡。
「阿嫌便交給你了。」雪無依半垂著眼睫,輕聲開口。
林楚心中的不祥越發強烈。
這種話雪無依從前也總說。但今日落在耳中卻不知為何,總叫人覺得與往日不同。
阿嫌黑曜石般清澈的眼底深處閃爍著光芒。
那是對母親的崇拜與渴望。然而你若細瞧,他眼底卻分明藏了絲下意識的抗拒。
對今天的雪無依的抗拒?
林楚雙眉緊蹙。
世人常言,幼兒的感知最為敏感。阿嫌可是也同自己一般,生出了什麼不好的預感?
「雪娘子。」
林楚並未如從前一般立刻牽起阿嫌的手,反倒鄭重瞧著眼前飄渺如仙的女子。
「無論你要做什麼,都不能忘記你才是阿嫌的母親!唯一的母親!」
雪無依微笑,抬手緩緩拂過阿嫌細軟烏黑長發︰「我自然不會忘記。阿嫌亦是我此生唯一的親人,縱死不會改變。」
「這話可不對!」
林楚瞧著她,唇畔緩緩勾起笑容︰「你的親人可多了去了,有一個人始終在等你回去。」
在雪無依疑惑的眼神里,林楚湊在她耳畔輕輕說了一句話。
雪無依陡然瞪大了眼︰「你……你……你……。」
良久,她面頰上綻開笑容,眼底溢出光彩︰「原來如此,幸好是你。真好!」
「所以。」林楚拍了拍她的肩頭︰「你一定得活著回來,我們都在等你回家!」
「娘!」
阿嫌漆黑的眼眸忽然氤氳,蒙了淡淡一層水霧。
自打記事起,母親從未這麼溫柔的同他說過話。溫柔的,令他一顆心狂跳,似乎正一點點融化。
雪無依卻已經別開了眼不再瞧著他。
她對林楚說道︰「你交代我辦的事情,需要動用我族中隱藏的巨大力量。須得借助族中歷代神女的法袍,才有機會完成。」
林楚心中一動,原來如此!
難怪這件衣裳瞧起來不同尋常,原來是神鬼門族歷代神女在重大場合才可穿戴的法袍。
這衣裳不知經歷凡幾,不見磨損只越發的光彩奪目。
想來,該是吸收了諸多聖女神秘而純潔的力量。不然,怎會如此聖潔?
「我等你平安歸來,阿嫌還得你自己照看。」林楚微笑著說道︰「他得由你親自帶出無相渡去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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