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或許並不長,但某種程度上,也不短。
經過林滄瀾煽動各方勢力進犯蒼月之海後,風眠迅速在此處設下重重結界,將原本的核心防御完全改變,沒有他的令牌,誰也無法闖進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風眠已經代替了蒼月流鶯,成為這水晶宮內暫時的主人。而其他水靈一族之人,也不敢反對,更不能反對,他們只有這一條路。
身為御風學院的院長,太蒼玄宮的首座。下方附屬的勢力也層出不窮,水靈一族處在風雨飄搖的時候,若是不依靠風眠,他們又能如何自處?
因此,風眠干脆就留在此處,一方面是防止再次進犯,另一方面也是做好準備,七十二道魂鎖歸位,刻不容緩。時間已經不多,拖延只會夜長夢多。
水晶宮,偏殿內
精致的床榻之上,一道倩影靜靜地躺著。她臉色頗為蒼白,氣息很是虛弱。但經過修養之後,有逐漸恢復的跡象。消耗過度,經脈受損,需要一段時間。
「流鶯,我們只有不到三天的時間了。你什麼時候能蘇醒過來啊?我知道你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但我們是一家人,水靈一族就應該團結一致。」
「戰場之上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當時瞬息萬變,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長老們若是不及時的做出決定,我水靈一族一定會很快淪陷,所以這不怪你。」
青瞳握住蒼月流鶯的手,一直守在這里,寸步不離。
「你知道嗎?那種危急時刻,唯有這一個辦法能夠迅速恢復你的氣息。這樣一來,我水靈一族的大局才能保住。你是族長,不可能不明白。」
緩緩地將蒼月流鶯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溫柔的呼喚︰「流鶯,我的時間也不多了。難道你真的要這樣一直昏迷下去,連最後也不想看我一眼嗎?」
七十二道魂鎖一定是要歸位的。之後青瞳這個載體究竟會變成什麼樣,沒人能確定。就算是風眠,也不知道最後結果,他究竟會不會灰飛煙滅。
「流鶯,你睜開眼看看我,不要一直睡下去了。這樣我怎麼放心?我們成親才幾天,難道你想就這樣分離嗎?我不要,你快醒醒啊!」
不離不棄,鍥而不舍,青瞳就守在蒼月流鶯身邊一直呼喚著。
不知道過去多久,從來不會掉眼淚的青瞳,疲憊之際,一滴眼淚落在流鶯的臉頰之上。那一股氣息散開,化作一道光芒覆蓋流鶯的全身。
終于,蒼月流鶯睜開雙眼。眼神有些迷茫,但很快恢復正常。
盯著青瞳,眼眸中迸射出一抹復雜的情緒。其實她什麼都知道了,只是在思考,究竟該不該說穿?還是將事情就這樣隱瞞下去,裝作不知道。
這時候,青瞳的雙眼睜開,四目相對,流鶯來不及避開。
「流鶯,太好了,你終于醒了。這樣一來,就算是我灰飛煙滅也可以放心了。從今以後在這水靈一族之中,你再也沒有阻礙,可以做自己了。」
不料,蒼月流鶯緩緩地松開青瞳的手,眼神閃過一抹淡漠。
「青瞳,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你我之間到現在,我想沒什麼不可以說的吧?既然你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何必留下遺憾…」
此話一出,青瞳一愣,然後露出一抹無奈,了然的笑意。
踉蹌的站起身,失魂落魄的轉頭,向著偏殿之外走去。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又何必讓我再說一遍?流鶯,謝謝你完成了我最大的心願,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整個水靈一族就靠你坐鎮大局了。」
抬手一揮,一道水靈之氣蕩開屏障,將蒼月流鶯完全封鎖在其中。
不多時,青瞳與風眠在大殿之中對上,心照不宣。
「時間不多了,事不宜遲現在就動手吧。事情還是瞞不過,既然她已經知道了,我也可以放心的離開了。這次之後,我與水靈一族再也沒有半點關系。」
沒有多言,這種時候不需要多言。
風眠轉身離開,青瞳緊隨其後。
水晶宮中心,力量本源之處,二人盤膝而坐。
風眠結印變化,將自身的力量提升到最強,籠罩住青瞳。金光能量翻騰,一層層的擴散開來。光芒凝聚成光柱,沖天而起。
只見得蒼月之海上,出現一道金色的漩渦。但是外圍有重重結界防御,誰都無法輕易沖進來。方圓幾十里之處,只要稍微觸及,便是灰飛煙滅。
這時候,一直守在海岸邊,一道道暗影閃爍,迅速離開這片範圍。
蒼月之海百里之外,駐扎之地。
「回稟族長,果然不出您所料,風眠那邊已經等不及了。他已經開啟最強防御,要將、七十二道魂鎖拿下。到時候便可以開啟冥海之路……」
轉身,一張熟悉的臉出現,不是林滄瀾又是誰?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真的撤退。早就留下暗探在蒼月之海的附近,只要有所動作,一定會第一時間發現。所以風眠的行動,他一清二楚。
「很好,既然他如此迫不及待,那就隨他吧。到時候我倒要看看,究竟誰是螳螂,誰是黃雀。想如此輕松就救人?沒那麼容易。」
「傳我之令,暗中繼續監視,不僅是蒼月之海上,還有太蒼玄宮的動靜,以及御風學院的動靜,都要查清楚。不能有半點遺漏。」
探子迅速離開,林滄瀾站在一處山坡之上,望向遠方。
「我謀劃了這麼多年,就差一步了。幾乎所有的人,所有的勢力都變成了我的墊腳石,又怎麼會敗在這最後一環?風眠,想跟我斗,你差得遠!」
一道黑影再次閃過,半跪在林滄瀾面前。
「族長,少小姐失去蹤跡,就連我們也察覺不到。以她的修為,就算是重傷,也不是一般人能監控的。請恕屬下無能,跟丟了……」
抬手一揮,林滄瀾絲毫不在意︰「沒什麼意義了,隨她吧。這整個林族都可以作為我的棋子,既然沒用的存在,就不必花心思了。」
突然,蒼月之海的方向涌出一道金色的光柱。其中密密麻麻的符文旋轉。那海中央的漩渦更加強大,劇烈,難以控制。一股熟悉的氣息升騰。
下一秒,林滄瀾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同時,在蒼月之海的中心,風眠以結界將自己與青瞳包圍。眉心之處出現一道神秘印記,神之氣蕩開,縛神鎖鏈流轉,以精準的靈魂之力控制。
一道鎖鏈鑽進青瞳的身體內,每一處經脈之中都受到沖擊。血液沸騰,這神之氣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會帶來極大的痛苦。
整個人仰起頭,飄飛而起。
身上的神秘符文旋轉,強行的向外拉扯。風眠盡量將自己的氣息控制,把傷害減到最小。這種情況之下,青瞳不能失去意識,氣息也不能停止流動。
「青瞳,你再堅持一下。想一想蒼月流鶯,想一想你在乎的人。一定要撐下去,我會以本源之力護住你的心脈,不會讓你灰飛煙滅。」
心念一轉,無數的縛神鎖鏈席卷而開。風眠的天靈之處出現一道巨大的金色身影,凌駕于御神柱之上,大明王金身將青瞳包裹,稍微好受一些了。
朦朧之中,七十二道魂鎖的符文,順著鎖鏈緩緩地進入風眠體內。龐大的能量蕩開來,整個水晶宮陷入劇烈的搖晃之中,好在有結界維護。
沖天的光柱之中,七十二道魂鎖快要完成,只要打開冥海之路,就可以進入那深處,
真正見到林崖聖尊,甚至將之救出來。
某一刻,風眠心念一動,縛神鎖鏈飛速流轉。一道道氣息爆發,凌厲的沖擊,將青瞳不斷的拉扯,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被吞噬,很快就消散殆盡。
眼前漆黑一片,突然出現一道亮光︰「青瞳你就想這樣放棄?不想再守著我了?就算你之前的確欺騙我,難道你不想彌補嗎?撐下去!」
青瞳雙手掙扎著撐開,倔強的心念升騰,一股強橫的意志力爆發。
「我就不信,我水靈一族抗爭不過這宿命!」
轟隆!
劇烈的悶響,青瞳強行掙月兌七十二魂鎖的束縛,一股爆發之力,使得他與風眠同時倒飛出去,一瞬間萎靡,緩緩地落下來。
風眠沒有遲疑,雙手結印,以御神柱空間控制七十二魂鎖,雙手撐開,印記擴大︰「魂鎖歸位,開路!」
七十二道魂鎖符文,化作一道匹練,纏繞在風眠的周身。他凌空而立,閉上雙眼,身上的所有靈力瘋狂的運轉,全都用于控制這魂鎖。
整個蒼月之海,陷入一陣風波之中。巨大的浪潮一次接著一次,不停的翻涌。若不是風眠早有準備,恐怕這水晶宮也會徹底傾覆。
魂鎖的爆發,使得海中心出現一道巨大的漩渦,向下延伸出去。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無底黑洞,不知道其中究竟是什麼。
風眠以玄武護盾先護住自己,看著這黑洞,內心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畏懼。這其中究竟存在著什麼?連他這般靈虛境巔峰也會產生畏懼?
「不論如何,我勢在必行。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堅持,不都為了這一刻嗎?若是不探個究竟,我又怎能甘心呢?」
氣息收斂,七十二道魂鎖在他周身凝聚成一道無形的氣浪屏障。腳步一跺,直接向著黑洞之中掠去,很快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