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晚的車禍?」
「我們的同事正在調查肇事者和劉逸凡的關系。」黃修敏眼神向下一斂,「但是還沒查到。」
「但是事情哪里有這麼巧的?」
黃修敏咬牙切齒,「林婉剛剛找到兩個涉嫌的案子,前一天白天才剛剛去問詢了第二個案子的當事人家屬,第二天晚上就在回家的時候出事了!」
陸征的視線,依然集中在林婉蒼白的俏臉上。
病房陷入了沉默,只有護士給林婉換藥時的走動和響聲。
……
直到中午時分,林婉的眼神動了動,睜開了雙眼。
「陸征?」
「修敏?」
迎著陸征和黃修敏兩人擔心的眼神,林婉虛弱一笑,「放心,我沒事。」
「你沒事個……」
陸征握住了林婉的手,「對,你沒事,不會有事的!」
林婉看向黃修敏。
黃修敏沒好氣的道,「我跟陸征說了!」
林婉聞言一愣。
陸征嘆息一聲,「為什麼不告訴我說我可能會被報復?」
林婉勉力一笑,「不讓見義勇為者擔驚受怕、遭受報復,是我們的責任。」
「然後把自己送病床上了?」
林婉沒好氣的道,「你怎麼說話呢。」
頓了頓,轉而問黃修敏,「我什麼情況,什麼時候能出院?」
黃修敏臉上一僵。
林婉盯著黃修敏,心頭立刻一跳,然後轉向陸征。
陸征沉默不語。
「我……我怎麼了?」
林婉強壓下心中悸動,用平緩的聲音問道。
還是沒人說話。
「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又沒死,手也沒事,腳也……」
林婉突然一頓,因為她突然發現,她感應不到自己的雙腿了。
「我……我的……」林婉的臉色突然蒼白。
陸征握著林婉的手緊了緊,「放心吧,只是神經受損,肯定有辦法恢復的。」
林婉用力握著陸征的手,渾身開始顫抖。
黃修敏扭頭朝向另一邊。
半晌……
「我沒事,沒死就已經萬幸了不是麼?」林婉的聲音幽幽響起。
「不,這算什麼幸運,凶手還逍遙法外,你竟然慶幸自己沒死?」陸征握著林婉的手,低聲說道,「這事情不算完,剩下的交給我。」
「陸征!」
「嗯?」
「答應我,不要犯罪。」林婉盯著陸征。
陸征看向林婉,不答。
「我的同事會抓到他的!」林婉看著陸征,「你不許出手!」
陸征嗤笑一聲,「你們是警察,抓人是要講證據的。」
「啪!」
病房門被一把推開,李敬林和梁園棟一起進來,劉冷跟在後面。
「怎麼樣了?」黃修敏立刻起身問道。
李敬林看向陸征。
陸征卻壓根沒看對方,只是握著林婉的手,低聲安慰。
「放心吧,骨頭碎片都已經取出來了,你感知不到下半身,是因為脊髓神經受損。
這其實主要涉及的是一個恢復問題,恢復的好,你是完全可以重新站起來的。
你還年輕,經常鍛煉,身體底子好,恢復力也好,其實恢復的可能性很大。」
「陸征。」
林婉不得不打斷陸征,沖著陸征使眼色,「你陪了我一晚了,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
陸征撇撇嘴,眼看林婉的精神的確恢復了一些,又扭頭看了李敬林三人一眼。
「行,我先回去,晚上再來。」
黃修敏在旁邊接了一句,「我們已經通知了林婉的母親,她趕今天的高鐵,說不定下午就到了。」
「通知我媽了?」林婉抬頭,心緒一下就亂了。
黃修敏瞪了她一眼,「難道還能瞞著嗎?能瞞多久?」
「哦。」林婉只能無奈應是,只是神情多少顯得有些無措。
陸征起身,當著眾人的面在林婉臉上親了一下。
林婉臉上一紅。
陸征轉身,面對黃修敏,以身子擋著眾人,右手在胸前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黃修敏一眼看到,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于是陸征轉身,和李敬林三人點頭打了個招呼,準備離開。
「陸征。」李敬林叫住陸征。
「李隊。」
「你放心,林婉是我的屬下,此事我會跟到底。」
「我相信。」陸征點頭。
李敬林也點點頭,「先回去休息吧,後面多陪陪林婉。」
……
陸征回家,先穿越古代,叮囑李伯自己最近可能會時時不在,又去了一趟柳家,告訴柳青妍自己最近有事,白天暫時都不能再去仁心堂了。
然後又穿越回來,一邊閉目養神,一邊等著黃修敏的電話。
「叮鈴鈴——」
「喂,怎麼樣?」
「對方學乖了,沒有留下直接證據和利益鏈。」
「那就是有間接的了?」
「肇事者有一個女兒在燈塔國留學。」黃修敏在電話里說道,「听說比較敗家,還沾上了粉,另外,她今年畢業,現在正在隆夏集團在燈塔國的分公司實習。
隆夏集團,就是劉逸凡家里的企業,由他爺爺創立,如今是他父親掌權,劉逸凡也在集團公司里當一個什麼項目經理。」
陸征哼了一聲,「所以這情況當然不算證據。」
黃修敏沉聲道,「是的。」
「他干的這些破事,和他父母有沒有關系?」
「不清楚,但以劉逸凡的身份,很多事情也不用經過他的父母。」
陸征扭頭,看向已經偏西的太陽,「有錢人可真是會玩啊!」
「但這個事情是瞞不住的。」
「他想著瞞了嗎?」
「沒有。」黃修敏說道,「可是我們已經盯上他了,他以後肯定不敢再太過肆無忌憚,所以……」
陸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所以,等于是說林婉用自己的傷,換到了我的安全?」
電話那頭沉默。
「她就是個傻子!她不知道我有多厲害!」
「不,她知道,所以她擔心你一怒犯錯,她不想親手抓你。」
「她知道個……」
陸征聲音頓住,長出了幾口氣才緩過胸前這口悶氣。
「行,我知道了。」
「你不會讓林婉難做,對吧?」
黃修敏聲音中充滿了矛盾,「我告訴你,只是不想你被蒙在鼓里,另外,別辜負林婉好嗎?」
說到這里,黃修敏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些哽咽。
「我知道,我不會。」
……
陸征掛斷電話,出門隨便吃了頓飯,就再次來到了醫院。
「林婉。」
「阿……阿姨。」
陸征也看到了正陪在林婉床邊的一個中年女人。
五十多歲的年紀,和林婉有三分相像,只是看起來比較憔悴。
「你好。」林母點點頭。
「陸征。」林婉神色平和,顯然已經恢復了平靜。
「跟你說個事。」
「嗯?」陸征心中一跳,正對上了林婉平靜如水的眼眸。
「剛剛醫生跟我說了,我的脊髓神經受傷嚴重,幾乎沒有恢復的可能性了。」
陸征正準備說話,就被林婉打斷,「听我說完。
市局領導和我老家的派出所聯系了,等我身體好轉之後,就會回老家派出所做後勤工作。
所以,我可能半個月後就要回家鄉去了,以後都不在海城了。」
林婉看著陸征,眼神溫柔而平淡,神情放松而自然。
「所以,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