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是一個很好的品質,我喜歡誠實的人,你獲得了活命的機會,但江湖規矩,你不會不懂吧?」
藍蠍子伸手入懷,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鐵牌,雙手遞了過去。
「我的手還要留著報仇,這是魔教十大神功中的‘嚼鐵大法’,請公子寬限三月。」
「三個月就足夠了麼?」
「足夠了。」
「好,你可以走了。」
藍蠍子詫異的看了呂雲澄一眼,快速逃離。
白天羽道︰「江湖人都說呂雲澄心如鐵石,從不手下留情,沒想到還有破例的時候。」
孫天機道︰「他不是破例,而是想利用藍蠍子和林仙兒搞亂魔教,最好能引來魔教的頂尖高手,來一場酣暢淋灕的大戰。」
阿飛打趣道︰「還說不想找麻煩!」
呂雲澄強辯道︰「這不是找麻煩,而是本來就如此。」
每隔幾十年,魔教就會在江湖中掀起腥風血雨。
中原武林人士群起而攻,打退魔教,魔教臥薪嘗膽,重新壯大,繼續入侵。
這樣一種循環,一種消耗想要搞事的武林高手,刺激武道持續發展的良性循環。
孟子雲︰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沒有魔教的壓力,何來中原武林的百花齊放?
同樣,沒有中原這個花花世界的誘惑,魔教中人也不會在苦寒之地苦練武藝。
就算呂雲澄不搞事,再過幾年,魔教羽翼豐滿,也會主動搞事,那個時候,站出來的是武功大成的白天羽。
他驚才絕艷,武功絕頂,性格豪爽,仗義疏財,從不退縮半步,所以他的「神刀堂」獨霸武林,縱橫天下,聲勢還在金錢幫之上。
他獨斷獨行,蠻橫霸道,剛愎自用,風流成性,做事不計後果,所以他最終眾叛親離,遭人設計,被三十余位高手圍攻至死。
現在的白天羽還沒到那個境界,但刀客的狂與傲,讓他不會對任何事情退縮。
西門柔受到了打擊,自知已經難以在江湖中稱雄,打算看完這一戰便退隱,白天羽卻早就已經等不及要和呂雲澄動手。
藍蠍子前腳剛走,白天羽便拿出了寶刀。
這是一把很凶煞的刀,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刀柄,不是油漆的黑,也不是墨水的黑,而是鮮血沉澱後的暗紅。
殺氣之重,比起淚痕劍也只是稍遜。
相比于白天羽,這把刀的另一個主人更加有名,把拔刀術練到登峰造極境界的——傅紅雪!
帶來死亡的劍,遇到帶來死亡的刀,戰斗定然不可避免。
沒有人能阻攔這一戰,沈浪也不行。
「鏘!」
「鏘!」
刀和劍同時出鞘,帶著一縷月光,凶狠無比的撞在了一起。
鐵血十二式——千軍闢易!
白家刀法——橫斷溝壑!
霸道!
交手僅僅一招,呂雲澄便感覺到了白天羽的刀意是霸道。
人霸道,刀法霸道,真氣霸道,意境更加霸道。
沒有一種武器比刀更加適合施展霸道。
也沒有人比白天羽更加適合修行霸道,至少本世界沒有。
呂雲澄的劍同樣強猛霸道,但那是因為嫁衣真氣,呂雲澄本人更多的還是遺世獨立的卓爾不群。
弄堂里的煙塵迷霧隨著這一招對拼煙消雲散,皎潔的月光撒在兩人身上,讓人變得更加朦朧,讓刀劍變得更加妖異。
「嗖!」
兩人一觸即退,隨即再次沖向對方,展開新一輪的對拼。
「鐺!」
兵刃再次對撞,兩人再次一觸即退,轉而又快速撞在一起,開始更加霸道,更加激烈的交鋒。
鐺!
鐺!
鐺!谷
弄堂里傳出好似打鐵的聲音,遠遠看去,交手的兩人是在毫無章法的亂砍亂劈,比街頭斗毆的王八拳好看不了多少。
但在場的除了孫小紅,都有一身高深武功,自然知道這場對拼是何等的凶險莫測。
白天羽的刀霸道絕倫,每一擊都能封鎖呂雲澄的後路,每一刀都能提升一分氣勢,速度越來越快,勁力越來越強。
稍有不慎,便會被那把地獄魔刀斬斷脖頸。
呂雲澄的劍剛猛凌厲,身上爆發出邊塞大漠、黃沙千里的血煞之氣,仿佛不是兩個人的戰斗,而是兩支軍隊在拼殺。
每一次出手,目的都只有一個——殺!
用最小的力量擊敗敵人,用最小的代價擊殺敵人,用最大的勇氣迎接每一個敵人。
「戰!」
「殺!」
兩人越打越興奮,高聲呼喝,狂暴的氣勢直沖天際。
西門柔心滿意足,能在退出江湖之前看到這等精彩的對決,此生不虧了。
鐵傳甲孫駝子沒什麼特殊表情,頂多只是感嘆一下白天羽的武功竟然如此高深。
孫小紅眼力不錯,但兩人動作太快,對拼太狠,身形都是朦朧的,他完全看不懂。
孫天機武功最高,看的最是清楚,心情也最是復雜。
三年前,呂雲澄給了他一瓶茯苓首烏丸,他憑此靈藥滋養身體,身體已經恢復了許多。
走街串巷宣揚沈浪、呂雲澄等人的豐功偉績,那些郁氣也消散了許多,戰力恢復了幾分。
話雖如此,換他和白天羽對決,如果不能在三十招內取勝,便必敗無疑。
連白天羽都斗不過,想要勝過上官金虹、呂雲澄,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夾在沈浪和呂雲澄這等天才之間,看到不同的俊杰在江湖中翻雲覆雨,還蹭了幾年天下第一,無論怎麼算,都是一種幸運。
白天羽則是感覺到了難以言說的壓力,以及無與倫比的暢快。
和天才處在同一個時代是悲哀的,因為光芒很可能會被最有天賦、最有氣運的那個天才掩蓋。
和天才處在同一個時代是幸運的,因為龍的最後一名仍舊是龍,豬的第一名也不過是一頭待宰的肥豬。
和呂雲澄這樣的高手處于同一個時代,是他最大的幸運。
「喝!」
白天羽爆喝一聲,嗜血的魔刀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帶著全部精氣神斬向呂雲澄。
「喝!」
呂雲澄緊跟著爆喝一聲,高高舉起淚痕劍,一招「鐵血長空」,以硬踫硬的撞了過去。
鐺!
刀氣劍氣轟然對撞,散溢的勁力在地面上切割出一條條的溝壑,弄堂兩邊的牆壁坑坑窪窪,其中一半甚至已經倒塌。
「呼!」
呂雲澄呼出一條長長的白氣,收起淚痕劍,晃了晃酸麻的手腕,笑道︰「好刀法,自從我練成這至陽至剛的真氣,你是第一個和我正面硬拼,震得我手腕酸麻的。」
白天羽半跪在地上,以刀撐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自從我刀法有成,只在你手中敗過一次,劍魔就是劍魔,果真名不虛傳。」
「你的內功還差了些火候,而且欠缺一門護體罡氣,刀法也太過剛強,少了幾分變通,如果你能補全這些缺點,這一戰的結果可能會發生改變。」
「如果缺點可以想改就改,那就不能說是缺點了。」
「沒錯,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改。」
「為什麼?」
「因為你是白天羽,永不服輸的白天羽,如果你不能改正,便永遠也勝不了我,你甘心麼?」
「兩個月,給我兩個月時間,我一定會再來戰你!」
「我等著你的挑戰!」
……
客棧,暖閣。
林仙兒伸了個懶腰,看著下人送來的情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呂雲澄這個混蛋,怎麼沒殺了藍蠍子那個賤人,不對!不好!中計了!」
「砰!」
房門被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