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天剛剛泛白,眾人就已經駕著借來的一艘豪華雕花木船行進了逆流之海。
幾個人中只有俞福小禎有些經驗,一路上都是听從她的指揮行駛。听她說是之前跟著俞跗出過海,目前他們也是按照俞跗臨行前交代的路線走著。
「往海的深處走,一直走到天空中出現沙戟族形成的巨輪圓月,然後隨著風自然漂流。再接下來是不是有緣人就听天由命了,因為據說只有有緣人才能听到從海中傳來的天籟之音,那是一支叫作「海神之冰」的琴發出的。這就是我父親講的所有相關線索了。」小禎望著浩瀚的海面,幾個人並排而立船頭。
白水先是嘆了聲氣,帶著一絲失落道︰「這事太不靠譜了,只有有緣人才能听到。如果真是這樣,那咱們之中要是沒有有緣人豈不是再怎麼找也無濟于事了。」
「其實事實確實如此,因為百年來曾有無數的人來過這里尋找貫月槎,可皆都無功而返。因為這「有緣人」太過于虛無了,誰也沒有把握自己就會是那有緣之人,當然也有少數自命不凡的人還依然堅信著自己就是傳說中的有緣人,不斷前來尋找著。」巫真站在最左邊給大家說著,一群人中他高大的身軀顯得很突出,此刻他在最左邊,神茶在最右邊,像是兩個護欄一樣保護著里面的四人。
「有沒有緣我不知道,可咱們沒有退路,必須要找到。」白玉看著一側的秋木槿,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謝謝你們。」秋木槿看著眼前這群人鼻子突然一酸。
「咱們是朋友,不需要說謝謝。」神茶竟然突然說了句。
听了神茶的這話,眾人紛紛看向了神茶,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凶神惡煞般的大個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白玉用力拍了下他的胳膊,對著大海喊道︰「說的太好了神茶,咱們是朋友!不需要說謝謝!」
「對,俗話說「一條船上的人」,咱們現在就是,嘿嘿,只要上了一條船,大家就是不用說謝謝的人啦!」白水也對著大海大聲喊道。
他們運氣不錯,一整天下來都算得上風平浪靜。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天色不暗反而漸漸更加的亮了起來。
幾個人在遼闊的大海上,沒有任何東西會阻礙視線,似乎就在他們頭頂近在咫尺的天空上,此刻從四面八方正有成千上萬只沙戟族的螢火之種在朝著一處匯集著。
所有人都已經看的目瞪口呆。攝人心魄……說的一點不夸張。
原本灰暗無神的天空此刻被無數螢火照的通透清澈,那些看似隨風游走的浮雲,像是被海水洗滌過一樣,每一片都晶瑩透徹。
萬千螢火隨著各自的軌跡化成銀河朝著那個中心流去,天空如果是張洗淨的畫布,那麼此刻游走的螢火就是畫師手中熠熠閃爍的油彩。
這是一副閃著光的巨型畫卷,又恰巧被下面的海面復制出了一副一模一樣的仿制品,上下兩幅畫卷你爭我奪又交相輝映各不遜色。在看似無邊的蒼穹之間爭搶那誘人的光芒,最終就在他們頭頂的正上方,還有他們雕花木船的正下方形成了那傳說中皎潔如雪般的巨輪圓月。
天空中的圓月內無數光點輕輕閃耀著,大海中的那一輪圓月被水面折射後放射著讓人有些炫目的光暈,似乎這輪月亮就要長出翅膀從海水中呼之欲出。
「好美……」
白水抬頭盯著這輪似乎近在眼前的圓月,忍不住伸手想去撫模一下。
白玉看著海中倒影的圓月,透過海水變的有了些泛黃的光芒,再抬頭望天有種要被這兩個月亮給吸進去的錯覺︰「咱們現在應該在這兩個月亮的正中心,有沒有感覺這像是一扇打開的神秘時空之門。」
「那咱們會不會突然被吸進去。木槿姐姐你要不要試試枯葉蝶是不是真的打開這兩扇圓月之門啊。嘿嘿。」白水開玩笑道。
眼前的美景似乎可以洗盡人間的所有煩惱,秋木槿心情一時也輕松了很多︰「要是能打開難道你還想上到月亮上去啊!我們可沒人去找你,看你怎麼下來。」
「大家別忘了咱們的正事,接下來按照我父親說的,就是讓船隨波逐流,在這個過程中咱們每個人一定要靜下心來,去除雜念,去感受周圍的一切,風聲、水聲、以及會不會出現的海神之冰的琴聲。」俞福小禎其實也被眼前的景色給惹的有些恍惚,這樣下去肯定是沒辦法讓心沉澱下來了。
巫真第一個就地盤坐了下來說道︰「接下來大家都按小禎說的做。希望我們之中會有有緣人。」
「嗯,祈禱!一定會有的!」白水隨即找了個合適的位置也席地而坐,讓自己進入了冥思狀態。
接下來幾個人都照做進入了冥思之勢。
船身隨著海水有規律的律動著,白玉在強迫自己要刨除雜念,可心里總感覺亂亂的,思想活躍的過濾著各種事。船隨著海水一直在前進著,可他始終是靜不下來心思,暗暗竟有些自責。
又過了些時候,白玉睜開眼悄悄地看向了身旁的大家,似乎每個人都已經進入入定的狀態了。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越是想靜下來,腦子里卻如同現在的海水般漣漪四起,層層疊疊向前涌進著,沒有任何平靜可言。
又持續了一會這樣的情緒,白玉變的有些煩躁。「哎,看來我是肯定跟這個無緣了,怎麼回事呢,就是靜不下來。」他極其輕微的自語道。既然如此,他索性輕輕站起,走到了船尾。
此刻船應該已經距離那輪水中月有很遠的距離了。因為除了能看到天空中的巨型圓月外,放眼望去海面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白玉看著大家都在努力的嘗試,突然有些過意不去「要不要再試試呢」他自己又問了一遍。
黑色海水中摻雜著一些月亮淡黃色的光芒,像是一個人置身在一個無盡的神秘空間中。白玉打算再嘗試一次,又向著船的邊緣走了兩步,便打算屈身坐下。
可就在他剛要彎腰時,余光突然看到前方的水面里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白玉一個激靈迅速起身朝著那里仔細又看了去。
緊緊盯著水面又觀察了半天可是什麼也沒有,也有可能是波光反射產生了錯覺。
「咕嘟……咕嘟……」
白玉突然听到了一些像是沸水煮開的聲音,斷斷續續清脆悅耳。他向前又走了兩步,仔細打量著周邊的海水。而就在不遠的一片海面上,海水像是燒沸般在向水面冒著氣泡。
「糟糕……這海水中不會有妖獸吧!」白玉說罷,黑光閃過輕呂劍已經緊握手中。
沸騰的水,面積越來越廣,一小會的功夫白玉眼前能看到的範圍里幾乎都在冒著氣泡,看上去就像是下雨時的海面,可天空中干淨的沒有一滴水。
如果這是妖獸的話那也太大了吧。白玉看著眾人都還在入定中,似乎都沒有發現這里的變化一樣。
水面就這樣持續的微微沸騰著,可接下來似乎也沒再有別的異樣。可白玉還是擔心會有什麼意外,不敢有一絲疏忽,始終注視著這奇異的一幕。
可能確實是有些緊張了,一陣海風吹過,令他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又過片刻看來是真的沒有什麼問題了,白玉便打算退一個台階往船的里面走些避避風頭。而就在他轉身向船內走去時,像是從海面也像是從那些沸騰的氣泡中一聲清脆的琴聲便飄入耳內。
「琴聲……」
白玉生怕是自己產生了錯覺,立刻轉身望著海上,側耳傾听著。
他听的沒錯,接下來清脆悠揚的旋律便不斷地侵入他的耳膜中。這聲音宛如一個曼妙女子玉手輕撫,婉轉清越像是在輕聲低吟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雖然白玉不懂音律,可听到這個琴聲全身的十萬萬毛孔都像是打開了一樣,能感受到了風雨陽光,從身體到心扉都是說不出的舒暢。
「是琴聲!真的是琴聲!」白玉歡悅奔走到眾人的身邊大聲喊了出來。
眾人都被白玉的喊聲給突然打斷,紛紛也試著側耳作最後的嘗試,可無一例外都是什麼也听不到。
「你確定沒錯?」巫真問道。
「沒錯!听的清清楚楚。」白玉朝著船尾的方向望去︰「是從船尾那個方向傳來的。」
「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巫真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有緣人!白玉哥哥竟然是有緣人,這太厲害了!」白水高興地跑過去拉住了白玉的胳膊。
巫真立刻抓緊時間調整船的方向,眾人此刻又都站在了船頭,在白玉的指揮下尋聲而行。
進入沸騰的海水區域內後,船的行駛速度越來越快,沒有行駛太遠,眾人就听到從前方傳來震耳欲聾的落水聲,像是有萬頃海水從天而降砸向了海中,可在這大海之中哪會有瀑布呢,這樣的聲音不知是從哪里出現的。
「不好,快調頭!」俞福小禎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大聲向巫真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