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嵌入刀鋒,就像貼在了刀上,如此就不需要玉盒了許七安嘿了一聲,我真是個小機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七安坐在桌邊,眼巴巴的盯著。防止蓮子掉在桌面,這要是把桌子點化了,那玩笑就開大了。
以後小母馬不用騎了,坐在桌子上出行,四條桌子靈活的翻山越嶺?
他手肘撐著桌面,托著腮,愣愣出神,受到蓮子功效的啟發,不由的發散思維,想到一些有趣的笑話。
如果用蓮子點化右手,右手會說︰裝逼還得靠我。內褲說︰你把我放在哪里?
香煙說︰你倆都閉嘴,含我。
刀鞘說︰你特麼的再插我一下試試?
想到這里,許七安捧月復大笑。
「唉!只能自娛自樂,無法分享」
他慢慢收斂笑容,一手托著腮,另一只手的指頭無聊的敲擊桌面,感覺自己頗有「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的氛圍。
圓月高掛,清冷的月輝被紗窗擋在屋外,尖細的蟲鳴此起彼伏,彰顯著夜的靜謐。
窗邊的木架上擺著一尊獸頭香爐,焚燒著驅蚊的香料。山中蚊蟲多,夜里不燒驅蚊香料,根本沒法睡人。
當然,六品以上的武者不必在意蚊蟲的叮咬。
不知不覺,三個時辰過去了,月光消失不見,窗外天色青冥。
這個過程中,許七安看著蓮子一點點的枯萎,看著黑金長刀慢慢蛻變,它沒有變的鋒利,但給人的感覺不再是死物,它仿佛活過來了。
白女敕的蓮子徹底萎縮,掉落在地。
「嗡!」
黑金長刀鳴顫中,自行飛起,繞著許七安飛舞。
它似乎很親近許七安,就像幼崽親近自己的父母。
好奇妙的感覺,雖然它還是一把刀,但給我的感覺卻是活的,像孩子,也像寵物許七安嘴角不自覺的翹起。
看著黑金長刀在房間里游竄飛舞,許七安不由的想起自己前世養的那只二哈,也是這般跳月兌,高興的時候還會不停的用狗頭頂自己。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他就看見黑金長刀一個漂亮的飄逸,刀尖對準了他,咻的射過來。
別別別,要死的許七安臉色大變。
叮!
來不及閃躲,只能開啟金剛神功,胸口被便叮的撞了一下,就像被針狠狠戳了一下,刺痛無比。
黑金長刀的力量暴增了啊,以前我試過割我自己,完全不疼的許七安黑著臉,轉了個身,默默承受佩刀愛的「拱衛」。
叮!叮!叮!
黑金長刀就像撒歡的二哈,不停的用「腦袋」撞著許七安的後背,表示親昵。
我要是沒修成金剛神功,可能成為第一個被自己佩刀「愛死」的主人,還好我有這門護體神功,嗯,這也是氣運的一部分。
過了好久,黑金長刀親熱夠了,輕輕落在桌面。
許七安抓起刀柄,橫在身前,注視著刀身,低聲道︰「接下來就是為你賜名了。」
根據鐘璃的說法,賜名是認主中很重要的一環,有靈性的絕世神兵,一旦擁有了名字,就不會再更改。
誰給它賜名,誰就是它的主人。
鎮國劍的名字叫「鎮國」,是那位開國皇帝賜的名字。
因此,鎮國劍存在的意義,便是鎮壓國運。所以,許七安能使用它。
取名字,對絕世神兵有著超乎想象的意義,相當于是給它的存在定義。
而對主人來說,這也是一次問心,一次發宏願。
取什麼名字好呢許七安沉吟許久,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忽然有種熱血澎湃感覺,仿佛冥冥中有與天地交感。
他有種預感,人生中至關重要的決策在等待他。
他莫名的覺得房間太小,屋頂太低,裝不下他的一腔意氣。
!
他推開房門,離開院子,一路往外,行至一處崖壁頂。
此時天色青冥,山風呼嘯,吹起他的長發和衣角,整個人都仿佛飄了起來,隨時御風而去。
「我是異界游客,在這方世界里,不敬神不禮佛,不拜君王和天地,只有一個夙願,那就是世上少一些不平事,黎民蒼生能過的更像人,而不是牲口,不希望楚州屠城案再次發生
「就叫你「太平」吧,跟著我,斬盡不平事,為蒼生開太平!為萬世開太平!」
他高舉長刀,只覺得心如琉璃,念頭清明。
擦!
監正送的,用來屏蔽氣運的法器玉佩,出現了裂紋。
這一刻,太平刀有感,爆發出沖天刀意,直入雲霄,綻破了犬戎山頂的雲層。
這一刻,犬戎山異象突起,狂風大作,吹散了終年不散的雲霧,吹起無數的枯枝綠葉,林莽搖晃,從遠處看,仿佛整座山都在搖晃。
這樣的動靜,驚動了犬戎山武林盟總部一位位高手,包括歇在山上的楊崔雪蕭月奴等門主幫主。
「發生了什麼?」
「敵襲,是不是有敵襲,快叫醒所有人。」
「如此可怕的異象,來的是何方神聖,莫非是三品?」
「會不會是地宗道首的報復!」
一位位高手沖出房間,甚至都來不及點蠟燭。
當!當!當!
悠揚又密集的鐘聲回蕩在天地間,回蕩在犬戎山每一個角落。
這是最高警戒鐘聲,告訴山里的部眾們,防備敵襲。
武林盟的高手紛紛沖出房間,來到空曠處,親眼見到了可怕的異象,天地間仿佛只剩下狂風,一股股氣流朝上逆卷,卷起碎石、綠葉、枯枝等等。
如此可怕的天地異象,早已超過凡人的極限。
蕭月奴披著一件粉紅色的袍子,蓋住玲瓏浮凸的身段,她里面穿著白色的里衣,事發突然,根本沒時間穿戴繁復的羅裙。
首飾也被排除,僅用一根鵝黃緞帶扎起青絲。
她翩然躍上屋頂,環首四顧,看到了楊崔雪幾個熟人。
「怎麼回事?」蕭月奴聲音清冷,攥緊手里的銀骨折扇。
「要麼是老祖宗破關了,要麼是敵襲。」傅菁門沉聲道︰「我也剛出來。」
眾門主幫主臉色嚴肅,嚴陣以待。
「是地宗道首?」蕭月奴眉梢一挑,做出判斷。
她下意識的握緊了扇子。
傅菁門等人臉色同時一沉,如果是地宗來襲,肯定是為了月氏山莊,但旋即發現月氏山莊人去樓空,惱怒之下,便來報復武林盟。
武林盟在江湖中雖是龐然大物,可比起道門三宗,仍然相差甚大,除非老祖宗親自出手。
而就算這樣,巔峰強者的戰斗,對于犬戎山而言,仍是一場大災難。
這時,楊崔雪道︰「盟主!」
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一襲紫衣的曹青陽從主院躍出,在屋脊幾個起落,停在眾人面前。
「是老盟主破關了嗎?」
「是不是敵襲,曹盟主?」
門主幫主們紛紛上前詢問。
曹青陽臉色凝重,沉聲道︰「不是老祖宗」
眾人面面相覷,再也不抱任何僥幸。
曹青陽沒再說話,很快鎖定風暴源頭,率先御風而去。
楊崔雪等人跟隨而去。
很快,他們離開建築群,繞到主峰左側,那里有一座峭壁。
峭壁之上,傲立一位挺拔年輕人,手里擎著長刀,刀氣貫穿雲霄,煌煌如天威,一股股氣流纏繞在刀氣周遭。
「許銀鑼?!」
愕然聲響起,武林盟眾人帶著幾分茫然、驚愕的看著這一幕。
這麼大的動靜,竟是許銀鑼造成的?
他,他手里的刀曹青陽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那把暗金色的長刀上。
「咕嚕」
有人吞了口唾沫,一臉垂涎的看著長刀,眼里閃爍著艷羨。
任誰都能看出,這是一把絕世神兵,江湖中人,對神兵最沒有抵抗力。
越來越多的人群聚而來,目睹了少年傲立絕巔,擎到沖破雲霄的一幕。
「不是敵襲?」
「許,許銀鑼這是在干嘛」
人群里議論紛紛,但沒有人能給他們答案。
但從今天起,江湖上會多一則流言︰元景37年仲夏,許七安于犬戎山頓悟,天生異象。
許久之後,刀氣收斂,狂風平息,恰好此時,東邊第一縷晨曦,照在許七安身上,照亮他俊朗的側顏。
當場,不知道多少女子怦然心動。
許七安收回刀,插入刀鞘,他無聲的吐了口氣,忽然頓悟了自己的使命一般,渾身舒暢。
他逐一掃過曹青陽、楊崔雪,以及遠處圍觀的武林盟部眾,朗聲道︰「心有所悟,驚擾大家了,還」
話音方落,後山傳來略顯急促的呼喚聲︰「你來,你來」
許七安和曹青陽對視一眼,知道那是武林盟老盟主的聲音。
其余人也听見了。
「什麼聲音,是誰?」傅菁門環首四顧,喝道。
「傅門主,不得無禮。」曹青陽訓斥道︰「那是老祖宗。」
聞言,武林盟的部眾嘩然,激動的議論起來。
「老祖宗,是老祖宗的聲音?」
「從小父親就說後山住著老祖宗,可我自打出生,便沒听過老祖宗的聲音。」
「老祖宗千秋萬代,庇佑著武林盟呢。」
武林盟一直宣稱開山老祖還活著,但江湖人中卻從未見過那位與國同齡的人物,包括武林盟的部眾,從小就長輩說後山是禁地,是老祖宗潛修的地方。
一代傳一代,卻從未有人真正見面,甚至連聲音都沒听過。
「老祖宗在喊曹盟主呢,曹盟主,您快過去啊,別讓老祖宗久等了。」
眾人見曹青陽杵在原地,心急的催促︰
「曹盟主?老祖宗喊你呢。」
「曹盟主快去啊。」
那兩聲「你來」,不用想,肯定是呼喚曹盟主的。武林盟里,犬戎山上,只有曹青陽一人有資格面見老祖宗。
因為他是盟主,是這一代的話事人。
曹青陽還是沒動,朝著許七安頷首。
許七安當即朝後山行去,相比起之前,他忽然間再害怕氣運的秘密被曝光,只因此刻蕩胸生層雲,灑月兌磊落。
一道道目光,略顯呆滯的望著許七安的背影。
老祖宗喊的不是曹盟主?
老祖宗沉寂數百年,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出聲,喊的竟然是許銀鑼?
石門前,許七安拎著佩刀,恭聲道︰「前輩,找我何事?」
「你是誰?你身上為什麼會有氣運?」
蒼老的聲音問道,開門見山,毫不拖泥帶水,濃濃的武夫風格。
正如昨夜他和許七安交流,氣運的秘密,歷史的往事,直言了當,從不賣關子。
我還是喜歡和武夫一起玩,監正金蓮魏淵什麼的,心都髒的很,羞于他們為伍許七安心里感慨著,說道︰
「我只是大奉一個平平無奇的百姓,不過我身上確實有氣運,準備的說,是國運。」
石門里沒有回復,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二十年前的山海關戰役,一位神秘術士伙同蠱族天蠱部的首領,竊走了大奉一半的國運。那份國運最後落到了我身上。
「但我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選中」
許七安簡短的說了一遍關于氣運的事情,以及自身的遭遇。
很奇怪,他面對魏淵和金蓮時,絕口不提氣運,哪怕金蓮道長有所了解。
但對這位老匹夫,他卻沒有隱瞞的想法。
歸結原因,大概有兩點︰一,對方是個直腸子武夫,有話直說,不像金蓮魏淵這些,心思太重,與他們相處,也會不由的想太多,顧慮太多。
二,里面那位武夫與國同齡,見多識廣,剛才那一幕,根本瞞不過人家,他如此火急火燎的召喚,肯定是看出了什麼。
所以許七安不如大方一點,把秘密說出來。
「難怪這二十多年來,大奉國力衰弱的如此迅速,既有皇帝修道的緣故,也有氣運被竊取的原因。」老人恍然道︰
「你剛才是怎麼回事?」
許七安便將蓮子點化佩刀,助它晉升絕世神兵的事情告訴老人。
「刀名呢?」
「太平,寓意天下太平。」
老人笑了笑,聲音里透著了然︰「儒家三品叫立命,晉升之時,天生異象。那是因為儒家大儒身負人族氣運。
「你雖不是儒家體系,但本質是一樣的。因此,才會造成方才的異象。這里給你一個忠告,牢記今日的念頭,你將來若是墮入魔道,會死于氣運反噬。」
「我明白。」許七安點頭,不忘請教道︰
「前輩,您對于我的處境,有什麼看法?」
「看法?嗯,你不要加入武林盟了,我不要你了。」老匹夫說。
呸,粗鄙的武夫許七安心里啐了一口,心說翻臉翻的也太快了,知道我是監正和神秘術士的棋子,您立刻就慫了。
「當然,如果我能晉升二品,武林盟可以庇護你。呵呵,二品武夫,就算打不過其他體系的一品,但也不懼。」
石門里的老人笑道︰「你不必對我抱有戒心,我有志武道登頂,就絕對不會踫氣運。不然,五百年前就跟你們大奉的高祖不死不休了。至于現在,我又不造反,要氣運也沒用。」
「但如果有大氣運伴身,也許,前輩就能否極泰來,晉升二品呢?」許七安試探道。
老人沉默了。
就在許七安暗罵自己愚蠢,打開了一個對自己極為不利的話題時,老人幽幽道︰
「是什麼給了你武夫能擺弄氣運的錯覺?」
許七安躬身作揖︰「是晚輩草率了。」
對哦,就算這位老祖宗饞他的氣運,但粗鄙的武夫怎麼會懂得汲取氣運?
到頭來,還不是處男看見畢加索,干瞪眼瞎著急。
沉默了一會兒,許七安不甘心,道︰「前輩還有什麼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