駁馬的速度並非浪得虛名,沒幾下功夫就接近了起火的峽谷,雖然已經下雨可遠遠看去火勢並沒有減小,距離越近映天的火光越是明亮。
「那里有個人!」即使遠處有火光映襯,天色也已落幕,小禎指著很遠的地方說道。
穿過狂亂飛舞的雨線,白玉目力所及之處也沒看清楚︰「小禎,你別忘了你的眼可不是一般的眼啊。我什麼也看不清。」
「就在那里,咱們過去看看吧,他應該是從起火的方向過來的。」小禎說罷帶領大家朝那邊過去。
又走了一段距離,透過雨幕白玉才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似乎搖搖欲墜顛簸地挪動著。
「他受傷了,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小禎定眼看過轉告著情況。
眾人也都確定後,白玉回道︰「嗯,咱們過去吧。」駁馬幾個穿梭就來到了那人跟前。
隨著靠近,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被雨打濕的散發遮掩著憔悴的臉龐,他的年齡看上去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比白玉大上三五歲,可是看上去要老氣的多。
奇怪的是他此刻身上正不停的冒著白煙,即使這會還下著的大雨也不能熄滅他身上的煙。男子艱難地挪動著身軀,一步一步向著他們走來。
等到白玉與他四目相對時,看到的竟然是一張滿是燒痕的臉龐。
雨水打在他的皮膚上猶如剛燒開的熱水倒在了冰上,不斷地滋滋作響著。不僅臉上、雙手還有在外的皮膚皆是如此,就像他整個人剛從火堆中逃出來一樣。
那雙血紅的眼眸死死盯著白玉,干裂腐爛的嘴唇吃力地說出了幾個字︰「救救我!」
說罷便一頭朝白玉栽倒。
大雨下了沒一會就停了下來。
他們將那個男子帶到了一個荒廢的房子里先行救治著,白玉也趁機朝火災區探了個究竟,說也奇怪,大雨似乎對這火災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火勢到現在也沒有變小的趨勢。
在向周邊探索時還發現附近竟然有個小寨子,里面居住的都是些常人,幾乎沒有斗獸士,但是人數並不少,將近千戶之多。
更加讓白玉感到奇怪的是,這里的人們都和那名男子一樣,此刻正身患一種罕見的怪病。
就在前不久,這里有些人身上突然猶如置身于火烤之中,由里至外滾燙無比。
後來人們發現當身上剛出現這種癥狀時,只要保持靜止不動便能得到暫時的緩解,可任誰也不能長久不動保持靜止。身體只要一動,體內猶如火炭在血液中流動般,灼熱難耐苦不堪言。
不過相比靜止不動大部分人還能勉強忍受,可再後來人們又發現帶病的身體竟然不能踫水,因為皮膚一旦遇水,由里至外所到之處血肉立即就會被燒焦。
白玉返回後正向她們訴說著打探得知的一切。小禎也已經給那個男子做了一次手術,情況看起來已略有好轉。
「小禎,這到底是什麼病,能查出來嗎?」白玉俯身看著男子已經被燒毀的臉部,傷疤已深,日後想恢復原貌看來是不可能了。
「我剛才只是做了個簡單的檢查,還沒有發現原因。我計劃等你回來,我就要給他做個全身的剖析手術看看,全身剖析非常耗費精力,我需要全神貫注不能有一絲差錯,所以等下需要你們的守護。」小禎說著手中的掌金寸玉鉤已經閃現而出。
「嗯,這個你放心好了。」白玉說罷就向門口走去,清風雪也退到了另一側。
「喜樂,你稍等下。我還需要你的幫助,你說你的信仰之力可以趨避一切污穢之物,那麼可以借他一用嗎?如果有了你的信仰之力,我剖析的層次就可以做到更深了,就算把他所有血脈經絡打開也不是問題了。」小禎連忙攔下了也打算離開的喜樂。
喜樂听了她的解釋也沒有推月兌,便開啟了她的信仰之力。
「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此刻站在門口的白玉問向了清風雪。
「什麼事?」清風雪感覺依舊有些不太願意搭理白玉。
二人一直留意著外面的情況,不能讓任何意外打擾到小禎的手術。時不時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三只駁馬也還在院子里悠閑地轉悠著。
白玉望向屋內正昏迷不醒的男子,眉頭緊皺道︰「他們一不能動,二不能遇水。可此人那時竟然在大雨中走著,忍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吧。等他醒了你自己問他吧。這場大火已經不是我們能阻止了的了,又不知有多少生靈要喪生其中了。」清風雪說罷便低頭不語,若有所思發著呆。
「你擔心的是山林中的那些野獸吧?可是你不覺得眼前幫忙那些常人治病更重要嗎?」白玉覺得清風雪似乎把那些野獸看得比人還重要。
「你是在怪我嗎,我當然知道人命重要。我只是感嘆而已,算了,我為什麼要給你解釋。反正我也不會一直跟你們在一塊。」清風雪說著就起身去了駁馬身邊。
白玉幾句話又惹得一身不愉快,而後也不再主動招惹清風雪了。反正這會也沒什麼事,就去看看小禎的手術情況。令他沒想到的是不看則已,當看到小禎手術的那一幕,他是瞬間汗毛直立,頭皮發麻。
在喜樂的信仰光幕中,一具已經被完全剖開的尸體正躺在那里,里面的每層血肉都清晰可見,甚至很多血管都被割了開來,驚嘆的是竟然沒有一滴鮮血溢出,一切器官都還在正常的運行著。最清晰的莫不是那顆一直在跳動著的心髒。
「找到了!」小禎聲音不大,十分謹慎的喊出來。
喜樂與白玉連忙都靠了上去,看向小禎用手指的一個地方。
就在一根看似已經燒成透明的血管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有一只黑色的小蟲子。
蟲體跟一顆綠豆大小,剛好藏身于血管之中,體形有些扁平,月復部呈節狀,有三對細小的短足,尾部比較奇特,是兩只對稱的須鉗。
透過血管能看出這只小蟲的身上還散發著微微的黑光。不過它此刻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仍舊很是舒服的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是妖獸!竟然有這麼小的妖獸,蟲子也能變成妖獸嗎?」白玉對于這麼小的蟲子妖獸聞所未聞。
「先不要輕舉妄動,咱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讓清風雪看看,說不定她會認識。」白玉說罷,
便立刻輕聲換回了清風雪。
「是火焰蠼 (q s u),這種蟲子可以悄無聲息鑽進別的妖獸體內,會一直寄存在血管中,並且會把一種炙毒融入其中,遇水即燃。可是…這種妖獸只生活在極其潮濕的沼澤中,幾乎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清風雪看到這個也是十分驚訝,因為她知道這火焰蠼 是群居妖獸,只要有一只出現那麼這附近,就可能已經有成千上萬只的存在了。如果是這樣的情況,那麼那個寨子中的人用不了多久就都逃不過這個妖獸的殘害了。
「那這只怎麼辦?能取出來直接殺掉嗎?先救人要緊。」白玉迫切追問道。
清風雪點點頭︰「嗯,沒問題。這種蟲子寄生在妖獸體內,十分陰毒死不足惜。就這一只也沒有什麼攻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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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交給我吧。我會處理好的。」小禎說罷,兩手交叉一絲柔和的光便籠罩在火焰蠼 身上。
這個手勢當初她收服當扈時也用過,後來大家才明白原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竟然與生俱來擁有可以讓一些妖獸睡眠的能力。這個就連她父親俞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接下來小禎將這只昏睡的火焰蠼 放進了一支小瓶子中存了起來。再然後沒用多大功夫就又將那男子的身體完好如初的恢復完整。
「我沒有死嗎?」醒來的男子開口問道。
「嗯,你已經沒事了。」小禎答道。
男子精神還是有些恍惚,有些費力地坐起後檢查了自己已經不滾燙的身體,不可思議般遲疑了片刻,突然激動地大叫起來︰「有救了,有救了!謝謝你們,恩人,你們快救救我的母親吧!求求你們了!」一邊說著就起身跪在了眾人面前。
「快起來,我們只要能做到肯定會救得。」小禎連忙攙扶他又坐回了破舊不堪的床上,安撫道︰「你先別急,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切詳細說說。」
男子燒毀的臉上突然留下兩行熱淚,有些哽咽道︰「這里是燻吳山的深處,人跡稀少,只有我們寨子的人世世代代在這里生活。直到一天有個人去山上砍柴回來後,突然就得上了這個怪病。然後只短短數日,整個寨子的人幾乎就都被傳染上了。
我母親是這里的大夫,早早就被傳染上了。可如果她不去尋找治療這病的藥,那麼整個寨子的人都可能活不下去了。但得了這個病後,身體只要一動全身就會如烈火焚燒。
即使對不起寨子里的人,我也舍不得讓我母親去找藥。可寨子里的人竟然瞞著我,還是讓我母親上山找藥去了。我知道後就連忙追了出來,可沒想到剛離開寨子不久竟然就下起雨來……」
「好了,剩下的我們都知道了。你先歇歇。」小禎打斷了這個已經泣不成聲的男人。
「不……你們不知道,這個病千萬不能遇水,不然全身就會被活活燒掉的!」男子艱難地訴說著,淚如雨下。他抽泣著又開口道︰「多痛我都能忍,可是想到我的母親……」男子說到這止不住又低聲的抽泣著。
「嗯,我們知道了,你稍作歇息。我們商量下立刻就去尋找你的母親。」白玉听罷心里就毫無猶豫地決定一定幫這個男子尋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