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藩第四次開城投降,沈文忠兵不血忍的收復湖州府城,然後仍委他為同知,並沒在湖州多做停留,當天入城後將城中降清附逆的一些漢奸鎮壓清洗後,便取走了之前為清軍征集的一些錢糧,然後便離開了。
金攻玉和柏襄甫為左右先鋒,兵進長興。
兩位總兵領整編的湖州兵一馬當先,湖州營大將朱弘宇外號白毛,本是一個木匠,妻兒被韃子所殺一夜白頭,能使重四十斤的大刀,他一馬當先,襲清軍于合溪,率部陣斬七百。那處清軍本也是投降的一些明軍和招降的一些盜匪,哪料明軍如此神勇,措不及防大敗。
緊接著湖州另一員大將趙良璧,外號鐵鞭將,持一支重鐵鞭,號稱四十五斤,又率一營奔襲清軍,再斬三百。
湖州將沈子應力能挽八百斤,區良甫能百步穿楊,周子蓋可披八層牛皮甲戰斗,一時間,爭先恐後,各領一營連敗清軍。
諸將橫掃湖州,清軍退守長興。
清副總兵檀之材原本是山東盜匪,後投降清軍,一路隨之南下,奉命鎮守長興為參將,在之前的收復湖州之戰中立功而被升為副將。
誰料這次敗的如此之慘,有魯監國的北伐軍撐腰,有夜不收幫助打探軍情,精銳押陣後,之前慘敗于清軍的湖州本地義軍將領們,一個個變的神勇無比,就連那些鄉勇民兵們,在得到了一些鎧甲弓箭刀槍補充後,也都戰力大增。
清軍一敗再敗。
檀之材還想負隅頑抗,據城而守,誰料這次金攻玉有神機營的火力支援,白天以大炮轟城佯攻,夜晚時卻暗里挖地道至城牆下,然後用棺材裝火藥,點燃爆破城牆,長興城牆被炸出數個缺口,明軍一涌而入。
檀之材早年為盜,也頗有膂力,可明軍入城,他內披鐵札甲外罩綿甲,可也擋不住幾員悍將圍攻,趙良璧重鐵鞭將他一條胳膊直接打折,朱白毛一桿大刀更是一刀將他的坐騎給砍斷馬頭。
區良甫連發數箭,將他射的左右難支,最後只得跪地投降。
在蕩平湖州後,沈文忠又與諸部西進廣德州。
湖州。
巡檢來報,「協鎮杭州副將張杰、湖州副將張士元各領兵五千,前來攻打,趕緊請沈都監和金總兵回援吧。」
知府戴重道,「召集民眾,準備堅守城池,以待援兵。」
結果同知朱國藩站了出來,「大人,不可。」
「請大人摒退左右。」
戴重面色不好,摒退左右後,質問朱國藩,「你難道還敢有異心?」
「大人,不是異心,而是權宜通變啊,之前沈都監不也已經說過,咱們的任務是維持湖州安寧嘛,眼下王師東去,如今湖州並無戰兵,韃子上萬人來攻,我們根本不可能守的住。倒不如投降。」
「投降?」戴重面色大變,顫抖著手指著朱國藩,「你!」
「府台大人,都監此前不也已經秘授機宜,咱們只要不為虎作倀,不殘害忠明義士,並且能給監國通氣報信,我們就算投降,那也是奉旨投降啊。」
「雖然如此,可怎麼能不戰而降,不守一守,如何知道不可為?王師就在不遠,隨時能回來增援,這跟以前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湖州真的能守麼?你看監國北伐,連下嘉湖蘇松等諸地,可守過哪座城?」
「可是‧‧‧‧‧」戴知府還是不太能接受直接投降。
「這樣,府台大人若不欲降,可帶人離開,我來留守投降。」朱國藩道。
戴重望著朱國藩,一時也有些看不清楚這人。
「來日方長啊,大人。」
「好吧,」戴重點頭,「不過既然要降,那就一起降吧,我這個時候離開,那不成了逃兵。」
一天後。
張杰、張士元各領兵數千抵達湖州城下,戴重和朱國藩率領官吏開城投降,毫不抵抗。
協鎮杭州副將張杰笑著對協鎮湖州的副將張士元道,「你手下這個湖州同知朱國藩,也算是個人才了啊,這都已經是第幾次投降了?」
張士元跟張杰一樣,都原是明將,還曾是弘光江北四鎮的將領,降清後跟隨南征,如今協鎮浙西,博洛離開杭州後,浙西清軍的實力銳減。
好在明軍在錢塘江動作不大,到現在也只是攻佔了江北杭州西面的富陽等幾城,暫時還沒威脅到杭州城。
之前有個朱武過江進入嘉興地界,但被李遇春打的丟盔棄甲,也不成氣候,听說最近又竄到蘇州,甚至還趁機短暫佔領了蘇州幾天,這事引的博洛大怒。
張杰和張士元倒是興災樂禍,之前這個李遇春出盡風頭,把他們兩人都按在地上摩擦,博洛田雄等總拿李遇春來教訓他們鎮守地方無力。
現在李遇春出事,他們當然高興,只是沒高興幾天,這突然又殺出許多賊軍,在湖州作亂。
總督張存仁巡撫蕭起元和提督田雄,趕緊命他們聚兵圍剿,還給他們定了時間,若不能按期剿滅,便要問罪。
好在這次進兵很順利,召集各路人馬,一路殺過來,湖州各城紛紛收復。
現在府城也直接投降。
張士元捋捋胡須,「這個朱國藩他娘的真是個人才,降我大清這算是第三次了,中間還反復降了偽明兩次。」
「這種人估計膝蓋都是軟的。」
「哈哈哈。」
「殺嗎?」
「這種沒骨頭的家伙,殺了倒是可惜,還是留著吧。」張士元道。
「也是,這樣的奇才,還真萬里挑一不好找。」
收復湖州後,張士元和張杰聯名奏捷,並請示如何處置朱國藩等降臣。
杭州在幾天後接到報告,巡撫蕭起元和總督張存仁一起協商。
杭州做為重鎮,督撫同城,兩人都曾是明朝官員,張存仁原還是寧遠吳三桂的副將,但清朝安排這兩人搭檔,其實也沒那麼簡單。
總督有節制巡撫之權,但並不直接統領巡撫,表面上總督和巡撫是平級,各有職事,總督側重軍事,但蕭起遠這巡撫又加了提督餃,又有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和兵部侍郎餃,所以同樣管軍事,也還有自己的撫標。
兩人同駐一城,職能上有許多重疊之處,這本就是韃子為了能夠控制這些降官,並加強對地方的控制,有意搞出來的平衡之策。
本來浙江一省,根本沒必要既設總督又設巡撫,可韃子偏就這樣設了,巡撫本就加提督餃,又設一提督,于是省內總督巡撫提督,加上駐防八旗的將軍等,頭頭一堆。
好在蕭起遠和張存仁相處的還行,畢竟如今浙江了只有三個府拿下了,還有浙東五府在明軍控制下呢,這個時候也不好內斗。
「這個朱國藩,我看當賞。」蕭起遠表態,「千金買馬骨,對我們收復浙東有幫助。」
博洛帶大軍離開杭州後,張存仁和蕭起遠的壓力都很大,浙西三府都還不安穩,更別說浙東五府還沒收復,如今魯監國的威望越來越高,他們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各地叛亂四起,這個時候,一個能夠降清三次的湖州同知,確實值得當個典型嘉獎。
「那升他為湖州知府?」
「朱國藩只是個貢生出身,不是進士。」
「這個時候還管這些做什麼,朱國藩難得如此識時務,還是得好好嘉獎一下的,我看,可以讓他做知府,原來那個知府先前不只是個推官嗎?降為同知好了,兩人調換一下職位。」
蕭起遠道,「我倒覺得這個朱國藩如此識時務,做個湖州知府有些委屈了,不如調來杭州?」
博洛初到杭州時,地方乏官,委任了積極歸附的生員顧明彪為杭州知府,結果這個家伙膽大包天,十分貪婪,剛上任就敢侵吞潞王迎犒銀八百兩,委任的推官魏紹莊更是搜索當店,擅拿良民敲詐勒索。
博洛氣的把兩人斬首。
後來以嚴正矩補知府,雷永祚補推官,可這兩人能力不行,而且一樣的貪,本來杭州是總督、巡撫同城,又有三司和縣官等同城,這官是最難當的,有丁點差錯都能看到。
「把這個朱國藩召來杭州瞧瞧,若真有些本事,便讓他補杭州知府。」
‧‧‧‧‧
昆山。
李成棟罵罵咧咧,辛苦許久,眼看到嘴的鴨子飛了,如何不氣。
辛苦奔波勞累,結果蘇松各府縣漸次平定,卻跟他毫無關系,浙江安撫使嚴我公,領著一群浙西綠營過來松蘇境內,到處招降納叛,所過之處,那些叛亂的明軍不是被擊潰敗走,就是望風歸降。
他這個松江總兵反倒是什麼功勞都沒撈著。
偏偏蘇州還失守了,巡撫土國寶狠狠的參了他們一本,提督吳勝兆、侍郎李率泰、總兵李成棟一個沒跑掉。
博洛也派人過來招他,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而且將他貶降一級,改為協鎮嘉定副總兵,松江總兵之餃,授給了這次出大風頭的原嘉興副將李遇春。
「崇明的高進忠已經向我上表請降,還有太倉的張國柱,也成功招降了張士儀,這都是我的功勞,怎麼說無功有罪?」
「我不服!」
幾員部將只能勸說先息怒,見了博洛貝勒再申訴,就不信他土國寶能一手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