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人,李治還真不一定敢說這種話。
但是李月辰就不一樣了,夫妻倆都很清楚,這個女孩兒是個知道分寸的,所以自然可以讓她隨意折騰。
而另外一邊,回到了安福殿的李月辰獨自坐在臨波閣的圍欄上,思考著接下來的問題。
這報社的分社,肯定不僅僅是用作發表文章的。
既然都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那下一步肯定就是變成一張籠罩全國的巨大情報網。
而將來之後,甚至可能會導致類似錦衣衛這樣的特工組織提前出現。
李月辰對這個倒是不反對,只有國家對所發生的事情越清楚,才能更快更準確的找出解決辦法。
但是類似東西廠這樣的機構還是別出現了,依稀記得以前在網上看過,好像明朝後期太監權力膨脹的厲害。
而且還出現了一個名人,魏忠賢,號稱九千歲。
李月辰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到時候可不能讓唐朝也出現類似的事情。
雖然她並不歧視太監,可大多數太監心理不正常也是事實。
不管是福來還是老爹身邊的張成鑫,能爬到這個位置那絕對是經過了不知道多少輪的勾心斗角。
當然這不一定是他們的問題,也跟皇宮里面的環境有關系。
但這一點可不是現在能改變的,所以這方面還是要以制約為主。
……
時間進入四月之後,天氣已經暖和了不少,不過還稱不上炎熱的地步。
有個好消息就是,經過王鋼蛋和匠作監那邊不斷的努力,一家人的旱冰鞋都已經制作完畢了。
收到這個好消息之後,李月辰決定趁著天氣還沒熱起來,先教他們滑旱冰。
她發自內心的覺得,一家人就應該經常待在一起,哪怕吵架都無所謂,這樣才有助于培養感情。
別的不說,就說當年孤兒院里一起長大那幾個貨,雖然每次見面嘴上都說恨不得對方立馬去死,但只要有事兒,絕對第一時間全部到齊。
蹦蹦跳跳的來到了仁壽殿,今天李治沒有焚香撫琴,而是躺在搖椅上跟老婆聊天。
「辰兒來了,正好一塊兒吃個茶。」李治招了招手笑道。
「阿爺,一家人的輪滑鞋都做完了,挑個日子一起玩可好?」李月辰坐在他身邊問道。
李治點點頭︰「嗯,恰巧今日就無事,擇日不如撞日,那邊今日午後吧!」
「好 !」李月辰答應一聲,隨後扭頭大叫道︰「張總管,派人去通知我幾位阿兄,午後進宮來玩……不!叫他們現在就來人仁壽殿用膳!叫大兄帶上嫂嫂!」
「喏,奴婢這就去!」張成鑫答應一聲。
老二李賢雖然孩子都有了,但是還沒有正式的王妃,就不用帶過來了。
現在辦了婚禮的只有老大一個,既然是明媒正娶的,那也就是一家人了。
中午仍然是炒菜,不得不說,宮中的御廚經過這幾年的鍛煉,手藝已經相當不錯了,並且還在李月辰教的基礎上開發出來了不少新的菜式。
一家人坐在一張大桌子上吃飯這種事兒,孩子們都已經習慣了,只有太子妃裴清婉一臉拘謹的模樣。
今天來之前她著實想不到居然能皇帝一大家子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一家人邊吃邊聊,氛圍也相當的輕松,就好像民間的感覺一樣。
甚至李賢還敢當著父母的面靠在椅背上,一臉輕松地詢問李月辰那個旱冰鞋到底怎麼玩。
看著這好像如同在民間一樣毫無規矩的一家人,裴清婉覺得,自己以前對皇室的印象好像被完全打破了。
……
吃過飯之後,眾人打算休息一會兒,于是便煮上一鍋茶,開始玩追凶。
裴清婉不會玩,只能現在旁邊看著學習,同時在李月辰的指導下開始擔任主持人的角色。
一臉懵逼的答應下來之後,裴清婉開始看著他們玩。
連續幾個回合下來,也大概知道這玩意兒怎麼玩了,不過讓她感到驚訝的地方在于,這幫晚輩倒是真不把皇帝皇後當外人,說票就票,一點都不猶豫!
玩了幾局游戲,飯也下的差不多了,一家人起身來到貞觀殿後面的廣場上,開始換上旱冰鞋。
因為還沒來得及做裴清婉的,再加上她本人也比較安靜,不喜歡運動,所以就坐在旁邊看著。
看到李治等人都是直接坐在台階上換鞋,她想了想,也坐了下來。
不過雙手一直都非常優雅的放在小月復前,一副優雅的樣子。
一家人換上了鞋子,李月辰開始負責教他們怎麼玩,而已經學會的李治則是妻子身邊扶著她,防止她摔倒。
李月辰的大部分注意力也都在那邊,畢竟現在老媽年紀不小了,真要摔一下說不定半條命就沒了。
裴清婉沒有見過旱冰鞋,但看這樣子也能大概猜出來玩法,只是心中想著,為什麼她不會摔倒。
隨著李月辰在旁邊開始教學,李弘等人也身體前傾,擺動著雙手,慢慢悠悠的可以滑動起來了。
但是姿勢看著極其別扭,遠遠不如李月辰的動作那麼絲滑。
「好了,這就是前滑的所有要領了,自己練習一會兒吧。」
李月辰話音落下的同時,整個人已經滑到了老媽身邊,原地旋轉半圈之後,腳跟一抬,穩穩停下。
隨後就跟李治一起教她滑行。
這種東西,說到底,只要不害怕,很快就能學會。
武則天也知道女兒肯定會保護自己,當下便放下心滑行起來。
李月辰在旁邊跟著,一開始有好幾次都快要摔倒,她眼疾手快的過去扶住。
膽子更大的武則天徹底放開滑行起來,不一會兒就完全學會了,拉著女兒的手開始繞場滑行起來。
兩個姐姐雖然是第一次穿上旱冰鞋,但是以前早就看她教過上官婉兒,倒也算是有些理論知識。
幾個哥哥運動能力也都還算不錯,很快就掌握了。
只有李弘學的慢一點,但現在也能站穩保證不會隨時摔倒了。
……
兩個時辰之後,一家人都已經學會了正滑倒滑,手牽手在廣場上玩起了拉火車。
旁邊坐著的裴清婉時不時就給太子李弘遞過去毛巾擦擦汗,或者倒杯水。
與此同時心中也忍不住的驚訝。
一開始結婚的時候,家中父親還再三叮囑嫁入皇室一切都要小心翼翼,宮中規矩多等等……
而現在的裴清婉則是覺得,所有貴族里面,應該就屬宮中最沒規矩了。
就算是她出嫁之前,在家里都不敢跟父母或者是其他兄弟姐妹一起打鬧哄笑。
再看看現在,一家人大聲調笑著在廣場上手牽手排成一條長隊滑旱冰。
而且還時不時的互相嬉戲打鬧,李月辰和四哥李輪甚至敢合起來欺負皇帝!
再看看旁邊張成鑫那習以為常的模樣,明顯這事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裴清婉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極其猛烈的沖擊,誰都不敢相信,在皇室威嚴的背後,一家人居然能相處的如此和諧。
……
瘋玩了整整一個下午,眼看太陽快到黃昏的時候,一家人都感覺到了一股疲憊。
于是全部坐在台階上排成一列,手里端著茶杯看著夕陽慢慢品嘗著。
李月辰坐在老媽旁邊,幫她輕輕拍打著已經有些發酸的小腿︰「阿娘,如何?好久沒有這般活動了吧?」
「是啊,都有些不適應了。」武則天笑著點點頭。
旁邊李輪看到了,也來到李治身邊︰「孩兒幫阿爺捶捶腿!」
「好啊。」李治伸開雙腿,「看看我兒這捶腿的技術,比起辰兒如何。」
看到這一幕,李賢和李顯也要站起身,卻被李治抬抬手阻止了︰「好了,二郎與三郎就坐著吧,用不著都圍過來,擠在一起熱得慌。」
武則天也扭過頭對著兩個準備站起來姐姐笑了笑︰「你們二人也是,乖乖坐著歇息便好。」
晚上,一家人又在一起吃了飯之後,算是結束了今天的活動,孩子們紛紛起身告退離開。
……
走出西華門的李弘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星空,突然扭過頭道︰「咳咳……清婉陪我走走可好?」
「妾自然無異議,只是你的身體……」裴清婉有些擔心。
「不礙事。」李弘輕輕笑了笑,與她肩並肩往東宮走去。
呂盛吩咐馬車在後面跟著,自己則稍微落後幾步,穩穩跟在身側。
抬頭看著天上的星空,李弘突然問道︰「今日看你表情驚訝,所為何事?」
裴清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妾……沒想到宮中氣氛會如此……輕松。」
李弘李嘴一笑︰「實際上,在辰兒出生之前,這宮中氛圍,與你原本知道的無甚區別。變成這般,也就是近些年的事情。」
或許也是想要說說話,兩人一邊走,李弘一邊緩慢的給她講述著李月辰出生之後的很多事情。
裴清婉越听越心驚,到最後已經不可思議的睜大眼楮︰「感覺這位殿下,好像……」
「爺娘皆懷疑月辰乃是神仙轉世,實際上,我也是這麼想的……咳咳!」
「听了太子所言,妾也如此覺得。」裴清婉回答道。
回到了東宮,兩人洗漱完畢,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李弘突然抓著她的肩膀,讓她跟自己對視著,一臉嚴肅,低聲道︰「清婉,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若有朝一日我薨了……」
「何出此言?」裴清婉一下睜大了眼楮,猛地坐起身,「難道……」
李弘拉著她的手︰「好了,莫要如此驚訝,听我說完!」
「這話怎可隨意說?到底發生了何事?」裴清婉睜大眼楮問道。
「好了,先听我說完。」李弘笑的一臉輕松,拉著她趟了下來,「我這病若是能好,應當無事。但若是好不了,估計就是近幾年的事。若有朝一日我薨了,不管宮中發生何事,都千萬不要參與!」
裴清婉急的眼淚都出來了︰「怎……怎麼會……」
李弘倒是笑的很淡定︰「關于我這病,你不要瞎打听,也不能泄露出去!若我一直活著,今晚我說的這些話,忘掉就好。但若是有朝一日……到那時,千萬記得,無論宮中發生何事,都萬萬不能參與!」
裴清婉不說話,兩行清淚順著眼眶流下,就那麼看著他。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李弘感到心疼,輕輕把她摟在懷中︰「原本我不想結婚的,但父母之命難違,只是苦了你……萬一日後我不在了,你可要守活寡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裴清婉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好了,不說了。只要我還在一天,這事情你就當沒听過!」李弘輕輕模了模她的臉頰。
……
這段時間,各個分社的負責人都住在集賢坊的宿舍里面。隔三差五的听李月辰的演講以及接受相關的培訓。
說實話,從退役的府兵之中能找到幾個識字的已經不容易了,李月辰也確實盡力了。
「今日,你們該出發了。」
李月辰站在院子中間的水井邊沿,讓自己的身高盡量跟他們持平一些。
「該說的,本宮也都說過了,希望你們回去之後,能繼續為大唐發光發熱!不管是本宮,亦或天皇天後,都不會忘記你們對大唐做出的貢獻!」
李月辰在給他們做著出發前的最後動員,錢也都到位了,他們過去之後馬上就能雇佣記者去收集消息,最多幾個月後,大堂全國境內各個州縣的分社就能搭建起來了。
至于能做到什麼程度,那就看他們自己的能力了。
如果做得好,李月辰當然也不介意給他們升個官,提升待遇什麼的。
他們回去之後表面上的工作是收集八卦新聞,同時保證大唐京城發出的報紙能準確的投放到地方。
但同時,還有另外一項隱秘的工作,那就是監控這些主要州縣的大小事情,一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會馬上稟告。
雖然目前他們並沒有明面上的調查權,但至少也算是皇室安插在各個州縣的眼楮。
相比起以前那種情況,現在不但有官員的匯報,皇帝也有了自己的眼楮,互相監督制衡之下,對地方上的事情就會越來越清晰。
他們雙方也都怕自己匯報的不夠清楚而被皇帝怪罪下來,這也算是帝王術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