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默默地看著齊齊古納，腦海中卻在建立一個模型。
根據剛剛交流的信息，加上此前學到的知識，楚飛已經大約弄清楚了兩個文明之間的位置關系。
若將獵戶座旋臂按旋轉方向，分成10份；太陽系大約處于5的位置，而摩羯文明大約處于7的位置。
另外，那地球文明位于獵戶座旋臂內側邊緣——靠近銀河系中心，而摩羯文明位于獵戶座旋臂正中央。
考慮到獵戶座旋臂長約兩萬光年，寬度約3000光年，大概可以估算一下，地球文明和摩羯文明的距離，約有1200~1300光年距離。
這個距離，還是很遙遠的，但又不是遙不可及。
如今，整個地球文明聯盟的疆域，已經超過50光年直徑；地球文明已經具備跨星際航行的基礎。
一千多光年的距離，若不計算歸程等，咬咬牙還是能跑過去的。
這樣的距離意味著，地球文明和摩羯文明之間，沒有任何利益沖突。
正因為現實空間沒有利益沖突，在這個高維世界碎片里，就有了合作的基礎。
而這也是楚飛和齊齊古納坐下來的原因。
雖然兩人之間打了一架，差點干掉彼此，但此時此刻，兩人卻不知不覺將國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而剛剛的聯手殺敵，就是最好的合作基礎——可憐的第三方。
一邊思索，兩人一邊開始若有若無的接觸、交流，漸漸交流多了起來。
說起來，兩個文明都有合作的基礎。
地球文明已經發展到現階段的極致，但因為太陽系周圍恆星相對稀疏，可以說是星際中的‘半荒漠化地帶’，地球文明不得不向外擴張。
而這就是地球文明戰爭的來源之一。要想爭奪陽光下的生存空間，戰爭是唯一的手段。
炎黃聯邦作為地球文明重要的一員，也承擔了相當的壓力，沖在了第一線。
至于說摩羯文明，雖然誕生在獵戶座旋臂中央，听起來資源應該很豐富的樣子；但資源太豐富也不見得是好事。
恆星多了，星雲就多了。
星雲是星際塵埃、星際氣體、恆星輻射、星際電磁風暴、離子粒子等各種物質混雜而成，其範圍可達幾十光年、幾百光年、甚至更大。
星雲是星際旅行最嚴重的阻礙之一，也阻擋了摩羯文明自身的發展；而周圍強大的文明，卻紛紛前往摩羯文明‘采礦’。
有了利益沖突就有戰爭。這樣的戰爭，已經斷斷續續持續數以萬年。
星際時代的戰爭和地面時代截然不同。
一次軍事調動就可能涉及十幾光年的廣度，調動時間更要按‘年’來計算。一次戰爭打下來，可能要十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打上幾千年的也不是沒有。
至于說期間消耗的物資，更是天文數字。
也正是如此，星際文明對資源的渴望和貪婪，是無限的；而無限的貪婪又造成了無限的戰爭。最終形成了一個無休無止的惡性循環。
在這片荒涼的高維世界碎片里，兩個相距超過上千光年文明的年輕精英，在一場生死對決後，卻忽然取得了奇妙的共鳴。
楚飛率先伸手，做握手姿勢，同時用精神力傳遞話語︰「楚飛，18歲，高中畢業。」
楚飛說的是虛歲，而非周歲。
齊齊古納沒有猶豫，和楚飛握手，「齊齊古納‧德恩，22歲，叫我齊齊古納或者德恩都可以。」
楚飛微微點頭︰「先前我還在想，這片空間碎片太大，涉及到的文明太多，沒有任何一家文明可以獨佔。所以合作是最好的方式。
但最大的問題是，找不到可以合作的對象。」
「我們也一樣。作為前鋒，我有兩個任務，探索這里的情況，以及尋找可能的潛在盟友。」
楚飛︰「盡可能尋找潛在盟友啊，所以就要背後偷襲？」
齊齊古納沒有絲毫尷尬，直接回應︰「我們不需要拖後腿的盟友。」
楚飛心頭凜然。這就是星際時代的特色之一，太弱了，連找朋友的資格都沒有啊。
但楚飛還是輕笑道，「我記得剛剛交流時，有人說摩羯文明珍惜和平的？難道我記錯了？」
先前那一番精神力交流，兩人之間交換的信息量超乎想象，幾乎包羅萬象，包括一些簡單的日常用語，但又不涉及各自文明核心的問題。
齊齊古納依舊鏗鏘有力的回應︰「之所以珍惜和平，正因為和平太少了。
正因為珍惜和平，我們才知道和平是打出來的，而不是求來的。
只有勝利者、強者才能享受和平。失敗者和弱者，只能在貌似和平的環境里瑟瑟發抖、膽戰心驚。」
楚飛深吸一口氣，想到了楊小竹被擊殺的事情。是啊，太弱小了，連享受和平的資格都沒有。
陳文新已經多次說過，炎黃聯邦雖然不錯，但暫時也只是處于‘自保有余、進攻不足’的狀態。
平息了心情，楚飛看著齊齊古納，「你的眼楮……」
「沒關系，我們有強大的再生能力。我已經服用藥劑了，估計再有一會就可以恢復。」
再生能力啊。楚飛心頭閃過羨慕，又有些好奇︰不知道摩羯文明有太監嗎？
楚飛一時間不說話了，齊齊古納卻開始了十萬個為什麼︰
「楚飛，先前你的攻擊是怎麼做到的？兩道火焰之刃擊中我的寒冰護盾，卻在寒冰護盾後面生成風刃。」
楚飛微笑，卻拒絕解釋，「這個可是涉及到我們的秘密了。若真想了解，那我們就要互派使團才行。」
齊齊古納點頭，「那你為什麼只攻擊我的雙眼，而不攻擊脖頸？當時我的脖頸也是沒有防護的。」
楚飛聳肩攤手，「那種情況下凝聚的風刃威力很小，只能選擇眼楮、脖頸等無防護位置。
而剛剛凝聚的風刃又有初始方向和初始速度，先前戰斗激烈，機會稍縱即逝，我只能微調攻擊方向。最終選擇就只有眼楮了。」
「微調攻擊方向？」齊齊古納若有所思，「感覺你的戰斗技巧等，遠超我們。」
楚飛呵了一聲，「戰斗技巧沒什麼用啊。到了星空中，都是巨艦大炮。」
「也不能這麼說。戰斗技巧最重要的是培養戰斗意識。個人戰斗能力強大的，操控戰艦的效果更突出。」
楚飛點頭贊同。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從姜洪德那里學會了武術後，戰斗力直線飆升，同級別的一個打十個。
交流半個多小時後，齊齊古納竟然真的睜開眼楮了，幾乎完全恢復。這種強大的恢復能力，讓楚飛驚嘆。
而後兩人一邊前進一邊用精神力交流。
但在前進中，兩人也開始較勁——比賽隱身、比賽速度、甚至是‘相互’獵殺。
這是游戲，但更是試探。雖然只是兩個人，卻也算是各自文明年輕的精英，大約可以代表一個文明的未來。
前進三百公里，兩人交手幾十次，戰斗手段逐漸升級，越發激烈。
只是齊齊古納臉色越發凝重。三百多公里的戰斗下來，他已經感覺有些疲憊，然而楚飛卻始終如一。
「這就是炎黃聯邦的精英嗎？」感受著楚飛那沉穩的氣度和自信昂揚的精神，齊齊古納心中有震驚；但震驚的同時也終于認可了這個‘邊緣地區的文明’。
是的，之前雖然口頭上有了約定，但齊齊古納並沒有完全認可楚飛、以及楚飛背後的炎黃聯邦。
一個邊緣地帶的、荒涼星空的、新興的文明而已，齊齊古納一開始還真沒怎麼放在心上。
地球文明不過幾萬年的歷史，在星空中著實不值一提。
先前之所以口頭上答應，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楚飛表現的確實優秀。還有就是想要在這片高維世界的碎片中，找個‘臨時炮灰’級別的盟友。
但此時，齊齊古納真的對這個炎黃聯邦好奇了。
兩人還待繼續‘互相獵殺’，忽然楚飛的精神力傳來信息︰「有潛伏的‘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