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宮隱藏之人轉過身來,道︰「你識得本座?」
「早年帝宮盛宴中長老曾停留片刻,妾身在那時見過長老一面。」
光照微微皺眉,這才想起,自己上次因燕皇邀請出席宮廷宴席,已是兩千余年前,不禁笑道︰「確有此事,皇貴妃當真好記性。」
「長老地位尊崇,臣妾不敢當此稱呼。」誠誠行禮,道︰「不知長老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本座此來,只是想要問娘娘一句,服用香心丸後,身體是否出現不適?」
誠誠聞言臉色猛然大變,急忙對婦人打過一個顏色,讓她去殿外守著,莫要被人闖入。待她離開後直接拜下,恭謹道︰「當年康寧宮中無故出現香心丸,臣妾心中本有驚疑,不想竟是長老所賜,今日得知自當拜謝。」
光照擺手,道︰「娘娘且放心,本座此來並無他意,只問娘娘一言,這些年來執意不願為陛下孕育兒女,可是因如今東燕之主緣故?」
誠誠沉默片刻,低聲道︰「長老既已猜到,臣妾自然無法否認。」她緩緩抬首看向光照眼眸,「只是臣妾不明白,長老為何會出手幫我?」
「原因很簡單,本座與蕭晨乃同宗血脈修士,皆與如今執掌大燕一脈燕皇室有深仇大恨,而蕭晨在進入罪惡星域前,也曾囑托讓本座代為照顧與你。所以當年知曉你心中所想後,本座便尋來香心丸與你。只是服用此物,需承受不小的痛楚,想來這些年,娘娘怕是受了此物不少折磨。」
「長老是國公一方修士?」誠誠驚道。
光照點頭,道︰「不錯。本座之所以未曾離開薊都,便是希望能夠為東燕爭取更多的時間,積蓄力量。但如今燕皇突破,勢必不能再等,一場激戰,怕是不可避免了。」
誠誠本就聰慧,這些年深居宮中更漲了幾分心思,此刻聞言,便知他話中有話,肅然道︰「想來長老今日入宮,應當已經確定,我絕不會對國公不利。既如此,便請長老明言,此番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好!既如此,本座便直言了。」光照神色凝重,沉聲道︰「敢問娘娘一聲,可願救東燕一國?」
「長老此言何意?莫不是國公出了意外?」
「蕭晨如今尚且無事,但大燕、大魏已暗中聯手,意欲征討大燕。合兩國之力,即便本座與蕭晨出手,也無法護住東燕,難道淪陷下場。」
誠誠低首,數息後抬首,眸子中盡是決然之色,「我可以做什麼?
「毒殺燕職!」光照緩緩開口,語鋒間,寒意森森!
誠誠臉色頓時蒼白。
「燕皇一死,兩國合力圍剿東燕之事必然破裂,蕭晨為我左燕一脈後輩,身有皇品血脈,待燕皇斃命後,完全有資格爭奪大燕帝位!只要成功,他便能集中大燕、東燕國力,成為大千界中實力最強大一方,甚至有機會問鼎大千,一統天下!本座此來,便是要問娘娘一句,敢毒殺燕皇否?」
誠誠身體微微顫抖,許久之後,她臉色才漸漸恢復平靜,又想了許久,方才點頭,「能幫到國公,我敢。」她之所以想了許久,並非是在猶豫,而是不知要用什麼方法。哪怕她沒想到,也同樣應了下來。即便不成功又能如何,不過一死而已。殘軀存于世間,她本就對生命沒有太多的留戀。若能為他而死,向來日後,他心中終歸還是能夠記住她一些的。
這樣也就已經足夠。
燕皇這些年來對她雖然不錯,卻並非是她所想要的,心底深處甚至一直存在著一份怨恨。若非他當年一道旨意,將她迎入薊都,或許如今,她已與國公相守一起。既然燕皇本就毀了她的一生,她又豈能再對他生出半點感情。正如她之前與婦人所言,當年蕭晨被流放入罪惡星域時,她的心便已經死了,活著的目的,只為等他回來,或者報仇。
光照肅然道︰「此事你要思慮清楚,若行此事,無論成功與否,你都應明白,自己將會落得何種地步。」
「長老放心,我既然應下便已想好一切。只希望事發之後,長老可以出手,幫我帶雲姨離開。此事,我不想她受到牽連。」
「本座答應!」光照起身,「明日,娘娘可向內務府要求,只說兩名來自本家的姐妹入宮相伴,以解寂寞。其余事情,本座來安排就是,告辭。」言罷,他一步邁出,身影無聲無息融入空間中,直接消失不見。
誠誠看著他離開,深深吸了口氣,神色漸漸恢復平靜不露異樣。
等了片刻,婦人走入殿中,見光照已離去,急忙問道︰「娘娘,光照長老此來所為何事?」
「雲姨,今日所見,我希望你能忘記,不要對任何人提及,也不要多問半句。」誠誠緩緩開口,她嘴角露出淡淡笑容,「如今我心中很平靜。」
婦人面露憂色,但不等她開口,殿外傳來宮女聲音,「娘娘,花房的人來送花了。」
誠誠道︰「讓他們在殿外擺好。雲姨,陪我去看看話吧。」
婦人只得應是。
花房的宮人顯然知道,如今誰才是後宮中最應該巴結的人,皇貴妃點了寶石蘭的名字,他們便傾盡所有,恨不得把花房里所有的寶石蘭盡數送來。
康寧宮外,已擺放了滿滿一地,赤紅色的花朵在風中搖曳,便灑落無數幽香,遠遠的飄來,傳入鼻端。只是這花太多,綿延成片,遠遠看去,便似一片片血泊般,覆蓋了康寧宮的地面。
誠誠看著寶石蘭,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略顯恍惚,半晌後才道︰「跟花房的人說一聲,這寶石蘭本宮很喜歡,讓他們多送一些過來,鋪遍殿前。」
……
翌日,皇貴妃遣人向內務府報備,兩名來自本家的姐妹已到了薊都,想要接入宮中,陪伴在身旁排解深宮寂寞。
對皇貴妃的要求,內務府宮人哪敢大意,小心陪著笑臉應下,又急忙派人去接兩名小姐接入宮中。只是入得宮廷,自然不會這般簡單,內務府暗中早已派人去查入宮之人的身份,自然有大量資料被快速搜集而來。
東燕威遠侯旁系血脈女子,程青青,程白白,身份屬實,修為吻合,樣貌無差,與皇貴妃在侯府相識,關系極好。乘坐遨星船歷時八個月趕至薊都,內務府檔案室中甚至有兩人搭乘遨星船時的玉簡協議副本,也已派人去核實無誤。前前後後三日時間,一切便已完成,兩名威遠侯府的旁支小姐被康寧宮接走。
內務府宮人看著兩頂青色小轎離開,直起彎下的身子,眼中不禁露出羨慕之色。誰不知道,咱們皇貴妃出身不好,當年僅是大燕附屬國一侯爵府中不受寵的小姐,而這兩位便是在那時結識。如今皇貴妃一人得道,這兩個威遠侯府小姐也能雞犬升天了。在康寧宮中住著,若是哪天被咱們陛下看中了,豈不是也要一飛沖天,搖身一變成了那枝頭的鳳凰。
大千界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大燕、大魏和東燕之間的一場帝國之戰,除了幾名滿心羨慕嫉妒的內務府宮人,便再沒有人注意到程青青、程白白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乘著兩頂青色小轎在這一日入了大燕帝宮。
她們悄無聲息來,卻要將這天捅一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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