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牛痘

坊正對自己坊內的事情還是很清楚的,沒用太長時間就將人數統計出來了,從天花爆發到現在,還是出去了幾個人。

並非達官貴人家中的紈褲子弟,都是些普通人。

李月辰讓耿雲強問清楚了這些人的外貌特征之後帶人去找找,現在時間還不長,應該來不及出城的。

時間不長,李治已經派劉神威帶著尚藥局里面的醫生們過來了,見到李月辰連忙行禮。

「免禮!」李月辰擺擺手,「劉奉御可有解決之法?」

「殿下,這天花乃是天災,目前來說……」

「好,那便按照本宮的方法來了。」李月辰看他沒辦法,直接打斷了他。

畢竟李月辰自己知道的方法只是從紀錄片里面學來的,但沒有自己操作過。

本來想著如果這個時代的醫生可以解決的話,就按照他們的方式來,但現在既然解決不了,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了。

劉神威點點頭︰「那便有勞殿下了。」

因為李月辰發明了很多讓人驚奇的玩意兒,所以哪怕並沒有學過醫術,這個時代的人也都對她有一種迷之信心。

既然她說有辦法,那就肯定有。

這種情況下李月辰也來不及解釋太多,直接叫人牽幾頭牛過來,順便又派人去大理寺那邊提了幾個死刑犯。

現在這種情況,不太方便用自己人,這些罪犯倒是可以臨時用一下。大不了給他們免除死罪。

因為李治下達了全力配合的命令,所以李月辰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滿足。

不一會兒,幾頭老黃牛就被牽了過來,同時大理寺那邊的武侯也押著幾名死刑犯來到了李月辰面前。

兩坊市之間的街道上,已經臨時搭建起了指揮所,大理寺的人過來之後對李月辰行禮︰「殿下,犯人已經帶到!」

「嗯。我去看看。」

李月辰答應一聲,隨著對方來到了幾名被帶來的犯人面前。

這些人身上依舊被麻繩捆著,看著周圍穿著黑色軍服的士兵,臉上的表情都感覺有些恐懼。

他們心里在想,雖然被判了死刑,難道不應該是秋後問斬嗎?

怎麼這才開春就把他們給帶來了?況且帶來之前的斷頭飯還沒給吃呢……

因為平時犯人砍頭都是在南市比較多,而這里距離南市又只有一街之隔,也難怪他們會這麼想。

看到李月辰來到他們面前,這些犯人眼中都顯示出一股疑惑之色。

眼前這小姑娘錦衣華服,一看就不是普通身份。不過看著一身大紅色圓領袍,外加腦後一根烏黑的馬尾辮,再看看周圍這陣仗,心里對她的身份已經多少有了些猜測。

李月辰左右看了看這幾名犯人,開口問道︰「本宮是太平公主,今日叫你等來此,並非要砍你們的腦袋,也算是給你們一場機緣。此地有天花出現,本宮需要你們協助我做實驗,若是最後能成,可赦免你等死罪……」

听著她的解釋,幾名犯人明白了她的意思。

簡單的說,李月辰需要他們在隔離期間充當坊內和外面的聯絡員,同時也要維持住里面的秩序。

「當然,你等若是在內欺男霸女,到時候被本宮抓住,罪加一等,由斬首變為五馬分尸!」說完之後,李月辰還不忘提醒他們。

畢竟這些人都是死刑犯,若是抱著反正都要死的想法在里面搞事情,那可是很麻煩的事情。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往前走了一步︰「久聞殿下大名,我家中還有殿下的長生牌位,若殿下不嫌棄,便讓小人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你可想好了,到時候這解決天花的辦法出來,主要還需要你們來實驗,若是不接受,現在就可以回去,等待秋後問斬。」李月辰提醒一句。

雖然這麼說,不過她相信他們多半會答應的。

怕死是生物的本能,雖然他們看起來好像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但既然有機會不死,相信他們會抓住機會的。

果然,幾人只是略微思考一下,便紛紛答應下來,保證肯定听話。

李月辰點點頭,當即讓他們進入坊內維持好秩序,順便統計人數,到時候分糧食的時候,便讓他們負責運送回去。

同時也讓他們把那幾頭牛先牽進去,讓那些已經有了天花癥狀的人去接觸這些牛,等到牛身上開始出現天花再出來報告。

……

搞定了這些事情之後,李月辰扭過頭,對剛剛叫過來的工程院的王鋼蛋等人說道︰「這幾日,你們給我做幾根針出來,這針比較麻煩,中間要空心……」

對于這個年代擁有高超手藝的匠人來說,空心針頭的制作雖然很麻煩,但並非完全不可能。

王鋼蛋等人點點頭表示回去就制作。

隨後李月辰又畫出了注射器讓玻璃作坊的人去嘗試制作。

雖然說在未來醫院的注射器是用塑料制作的,但李月辰小時候在醫院里面是見過玻璃制作的注射器的。

既然有,那麼想來玻璃應該也是可以的。

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里面的密封橡膠墊,只能嘗試用動物皮革或者牛筋之類的玩意兒來嘗試替代了。

這麼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之後,每個人都知道了自己的職責,馬上開始忙碌起來。

這樣的調動能力著實讓在場不少人都看到了這位公主不一般的地方,只有旁邊劉神威帶領的一些尚藥局的人有點懵逼。

「殿下,我等職責為何?」劉神威看到其他人都有事情做,只有自己這邊還閑著。

「學習!」

李月辰扭過頭道,「這等病癥,並非天降災禍,而是一種病毒。如同各種毒藥一般。這樣的病毒爆發,最關鍵之處便是隔絕感染源頭……」

隨著逐漸深入解釋,劉神威听懂了不少,但不懂的地方也越來越多,肚子里憋了一大堆的問題想要詢問。

他並沒有絲毫懷疑李月辰解決這件事情的能力,都知道公主不懂岐黃之術,但沒人懷疑她解決問題的能力。

其實李月辰也沒有辦法給他解釋明白,畢竟她又不是醫療專業的,只能是根據自己的認知來給他盡量解釋清楚。

不過說起來,她來到這個時代也是因為爆發了病毒被封控在家中一個多月,閑來無事想要擦玻璃才摔下來的……

也就是因為被封控在家的那段時間,才學習了不少病毒傳播的原理和相應的解決辦法。

李月辰越說越多,劉神威突然忍不住打斷道︰「殿下,一次性說的有些多,可否容在下拿來紙筆進行記錄?」

「可!」李月辰點點頭。

不如說,這樣最好。這些東西最好是能記錄在冊,整理出來,成為一個體系,將來以後如果再有什麼傳染病爆發,至少朝廷機構應該知道如何應對。

不說馬上就能成熟起來,但至少應該先有一個相應的概念。

……

各個部門在李月辰的命令下,有條不紊的配合運轉起來,其效率之高,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到了眼前一亮。

與此同時,皇帝夫妻倆也在關注著這邊的事情。就連剛剛成為太子的李顯也在仁壽殿跟著學習處理事情。

僅僅一個時辰之後,張成鑫就已經在夫妻倆面前眉飛色舞的解釋起來了︰「殿下當真是神了,幾乎每個人都能安排到位,如此多人,簡直就如同殿下發明的那些奇妙物件之中的零件一般,配合的非常平順……」

听著張成鑫的話,夫妻倆相視一笑。

雖然這個結果並沒有太過出乎預料,但听到實際情況的匯報,仍然感覺很欣慰。

「這等大局觀……不愧是朕的女兒,哈哈哈……」李治忍不住大笑起來。

旁邊的武則天也點點頭︰「有些時候,妾也覺得,領導力,應當是與生俱來。」

坐在對面的李顯耷拉下了眼皮,心中暗自吐槽︰「所以我就說應該讓月辰來當這個太子嘛……」

當然這種話他現在是不敢說出來,否則說不定又會被老媽教訓了。

……

另外一邊,李賢所率領的後勤預備隊也進入了現場,每天根據統計出來的人數分發糧食,為了確確保糧食發到每個人手里,李月辰還派了幾個俘虜進去查看,做調查。

雖然說天花爆發的地方誰都害怕,但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李月辰許諾的重賞之下,還是有不少膽量大的願意進去。

與此同時,那些一開始走了的人第二天就被抓了回來,又扔了進去。

同時負責接觸他們的士兵也被單獨隔離開來,李月辰要做的,就是將天花在東都爆發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這些士兵暫時也被安置在了隔離區之內,李月辰同樣讓他們注意里面的動靜。

在這個時代,被隔離的人沒有手機,不能打發時間,也聯系不到外界,難免會恐懼,進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比如說搞破壞,或者婦女等等……李月辰也需要這些士兵在里面維持秩序,將可能發生意外的幾率降低。

河南府廨那邊也在李月辰的命令下安撫百姓,讓他們最近這段時間沒事了盡量不要出門。

同時,李月辰也讓福來回宮送信,讓上官婉兒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說目前的情況已經得到了控制,並且公主已經在尋求解決辦法……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安穩人心。

好在經過部隊里面這麼久的學習,大部分士兵都已經掌握了基本的讀寫能力,有了一定的文化基礎,所以李月辰讓這些士兵在閑暇之余可以給他們讀一讀報紙之類的,穩定他們的情緒。

雖然說她作為公主,完全可以下命令把不听話的全砍了,但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是盡量人性化一點。

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李賢的疑惑︰「月辰為何要做到這等程度?」

「越強盛的國家,對弱者越溫柔!」李月辰扭過頭,輕輕解釋了一句,隨後便去安排其他工作了。

看著妹妹離去的背影,李賢愣了一下,隨後釋然的一笑,看來,自己終究是比不過這個妹妹。

自己跟這個妹妹,都跟著父母學過帝王之道,然而如今李賢卻發現,自己學的只是霸道,而妹妹學的,才是王道!

在李月辰看來,各種高精尖的武器裝備,只是一個國家「強大」的證明,而街上的盲道,馬路牙子的小坡,車站機場的無障礙通道等等……才是強盛的高等文明的體現。

李月辰現在想做的事情,並不是成為皇帝,維持自己有生之年的和平。而是要提升文明等級。

……

一轉眼過去了三天,尚衣局那邊加班加點的第一批口罩已經做完了,李月辰馬上給士兵們分發了下去。

她自己的身體素質強悍不用擔心,目前要先保證一線工作人員的安全才行。

這奇特的口罩帶上之後雖然有些悶熱,但听公主說這能降低被感染的幾率,也都紛紛戴上了。

現在李月辰在他們眼中已經成了無所不能的神仙,恐怕她如果說跳崖可以成神仙都會真的有人去嘗試。

口罩分發下來之後,又有消息傳來,前幾天牽進去的幾頭牛已經感染了天花,皮膚表面開始密密麻麻的起泡了。

但同時,當初送進去的那幾個死刑犯,基本上也都被感染了,甚至包括兩個士兵。

李月辰點點頭,讓他們再等等,等那牛的身上天花更多一些再說。

又過了兩天,工程院也終于送來了三個注射器。

注射器完全透明,大概一根手指粗細,前面帶著一根長度只有兩厘米的空心針頭。注射管里面是用牛筋代替了橡膠墊,來達到密封的效果。

隨後抽一管水嘗試一下,跟未來的針管效果已經差不多了。

李月辰點點頭︰「再去大理寺拎幾個死刑犯過來!」

命令很快得到執行,僅僅半個時辰之後,五個被五花大綁的死刑犯便被帶了過來。

李月辰也懶得解釋,將注射器交給了隔離區里面的士兵,讓他們從牛身上的痘里面將濃水抽出來。

隨後又讓士兵將五個死刑犯牢牢控制住,再讓他們將濃水打在幾個死刑發的胳膊上臂。

這幾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拼命的掙扎大喊,但沒有任何作用,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不明物體被打進體內。

做完了這些,李月辰擺了擺手︰「將這幾人帶去里面,讓那些感染了天花的,都抱抱他們,身上也模幾遍,然後觀察幾天,每隔半個時辰來向我匯報一次!」

說完之後就坐在椅子上開始等消息,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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