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怪異的黑夜中,白玉即使有火的輔助,腳下還是一深一淺,眾人猶如瞎子過河,跌跌撞撞順著黑水河尋找著人面犀牛。
「那是什麼?」平坦的道路上,前方突然像是出現了一面圍牆,將順延而下的道路攔了下來。
「什麼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啊。」嘩啦順著白玉的光線朝前看,依舊是烏黑一片。
「要是小禎在就好了。」知道他們什麼也看不見,白玉便沒有回答就繼續朝那道黑色的陰影中走去。
「這…這是什麼?這該不會就是人面犀牛吧?這麼多?」白玉一直以為前面是片石牆或者小林子,可直到跟前才看出竟然是一只只緊緊湊在一起的大角犀牛。
犀牛的身軀遠遠比常人要高壯的多,像是為了防寒,所有的牛頭都伸埋在彼此的縫隙里。因此,白玉想了一路的「人面」也沒看到到底長什麼樣子。
雖然看不到全部,但白玉已經感覺著人面犀牛的數量十分龐大,湊著微弱的光,這堵被它們臨時鑄成的牆壓迫感十足。
安靜的黑色中,除了一旁水流的聲音,這個龐大的犀牛群竟然鴉雀無聲,仿佛它們此刻也成了那些石像。
「就是它們!據說它們是人首牛身,看上去十分可怕。」嘩啦躲在白玉身後悄悄說道。
「大家都待著原地待命保持安靜,讓白玉自己去取,千萬不要吵醒了它們!」嘩啦壓著聲音朝身後喊道。
說罷,又朝地面指指,像是在提示著他什麼。
犀牛的身軀整個比他高了快一倍,白玉走在牛群的邊緣,就跟個剛出生的小牛犢差不太多。由于距離太近,他也將手中的火又壓低了幾分。
隨著火源的變弱,白玉只能屈伸努力朝地面看去,原本就過于黑暗的草地上,更加模糊不清。
「貼著地面生長的白色花朵……」白玉謹記嘩啦的話,認真在過濾著犀牛群的邊緣地面。
白玉無聲的在黑暗中尋覓著,其他人此刻像是被流放在孤島上的浪人,白玉身邊那微弱的光,就像是營救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直到走了不小一會,一朵白色的花才在黑夜中反射出一點點微光。
黑夜中的白色在這個時刻顯得尤為珍貴。
「終于找到你了!」白玉按照嘩啦的交代,小心翼翼趴在地上,順著花朵的根部將其連根拔起。
就這樣,似乎是一場不甘心的賭博,白玉在黑夜中一朵兩朵的尋覓著,等到白玉腰幾乎都快要直不起來的時候,他的懷中終于湊夠了五朵九翅豆蔻。
九翅豆蔻,這個黑暗中的精靈。
按照嘩啦所說,一般在人面犀牛群的周圍,最多就能找到四五顆九翅豆蔻,只要找到四棵就要趕快返回。
可當白玉找到四棵時,還是想賭一賭,因此也就多了一棵。
等到湊夠五顆九翅豆蔻,白玉立刻返回,按照嘩啦的叮囑,便小心翼翼地上到一只熟睡的人面犀牛的肩上。
期初,白玉還怕吵醒了它們,但等白玉試探幾次後,就確定它們睡的是真香,恐怕自己在它們背上蹦兩下都不一定能吵醒它們。
白玉輕捏九翅豆蔻白色花瓣,墊在犀牛角上就摩擦起來。
黑夜中,花瓣就像是點燃的火花,剛剛觸踫到犀牛角竟然就迸發出一串細小的火花來。
看到火光,嚇得白玉立刻停手,寂靜的黑色中此刻只有他的心在發出著撲通撲通的巨響。
稍等片刻,火花息落,看到沒有反應的犀牛們,白玉才總算平復了下來。
深夜,白玉輕舒一氣,氣出口就化為白霜消散在空氣中。他再次輕輕捏著花瓣又朝那支大角摩擦起來。
呲呲……又是一連串的花火。
黑夜里的花火如此耀眼,白玉看的卻是心驚膽戰。
「波……」
花火湮滅,隨著一聲悶響那只巨大的犄角竟然突然就月兌落下來。
握著手中的犄角,白玉借著昏暗的光亮開心地朝嘩啦搖了兩下。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白玉接下來迅速地就順利摘下五只犀牛角。
嘩啦看著手中沉甸甸的犀牛角開心地也是合不攏嘴。
「來,白玉,拿著!」說著,嘩啦就給白玉分了一支,後面另外四支依次遞給了叮當、老高、以及他的一位老鄉手中。
「犀牛角就得到五支,等下過河時你們跟著我們五人手中的光亮走就行,千萬不能掉隊。」嘩啦嚴肅地喊道。
「燃犀燭怪!走!」說罷,嘩啦帶頭,就將已經點燃的犀牛角舉過頭頂,一腿就邁入了黑水河中。
此刻,手中有犀牛角的五人分別穿插在隊伍中,其它人都緊緊圍攏在五人周邊。
河水比看上去要淺的多。
一路走來,水面也就剛剛淹沒膝蓋。
「河里那些……是不是就是淹死鬼……」人群中突然有誰說道。
「別亂說。有犀牛角在,那些東西不敢過來的。」叮當立刻回絕道。
「我也看到了…水里有東西一直在往外冒。」又有人說道。
「再亂說,我就把你們扔出去。」領頭的嘩啦也怒斥道。
「可…可…」還有人想說,但最終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白玉拿著手中的犀牛角不自覺地也朝水面看了幾眼,但確實如嘩啦和叮當所說,水面如初,黑如鏡面,他們走在其中連個漣漪都不曾出現,更沒有什麼東西。
像是走在地獄的邊緣,黑色的水似乎隨時都能將他們吞沒。每個人雖然一路提心吊膽,但終歸還是在嘩啦的帶領下,一個個都上了岸。
「啊……咱們趟過了黑水河!馬上就能出去啦!」等到一只腳剛剛踏上岸,就有人壓抑不住的說了出來。
「是啊,是啊,咱們能躲過敵人的追殺,穿越大峽谷趟過黑水河,出去以後一定少不了大人的獎賞。」似乎趟過黑水河勝利就已經被他們握在手中。
「大家別說了,我看距離天亮應該就剩不到一個時辰了,大家加把勁兒早點沖出這鬼地方。」嘩啦面無表情道。
曙光前的黑暗是最難熬的時刻,可熬過了黑水河似乎讓眾人都看到了希望。
一行人加快速度按照地面重新出現的紋路繼續前進著。
「前面怎麼有人?!」隊伍中有人突然喊了出來。
在這種地方,這句話讓所有人瞬間就生出一身冷汗。
白玉此刻已經換到最前面,前行中的他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什麼動靜,听到喊話立刻就警惕起來。
「哪有什麼人!」嘩啦巡視半天後再次怒喊道。
「那邊不是有人在走動嗎?」突然又有人喊了起來。
「我也看到了。那邊也有!」片刻,隊伍中盡然有幾個人都看到了有黑色的人影出現。
經過再三確認,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影的白玉竟然突然生出一身冷汗。
「我怎麼看不到……」還沒說完,他身後的嘩啦突然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別出聲。咱們繼續走。不要管他們。」趴在白玉耳邊的嘩啦顫抖著說。
等意識到不對,白玉等五人已經月兌離開其他人。
當白玉再回頭看去,那些說看到黑影的人,都已經站在原地像是翩翩起舞著,口中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
「他們……」天色突然轉亮了不少,那些逐漸拉遠的身影竟然還能看到。
「他們過河時,被淹死鬼著了道。已經救不活了。」嘩啦頭也沒有回繼續前行著。
「怎麼會這樣?咱們不是一塊過來的嗎?」白玉不可思議地停在了原地。
「只有親自手持犀牛角的人才不會被惡鬼纏身。」嘩啦也突然停下看向了白玉。
「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意思?」後知後覺的白玉不知所措的質問道。
「如果等你找到足夠的九翅豆蔻,咱們很有可能在天亮前就來不及離開這里了。」嘩啦說著就朝白玉肩膀拍去。
白玉看他抬起的手,已經怒不可遏的一手打開。
「那你完全可以告訴我啊,至少也要試一試吧。他們都是咱們一塊出生入死的兄弟啊!」白玉實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你冷靜點,事已至此,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另外……」嘩啦眼神飄忽不定,猶豫著繼續道︰「這次如果能逃出去,咱們一定會被重賞的。你假設一下,這麼多人能賞什麼,但如果就咱們幾個,那得到的獎賞一定更好!」
當嘩啦的話說完,其他人也都默默無聲,此刻只有白玉像是個傻子一樣,呆若木雞站在那里。
「你們不配被當作兄弟。」許久,白玉才緩緩說出一句。
天色逐漸變亮,大峽谷出口的兩座大山就在眼前。
「你們看那是什麼!」老高興奮地喊了起來。
「又是默哀石像。」那個嘩啦的老鄉擠眼望著。
看到石像,老高就興奮地第一個跑了過去。
「你們快看,沒想到這大峽谷的出口處,還有這麼多石像。」老高又認真打量起這里的石像來。
這處的石像並沒有峽谷里面的密集,但這里的石像大多都是手持武器或其他東西。面部的表情也都更加夸張,似乎就連眼神都更加生動起來。
「我要再好好膜拜膜拜,說不定……」
正在雙手合十的老高,話音突然戛然而止。
話音突然停下的老高,讓另外四人不覺地就朝他那看去。
可一眼望去,竟然瞬間就沒了老高的身影。
「老高呢?」叮當納悶道。
「老高!」那名老鄉也立刻喊了起來。
「你們不用喊了。他就在這。」正站在一尊石像前的白玉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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