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陰險,你說青衣樓樓主到底是誰啊?」
「听說你有一個外號,叫什麼‘陸三蛋’,混蛋、笨蛋、王八蛋。
以前我覺得有失偏頗,畢竟你一點都不笨,現在看來,實在是對極了,你簡直比豬頭還笨。」
「我最近可沒得罪過你啊,用得著這麼罵我麼?」
「我不是在罵你,而是在陳述事實,你剛才的問題,實在是太愚蠢了。」
「怎麼就愚蠢了?」
「金鵬王國四個大臣,上官謹死了,閻鐵珊死了,獨孤一鶴也死了,就剩下一個,你說青衣樓樓主是誰?」
「霍休!」
「排除一切不可能,余下的那個,不管多麼的難以置信,都一定是真相,而且霍休是青衣樓樓主,也不算是難以置信的事情。」
陸小鳳道︰「確實不算,不過他畢竟是我的朋友,我們還一起喝過很多次酒。」
呂雲澄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就您交的那些朋友,已經足夠組成一個「插刀教」了,而且這插刀教的實力,絕不比少林武當遜色。
「他是個又孤僻、又古怪的大富翁,連他最親信的部下,都不知道他的行蹤。
他唯一的癖好就是喝酒,不但喜歡喝,還喜歡收藏天下各地、各式各樣的名酒。
我沒真正看見過他施展武功,但我可以保證,他練的內功是童子功。」
「除非是太監或者天閹,否則有恆心練童子功的人,非常非常的少,而且其中大部分是佛緣深厚、自幼出家的高僧大德。」
「有童子功作為根基,修行陽剛類武技都會事半功倍,因此江湖傳言,只要有恆心練童子功的人,武功一定能登峰造極。」
呂雲澄道︰「童子功確實是很厲害的心法,但歷朝歷代練童子功的人,除了達摩祖師,沒有一個真正達到了巔峰。」
陸小鳳點了點頭︰「因為他們的內心或多或少都有問題,尤其是年歲大了之後,孤單一人的感覺能把人逼瘋。」
「最關鍵的是,沒有任何一個身體正常的大富豪修行童子功。」
「大富豪們獲得美人的歡心很容易,而且,就算沒有美人投懷送抱,至少他們也會想要留個後人,把財富傳下去。」
「霍休今年已經七十多歲,既沒有瘋癲,也沒有破功,說明他有另外的方式消遣。」
「你覺得他喜歡什麼?」
「錢。」
「啊?你知不知道,他的錢十輩子也花不完。」
「一個對錢沒興趣的人,怎麼可能成為真正的大富豪?不管一個大富豪如何強調不愛財,他最喜歡的,都一定是錢。」
「所以呢?」
「如果金錢帶給他的快感能夠超過女人,超過繁衍後代的本能,他自然不會破掉童子功。」
「我真的不明白,連女人都不能踫,要那麼多錢,有什麼意思。」
「有些人愛權,有些人愛錢,有些人愛酒,有些人愛美人,有些人愛書畫,霍大老板不管愛什麼,定然也是個痴人。」
「那你喜歡什麼?」
「美人,美食,寶劍。」
「認識這麼久,從未見過你和任何美人親近過。」
「因為沒遇到喜歡的。」
「你喜歡什麼樣子的?」
「比較好騙,三言兩語就能忽悠走的。」
「你可真是個混蛋。」
「謙虛謙虛,我這方面比你差得遠了。」
兩人邊走邊聊,天亮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小樓前。
朱紅色的門是閉著的,門上卻有個大字——推!
呂雲澄走上前去,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無論什麼樣的門,都能推得開的,只看你肯不肯去推,敢不敢去推。
門里是條寬闊曲折的甬道,走過一段,轉角處又有個大字——轉。
兩人轉過去,轉了幾個彎後,走上一個石台,迎面又有個大字——停。
霍休是個很有趣的人,他在小樓里面布置了一百零八種不同的機關,卻在每一處機關的要沖部位都寫上了解法。
如果按照霍休提供的解法走,那便萬事大吉,否則就要試試這一百零八道連環機關了。
由于小樓是依山而建,就地取材,有很多數千斤的巨石,這些巨石凌空砸下來,或者兩塊萬斤巨石在機關的作用下向內部擠壓,任誰也遭不住。
順著指引,兩人通過重重機關,終于進入到了小樓內部,見到了霍休。
霍休身上穿著套已洗得發白的藍布衣裳,赤足穿著雙破草鞋,坐在地上,用一只破錫壺,在紅泥小火爐上溫酒。
很香很香的酒!
空氣里充滿了芬芳醇厚的酒香,紅泥小火爐的火並不大,卻恰好能使得這陰森寒冷的山窟,變得溫暖舒服起來。
陸小鳳輕輕嘆了口氣,道︰「我總算沒有找錯地方,可惜我來得不是時候。」
霍休奇道︰「你總是能在我有好酒喝的時候找到我,現在酒已經溫好,你為何又覺得不合適?」
陸小鳳道︰「因為我和一個人做了保證,某件事情了結之前,一滴酒都不能喝,連醉蝦醉蟹都不能踫。」
呂雲澄從一旁翻出來一個蒲團,雖然破舊,但很干淨,沒有土。
蒲團墊在身下,呂雲澄坐在了霍休身邊,笑道︰「陸小鳳不能喝酒,我還是可以喝一杯的,霍大老板想必不介意。」
「能夠請劍魔喝酒,江湖中應該很少有人介意。」
「峨眉派的人應該會很介意。」
「哦?為什麼?」
「因為我昨天晚上殺了獨孤一鶴,你或許更熟悉他另一個名字,平獨鶴。」
「說的沒錯。
我的本名叫做上官木,和閻鐵珊、獨孤一鶴、上官謹一樣,都是金鵬王國的舊臣。」
「所以,我很想听你講一個五十年前的故事。」
……
大金鵬王莊園。
上官雪兒瞪大了眼楮,難以置信的看著「大金鵬王」突然站了起來,凜然的威勢讓她感覺到刻骨的森寒。
作為青龍會的舵主,她當然知道這個「大金鵬王」是上官飛燕請來的戲子。
她收到了獨孤一鶴已死的飛鴿傳說,準備進行最後的收網。
關掉了莊園內的機關,在朱停和老板娘的點心里下了軟筋散,只等霍休上門抓人,然後引陸小鳳對付霍休。
萬沒想到,霍休沒來,那個可憐可悲的戲子卻突然站了起來。
一招。
僅僅一招。
號稱「打架不要命」的柳余恨便被扭斷了脖子。
蕭秋雨和獨孤方甚至連此人如何出手都沒有看清,只知道這是一門異常霸道的擒拿手。
大金鵬王拿起身邊的酒壺,笑道︰「我確實很喜歡喝兩杯,因為每當我喝醉酒的時候,都會感覺自己是一個神仙,嗝~酒中八仙!」
喝酒的時候,是仰著脖子的,視線被酒壺遮擋,完全看不見前方。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蕭秋雨和獨孤方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時機,同時沖了上去。
大金鵬王右手拿著酒壺,就算能夠用出那門霸道的擒拿手,也只能擊殺一人,絕不可能同時殺死兩個人。
至于他們兩個誰倒霉誰好運,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蕭秋雨天生神力,劍法走的也是剛猛一路,可這一招出手,卻沒有絲毫的聲音,甚至連躍起的聲音,都被隱藏住了。
獨孤方用一條鏈子槍,快如閃電,毒如蛇蠍,出手的一刻,槍便已經到了咽喉。
大金鵬王仍舊在仰著脖子喝酒,似乎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危機。
可就在兩人覺得即將成功的一刻,大金鵬王的左手突然動了一下,只听得「 」兩聲脆響,斷腸劍和鏈子槍同時折斷。
蕭秋雨和獨孤方七竅流血,仰面躺倒。
朱停苦笑道︰「沒想到過了七八十年,江湖中竟然還有人精通這門武功。」
「你認識?」
「醉臥流雲七殺手,唯有飲者得真傳,你方才說自己是‘酒中八仙’,不知是哪一位?」
「鏡湖流水漾清波,狂客歸舟逸興多。山**士如相見,應寫《黃庭》換白鵝,吾乃賀尚書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