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現在他們每個人三頭六臂,也顧暇不及這滿山的群獸亂舞,靠著最後的一點意志,每個人都在做著最後的抵抗,但隨著身心俱疲,即刻葬身這獸群之中也不過是幾個呼吸的功夫。
「嗷嗚……」
就在眾人抱著必死之心時,整個山中忽然被一聲長嘯覆蓋。
這一聲吼叫悠長渾厚,似乎蘊含著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氣。伴隨著這一聲怒吼,所有的野獸竟然全部被嚇的停了下來,各各站起身立耳細听一動不敢動。
就這一瞬間的停格,對于白玉幾人來講已經是救命稻草了。
白玉此刻右腿已經被那只致毒的太皇攀蛇給咬了一口,它的身體還緊緊纏繞在他的腿上。趁此良機,白玉左手緊扣它的三角頭顱,右手一揮便將它斬為兩半。
看到右腿上那兩個如紅豆般鮮紅的傷口,心里頓時是涼了半截,因為太皇攀蛇的毒傳聞是無藥可解。不過他此刻並沒有覺得已經毒發,除了渾身上下傷口的疼痛之外,之前遭受的毒攻似乎都還沒有感受到。
白玉都懷疑這是不是自己中毒太深,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
想到這些,心里自是不禁十分懊惱,想當初他好不容易從金嘴黑鳶那里活著逃出,又經都廣之野,三重門中步步驚心,再歷經萬般磨難從遂明之地至此。經歷了這麼多的困難,怎麼會就這樣被一群山間野獸給殺死在這里。聯想到這些,心里憑空多了幾分難過,明明可以不這樣的,這太可惜太遺憾太不甘了。
「啊!!」或許有太多的不甘,白玉怒吼一聲左拳拼盡全力將眼前的一只棕熊直接打倒在地。手中輕呂劍急速舞動,狠狠在那只熊的胸口連插數劍,瞬間血漿紛飛。
「白玉哥哥……」此刻已經累癱跪地的白水透過群獸,听到了白玉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兩行熱淚便順著臉龐劃過嘴角。
像是听到了最後沖刺的號角,白水抹了一把眼淚,便再次拼盡全力騰空而起又撲向了還呆呆站著的群獸。
大家都听得出那一聲長嘯絕非等閑之輩,自小也是生活在山間中的神茶第一時間就听出了那個聲音。
「是虎!」
神茶再傻也能明白,這只虎絕不再是普通的野獸級別了,就憑這一聲就能讓百獸觳觫而立,可想而知它的強大。
當他听到白玉那聲歇斯底里的咆哮,也明白了如果巫真現在還不能立刻找到群獸的操控者,那麼他們這次活下來的機會幾乎是沒有了。
隨著長嘯逐漸消散,靜止了片刻的群獸才發現「它」似乎並不在這里,于是各各搖頭擺腦的遲疑了一刻後,就立刻又恢復了進攻。
伴隨最後沖刺的開始,僅僅不到兩個呼吸間,除了喜樂(xi yue)其他人都已倒在群獸中。
喜樂在密密麻麻的群獸中一直試圖朝白玉趕去,只是場面太過混亂,一進三退間根本無法靠近。
「誰都可以死,但你不能!」按照她的訴說,白玉是將來唯一可以挽救他們族人的有緣人,就算自己死她也要保
白玉無事。
而就在她一籌莫展費力朝著白玉趕去之際,群獸中一道白色身影一閃而過便向白玉而去。
「不!」
喜樂隨著那道白光定眼望去,竟是一只渾身雪白的大虎。
白虎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在群獸中可謂所向披靡,所到之處群獸皆被撞的四處飛散。
「是操控者嗎?!」
這只如同王者降臨的白虎身上竟然還馱著一個一身青色長裙的女孩,烏黑長發隨著白虎的奔跑隨風而動。
喜樂看到這個認為她就是這些群獸背後的操控者了,此刻她正為取白玉性命而去。
「爾等怎敢在此傷人!速速退散!」一個听上去柔弱清脆的聲音從虎背上女孩的口中傳出。
當她說罷此話,眾獸竟然立刻全都匍匐在地。如同它們的皇者降臨,皆是低頭搖尾,向外緩緩一層層的退散而去。
「這是信仰之力?」喜樂看著瞬間消散的群獸,以為那個女孩也擁有信仰之力。
可那個女孩並沒有在意喜樂,而是迅速從白虎身上跳下,扶起了已經暈厥的白玉。
喜樂同時也已來到白玉身旁,將月光白鉞的光芒籠罩住了他的身體。而那個長發女孩從懷中掏出了一株看似靈芝的東西,輕拔一片也送進白玉口中。
朦朧中白玉感覺身上四處都是麻麻的,就像有無數的螞蟻在啃食自己一樣。雖然難受,可他感覺自己並沒有那麼脆弱,就像身體里有股暖流一直在圍繞著他。這種感覺說不出,卻很舒服,讓他並沒有那麼懼怕。
逐漸清晰些的白玉覺得自己似乎正置身于一個溫暖的軟床之上,四周有種淡淡的香氣,這個味道他似乎在哪里聞到過,有些熟悉,可是又一時想不起來。總之,他沒想到自己將死之際竟然這麼舒服。
不知不覺中白玉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睜眼看向了面前之人。
消瘦的臉龐,膚色白皙,眼眸中似黑曜石般閃爍,眼簾上睫毛高高的彎曲著。她的一縷長發剛好打落在他的臉上,感覺癢癢的卻十分親切。這個面容他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個場景他似乎也很熟悉。
「你救了我?」
金黃的陽光穿過她黑發的間隙打在白玉的臉上,他還有些迷糊,但當看清楚這個人後就明白了,他一定沒有死。
「算是吧。」女孩低聲說道。
「謝謝,你又救了我。其他人呢?」白玉說罷,雙手撐地努力坐了起來。
「大家好像都沒什麼大礙,除了…小禎,她看上去有些不太好。」喜樂在旁邊回答道。
「小禎?她怎麼了?為什麼?」白玉一听立刻起身去尋找小禎。
大家都剛剛恢復些,朦朧中至少還在哼嚀著,可唯獨俞福小禎此刻已經面色蒼白沒有任何反應。
白玉將小禎小心扶在懷中,試探氣息後發現已經極其微弱。
「白水,現在只有白水能救她。」隨後又輕輕將小禎依靠在一棵樹邊放下。
又轉向白水,輕聲問
道「白水,你怎麼樣?」
白玉依次詢問間,那個騎白虎的女孩,已經將一瓣靈芝也放進了小禎的嘴中。而喜樂看到白玉似乎竟然沒有什麼事後,也將月光鉞的光芒籠罩在小禎的身上。
「我沒事,快把我扶到小禎姐姐那里。」白水意識清晰後,第一句就是讓白玉將她攙扶過去。
「你沒事嗎?可以嗎?」白玉看到白水一樣虛弱,十分不忍說道。
「嗯,放心吧。我知道我的情況。」白水一靠近小禎,雙手就散發著碧葉一樣的光芒游走在小禎的身上。
隨著白水的治療,片刻秋木槿與神茶就也清醒過來。兩人看到白虎與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孩,都也以為是「操控者」,著實又嚇了一跳。
「你倆也中毒不輕,快服下這個吧。這個能暫時壓制一下。」白虎女孩將兩片靈芝遞給了秋木槿與神茶。可是並沒有給白水。
經過白水的治療,小禎總算暫時清醒了過來,可身上的傷還是十分嚴重。受傷的地方太多,並且體內各種毒素也混雜在一起,面色很是難看。
「這是為什麼?大家受的傷和毒應該差不多,為什麼小禎這麼嚴重。我和白水怎麼看起來沒有事?」白玉邊說邊看胳膊上癢癢的傷口,一些小的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緩緩愈合著。
白水也同樣如此,她在治療小禎時就已經發現了,她身上的一些傷口竟然在自行愈合,並且她竟然沒有任何中毒的現象。
「我覺得這一定是跟咱們吃了太乙余糧有關系,因為只有小禎姐姐沒有吃過太乙余糧。可是為什麼只有咱們兩個沒有中毒呢?」白水一直回憶著他們有什麼共同的地方。
「對,快看木槿和神茶的傷口也在自行恢復著,特別是神茶的恢復速度極其快。先不管別的了,看來肯定跟太乙余糧有關系。木槿,你的太乙余糧呢?快取一粒來,讓小禎也服下。」白玉突然想起,他的太乙余糧已經轉贈給了秋木槿。
秋木槿面色還是十分虛弱,臉色中時不時有綠脈閃現,看來中毒確實不輕。她從懷中將太乙余糧拿出,極其小心的從那水晶般的麥穗上取下一粒就遞了過去。
白玉不敢耽擱,立刻準備將它塞進小禎嘴中。
「你們果然有太乙余糧!哈哈,哈哈,好開心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眾人都是一震。
眾人應聲望去,一個年紀與白水相仿的小少年,一臉笑容,蹦蹦跳跳地從一處深草中走了出來。
這名少年蓄發椎髻,頭上包著土青色頭帕。身著一套左衽淡青色長衫,下邊是一條寬盈尺許的大腳長褲。
衣裳上下都印染著些許翠青色小片楓葉圖紋,看上去清新奪目十分靚麗。
再加上這個少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兩只眯成一條縫笑嘻嘻的眼楮,任誰看了都十分討喜。少年手足舞蹈開心地向他們跑了過來。
「站住!你是誰?」白玉此時首當其沖高舉輕呂劍立刻擋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