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回到公主府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有點累，上官婉兒居然已經躺在椅子上，枕著李月辰的腿給睡著了。
車夫從駕駛位跳下來，正要開門，就看到車廂里的李月辰揮了揮手，于是馬上行禮，後退離開。
低頭看了看已經睡著的上官婉兒，再看看外面的一地白雪，李月辰還是放下了抱她回去的想法。
雖然說一只手就能把她抱回去，不過人在睡覺的時候體溫下降，貿然出去容易著涼，所以還是先把她叫醒，等適應一下再出去比較好。
于是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婉兒，醒醒，回去了再睡。」
「嗯……」
上官婉兒睜開有些迷糊的眼楮︰「哎呀，我睡著了。」
李月辰笑了笑︰「對啊，睡的可香了，今日很累？」
「年底了，各州縣的報告都送過來了，最近要處理之事有些多……」上官婉兒揉了揉眼楮。
「沒事，明日休沐，能好好歇歇。」李月辰回答道，「好了，稍微清醒一下，然後就回去了。」
「嗯……說起來，殿下做了軍樂，不如教婉兒唱歌吧。」上官婉兒說道，「正好打發一下時間。」
對于這個要求，李月辰有些意外︰「我哪會唱歌，軍樂……那純屬是現編。不過，教你哼哼兩句倒也無所謂。」
「嗯嗯，我認真听著！」上官婉兒點點頭，滿臉表現著期待。
李月辰笑了笑，當即輕輕哼了起來，上官婉兒則是在一旁認真听著，銘記著旋律。
實際上李月辰平時听歌不算多，也就是沒事兒了听一听，所以知道的歌不算多。
但她的旋律跟這個時代的音樂在風格上有著明顯的不同，上官婉兒平時都跟武則天一同欣賞宮廷音樂，所以能明顯感覺到其中的差別。
其中差別最大的就是歌詞，李月辰嘴里的歌詞她听不懂，好像是漢語，但又好像不是。
不過她並沒有直接去問，而是靜靜的听著，有些時候，音樂不需要听懂歌詞，一樣能夠欣賞旋律中的感覺。
等差不多完全清醒過來了，兩人才從馬車上下來，手牽著手行走在公主府的院落里，一起進入屋內。
而公主府寬敞的院內，李月辰輕柔的歌聲依然隱約在風中回蕩著。
「你帶走我的思念，卻沒說抱歉~一起走過的黑夜，變一地白雪~」
……
第二天早上，李月辰一睜眼就看到上官婉兒正側身躺在一邊，一只手撐著腦袋看著她。
「不再睡一會兒了？」
「嗯，不困了！有殿下在，睡的好，都沒有做夢呢！」上官婉兒回答道。
李月辰一邊穿衣服一邊好奇的問道︰「那平日我不在之時，都做哪些夢？」
「都是與殿下在一起玩的夢，只是天空會變成粉紅色，草地會變成深藍……」上官婉兒回憶道。
好奇幻啊……李月辰忍不住在心里想著，按理說成年人是不會做這種夢的吧？
不過夢境似乎也跟環境有關，古代人畢竟沒看過科幻電影，更沒有宇宙飛船之類的概念，所以夢境相對未來人應該也會樸素很多。
畢竟夢境應該也是跟認知有關系才對，古代人能做出這種夢似乎也比較正常。
……
結束了日常鍛煉之後，吃了兩口早飯，便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今天的李月辰沒什麼事兒，也不需要進宮，于是就拿著自己的方天畫戟和大錘在院子里練功。
上官婉兒則是坐在門口，一邊燒著熱茶一邊拿著紙筆讀書練字，時不時的就抬起頭，看看院子里正在不斷的飛舞的李月辰。
兩人之間沒有對話，看似安靜，但氣氛異常溫馨，彼此的眼神之中已經能夠做到正常的交流。
一個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快到午時的時候，李月辰才終于停了下來。
雖然是冬天，不過在幾個小時的劇烈運動之下，全身的衣服依然被汗水浸透，而且在低溫的環境之中，全身都向四周散發著肉眼可見的白色霧氣。
現在的李月辰看起來就像傳說中的仙人一般，身體在氤氳的霧氣之中若隱若現，增添了許多神秘感。
「殿下莫要在外面站著了，熱水已燒好了，快去洗漱吧。」上官婉兒催促道。
「嗯，歇歇再去。」
李月辰答應一聲，接過小冬遞來的毛巾一邊擦著臉上的汗珠一邊走過來，進入室內平復著因為運動而有些粗重的呼吸。
運動之後不要馬上喝水或者是洗澡，尤其是劇烈運動之後，心率和血液流速都加快，哪怕已經做過了拉伸運動，最好還是登上一會兒，讓身體平靜下來之後再去做其他事情。
等休息好了之後，李月辰才起身去洗澡。
平時伺候的小荷早已換成了新人小冬，雖然在培訓的時候已經記住了伺候公主所有的注意事項，但著實想不到，這位公主居然隨和到這種地步。
李月辰趴在浴桶邊緣架著腦袋，任由小荷幫忙用毛巾擦洗著後背，非常安靜的閉目養神。
而在旁邊伺候的小冬則是忍不住睜大眼楮，觀察著公主殿下堪稱藝術品的身體線條。
不同的時代，審美也並不相同，先不說美的概念是否寬泛，但有些核心始終是想通的。
這個時代以胖為美，但這胖背後反映出的是家境殷實以及身體健康。
李月辰雖然不胖，可這流線型的身體線條無疑透露著她的健康，白里透紅的細膩皮膚更是彰顯著她的家境殷實，所以她的美與這個時代並不沖突。
即使超越了時代，但仍然能夠被此時的人看懂且欣賞的來。
水珠順著白皙的皮膚滑落，滴落在因為泡了各種藥材而變得渾濁的水中，讓浴桶內的水面起伏不定。
小冬非常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公主光滑的脊背，生怕哪里做錯了引的公主生氣。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閉目養神的李月辰突然開口道︰「不必如此緊張，手重些也無所謂，本宮可結實著呢。」
「是，奴婢記住了。」
似乎是沒想到這位公主居然還會主動開玩笑，小冬愣了一下之後才連忙答應下來。
而趴在浴桶里的李月辰繼續享受著藥浴的舒爽，雖然說現在公主府已經有了浴池和桑拿房，但還是這種藥浴感覺更舒服。
練完功之後稍微泡上一會兒，感覺精神抖擻，鍛煉之後的疲勞也都消失殆盡，爽的很。
……
洗完澡，換上一身干淨清爽的衣裳，來到前廳準備吃飯。
公主府里的廚子跟宮里尚食局那邊會經常交流，各種菜式都是手到擒來，味道相當可以。
正要吃飯，福來手里端著個托盤走了過來︰「殿下，青島來信。」
「來信你拿著蛋過來作甚？」李月辰問道。
「回殿下，這是與信一同送來的。」
李月辰點點頭，先打開信件看了起來。
因為前兩天她寫信過去要幾個炊事班的士兵過來擔任國宴廚師，順便到時候帶上一些海產品。
青島那邊表示沒問題，順便報告說養殖場里的雞鴨蛋產量都高了不少，用青島本地的鹽做了一些咸鴨蛋，覺得味道不錯，送過來給公主嘗嘗。
看她放下了信，福來說道︰「這鴨蛋奴婢已經嘗過了，沒有問題。」
李月辰拿起筷子從切開的鴨蛋中挑了一點放進了嘴里嘗了嘗，微微點頭︰「嗯，味道不錯，日後想來也能作為獨立產品來銷售了。」
只不過就別指望這玩意兒掙多少錢了，這年頭其實咸鴨蛋已經有了，技術上不存在任何壁壘，所以主要還是要走薄利多銷的路子。
當然這也沒什麼不好的，日後若是孵化室能做的出來，雞鴨蛋產量進一步提高，成本還能繼續下降。
福來問道︰「那午膳之時，奴婢是否要剝幾個？」
「嗯，行。」
李月辰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福來︰「午後去再找一批普通鴨蛋過來，然後給我準備石灰，草木灰，還有……」
福來認真的將李月辰說的東西都一一記下，隨後才轉身離開。
他沒有多問什麼，只不過心里也在思考著，既然要了鴨蛋，那看起來應該也是要做某種吃的了，難不成是覺得這鴨蛋味道還不行，想要加以改進？
一旁的宣城公主一臉好奇︰「辰兒，這鴨蛋與石灰……能做吃食？」
「阿姊放心，此物不消十天半月便能做好，只是這味道大多數人未必能接受。」李月辰笑的一臉神秘，顯然是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就揭曉答案。
看到她一臉神秘的樣子，其他人倒是也都沒多問，到時候看具體成果是什麼就好了。
……
吃過飯之後，上官婉兒有些迫不及待的看了看天空，隨後問道︰「殿下，此時這光線如何？」
李月辰笑了笑︰「足夠了，走吧，去院中挑幾個好地方。」
還別說，家里大就是好，景色也足夠多，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相當不錯的畫面。
于是便拉著上官婉兒和兩個姐姐還有嫂子開始在公主府內拍攝照片。
「阿姊到那里，再往左些，好，抬頭看樹枝……」
李月辰的腦袋蒙在黑布里面不停的指揮著站位和造型，然後拍下了一張張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畫面。
隨後又拉著上官婉兒坐在亭子里面拍了起來，指揮著她做了一些不同造型之後，又讓這次帶回來的助手幫忙拍，她自己則是來到她身邊坐下。
池塘上方的小亭子里，李月辰坐在上官婉兒身旁，背靠著柱子，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這般如何？」
上官婉兒想了想︰「我與殿下目光相對，是否會好些呢？」
「行，那听你的。」李月辰微微扭過頭看著她，正好她也微微抬起頭看了過來。
一旁負責拍攝的助手喊道︰「好，畫面清楚，開拍！」
隨後就從黑布里鑽出來，打開了暗箱前面的擋板。
現在的照相機收到曝光時間的限制，拍攝一張照片需要五分鐘左右，于是李月辰和上官婉兒的動作也就暫時定在了原地。
然而，生物其實是不能長時間對視的。
與動物或者是陌生人進行長時間的對視，很可能會引發攻擊性情緒，因為對視本身就是一種情緒交換。
對視的過程中雙方的情緒都是會互相影響的。
就算是親人或者戀人之間，也很少長時間的對視，因為這本質上容易產生一種情緒壓迫感。
兩人對視的過程之中，一開始還都很正常，但看著看著，眼神中所蘊含的情緒便開始逐漸爆發。
此時的李月辰能清楚的從上官婉兒的眼神之中讀出她心中的想法︰「殿下長久在外，我很思念殿下。」
而她也能讀出李月辰的想法︰「我知道，這幾年來你很寂寞，放心吧，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眼神引發的情緒對話比語言來的更加直接和深刻，以至于在對視幾分鐘之後，淚珠已經不自覺的在眼眶之中涌現。
不過兩人仍然保持著動作的穩定，誰都沒有先動，仍然沉浸在情緒的對話之中。
一旁的助手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連忙鑽進黑布之中查看照片的進度，當感覺可以了之後，馬上抬手道︰「殿下，好了。」
說完，也不能公主的回答，就趕緊從拿出暗盒一路小跑著離開了，好像生怕在這里多待一秒鐘會被打死一樣。
「噗……」
李月辰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伸出手在她臉頰上輕輕一抹︰「好了，莫哭，顯得我好像很沒用。」
「殿下才不會沒用……」上官婉兒抽了抽鼻子回答道。
「關鍵是哭著拍照不好看。」李月辰又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可比我還大一歲呢，應該像阿姊一樣成熟些。」
上官婉兒嘟著嘴︰「自幼殿下便一直比我成熟，感覺上似乎殿下比我大。」
「幼時是幼時，現在這不是都大了嘛！」李月辰笑著安慰起來。
在她的安慰下，上官婉兒的情緒也逐漸平靜下來。
李月辰則是暗中松了口氣，多虧老娘反應快，沒讓她哭出來，不然怕是沒那麼容易哄好的。
越感性的人越容易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大哭，而一哭起來就容易止不住，所以一開始就別讓她哭是最好的選擇。
放假的這段時間還是多陪陪她吧，算是將這些年缺失的陪伴稍微補一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