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歡呼聲中,幾輛馬車駛進了城中!
為首蓬車中,一名裝束樸素的中年人就顯得和周圍其他人有點格格不入,在衡河界,人們並不以樸素為美,衣飾奢華就代表了各自的身份,這里的詞典里可沒有錦衣夜行一說,必須白日行,而且還得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好!
所以在其它界域中就是最粗鄙的暴發戶也不會帶幾斤的金鏈子掛脖子上,但在這里卻是司空見慣的事,甚至還有人為顯尊貴,打造十幾斤的金箔衣物,就恨不得旁人不知道他的身家,哪怕旁邊還得配幾個膀大腰圓的保鏢。
幾輛馬車中,都是衣飾華美之人,只不過他們的華美和次等種姓商人的奢侈又不同,因為從小的教育和耳濡目染,就顯得有品味了許多,一看就是真正有地位,有歷史的大族大姓,
但在這其中,一名樸素的中年人就顯得很特別,在衡河界這樣的氛圍下,仍然能如此與眾不同,並毫不顧忌周圍人的看法,就只能說明其人的地位那是不一般的高,真正的統治者,已經不需要通過外在的東西來展示自己。
御者抖鞭疾下,哪怕在並不寬闊的鬧市街道上也疾馳如飛;車轅上的侍者扭頭面對車廂,神態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阿米爾,提亞拉首府到了!」
阿米爾汗默默的點點頭,神情憂郁。不是他故作姿態,而是鑒于他自身在衡河界無與倫比的名聲,如果讓人看到他的出現而可能帶來的無法控制的騷動,由此發生的踐踏已經不是一次二次了。
他在持戒苦行!這是衡河戒道統的一大傳統,尤其是他所信仰的虱婆大神道,是對苦修最看重的衡河主流道統;每百年一次,一次百年,也就是說虱婆道的修行者一生之中最少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苦修之中!
是衡河界最虔誠的神道。
衡河界的所謂苦修還和宇宙修真界的主流道統不同,是真正的苦修,也不是一個人去往宇宙虛空孤獨飄泊,那是旅行,不是苦修。
衡河界的所謂苦修就是泛指的在凡人世界中的感悟,並封閉了自身的一切能力,如果在這期間動用了修行力量,這次苦修就算是失敗,非但不會受益,而且還會受損。
阿米爾汗現在就在這樣的苦修中。
既然是苦修,當然要風餐露宿,與凡人無異,你駕幾輛豪車那是郊游!但他沒有辦法,在他听到消息後還在遙遠的外邦,趕不回來,不使用能力的前提下就只能借助世俗的力量,因為他有必須回來的理由。
在苦修之旅中,衡河界受災範圍內出現的各種情況讓他很擔心,各地土王所采取的鎮壓方式也讓他心中不安,有些過于殘酷!
他很清楚,真正導致事態越演越烈的根源其實並不在食物和水上,而在衡河界長久以來對底層低種姓人群生命的漠視和輕賤!
如果有一個的稍微高效點的地方政府,稍微盡點心力,以衡河界的富饒,這一切原本也不會發生。
他這些年來一直致力于安撫民生上,督促當地土王加強賑濟,輸通貨物運輸,提高效率,等等……如果一切能哪怕好轉幾成,其實以衡河子民的一貫吃苦耐勞品性,也不至于到處爆發沒完沒了的暴亂。
可惜,哪怕他地位崇高,種姓高貴,在民間有巨大的影響力和無數的追隨者,在踫觸到既得利益者的切身得失時,也不得不敗下陣來!
就兩個字,敷衍!就讓他的苦口婆心付之東流!這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東西,數十萬年歷史下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東西可不是憑他一個人和手下的弟子們能完全改變的。
那些土王,貴族,高種姓的後面,又哪個沒有強硬的後台?甚至不乏和他一樣尊稱為汗的存在!
在這樣的較量中,勢單力孤的他不出所料的敗下陣來,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就連他這樣修行頂尖人物也無法改變!
他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其中對修行人物來說最直接的,就是通過修真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學以致用。大型布雨法陣,請神等等,但這些方法只能緩解一時,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在衡河星體本身自然規律中,這些年的大旱本來就是一種自我調節的方式,是大自然對環境人口的一種自然反應,是符合星體內部規律的,作為修行人,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所以其實也不敢過份干預!這不同于大家在宇宙虛空找一顆荒星來演化大道變化,這里是他們的母星,是有數百億人口的超級大界,沒人敢輕舉妄動,也不僅是衡河界,其實每個修真界域的修士都不敢對自身母星進行深刻的五行轉換,會出人命的,還是大量的生命!
所以,催雨有很大的限制,在干旱較輕時能頂過去,但像這次這種周期性的自然規律變化,修士的力量也不敢有越俎代庖,因為這樣的自然界變化自會遵循古老的內在需求,其目的也是為了星體能支撐的更長些!
就像一次自我排毒調整!
催雨不成,那就灌溉造渠!依托衡河的幾條大江大河,用修士的力量引流分支,這種方式在技術上對擁有大能力的修行人來說並不困難,可能就是一拳一腳的事,就能在地面上犁出百丈的河道!
但這樣的努力同樣在世俗界,修真界引發了劇烈的爭論,衡河人對河流的崇拜深入骨髓,排斥一切在河流沿岸挖溝造渠的努力,因為這是對神明的不敬!
尤其實在對亙河的態度上,就仿佛在亙河上引渠就是在一個人身體上劃條口子一樣!會流失最寶貴的東西!
一句話,最好什麼都不變!至于那些在旱區的普通民眾,有什麼重要的呢?挺過來是命大,挺不過來正好早早死了轉世,沒準就投胎到了一個水草豐美的上等種姓人家呢?
阿米爾汗就在這樣的奔波中實踐自己的苦修,越修越苦!
他現在能做到的,就是最起碼給這些暴亂的民眾一條生路!他知道他們原也不是暴民,也不想真正推翻誰,不過是在生存壓力下的自然反應而已。
這就是他來提亞拉首府的目的,殺人不能阻止這一切,根本問題不解決,殺了一撥,就一定還有下一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