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武則天說的那樣，李顯從小就比較搗蛋，總是做錯事情引的母親責罵。
但實際上，他是很喜歡這個母親的，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母親，算是個很孝順的孩子。
只是生在皇家，伴隨著很多智熄操作著實容易讓武則天這個當媽的感到火大。
可實際上，若是在普通人家，有這麼一個兒子真的是相當不錯了。
哪怕今天上元節，想要陪母親被拒絕之後，還是來到了距離皇宮正門最顯眼的主街道上，故意讓母親看到自己，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母子一同共度上元了。
武則天聰明了一輩子，自然能夠領略兒子的意思，臉上出現了欣慰的笑容，忍不住有些感慨︰「若是在尋常人家，想來我應當不至于對他如此苛刻。」
「阿娘不必愧疚，反正親生的無所謂！」李月辰笑嘻嘻的開著玩笑。
「又胡言亂語，為娘又不是鐵石心腸。」
李月辰攤開手︰「放心，阿兄定然能理解阿娘的，親娘嘛，想不理解都不行！」
「沒完了？」武則天沒好氣的反問一句。
有些時候跟這個女兒在一起當真是折磨，好不容易氣氛起來了，兩句話就被摧毀了。
明明是個母親對兒子產生了一些愧疚的場面，偏偏被兩句話弄得搞笑起來了。
這個時候的武則天突然感覺有點後悔了，這女兒被自己養的太過無法無天了，早知道應該趁著年齡小揍上幾次的。
看著母親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李月辰微微後退半步︰「怎的感覺阿娘身上有殺氣？」
「殺氣不至于，就是想打你幾下。」武則天回答道。
「這……還是算了。阿娘也知孩兒武藝高強，身體結實。若是打我，我擔心阿娘手疼。」李月辰笑嘻嘻的給她杯子里添水。
武則天挑著眉毛︰「我非要空手嗎？」
「拿棍子打我也不疼啊，反而是阿娘震的手疼。若是想打我，至少也要用我那大錘才行。不過阿娘怕是拿不動……」李月辰一邊分析一邊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所以阿娘還是不要打我了！雙方都好。」
說著，還故意做出一副討好的笑容，企圖萌混過關。
然而小時候的李月辰確實挺萌，但長大之後活月兌月兌一副御姐樣，與萌是完全不沾邊了，絲毫沒有讓武則天找到過去的感覺。
不過想想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也該習慣了，于是也僅僅只是白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身後不遠處的上官婉兒看著這對母女之間的互動，嘴角微微翹起，有些想笑。
殿下從小就是這樣，古靈精怪的，如今雖然長大了，但在家人面前，依然還是那副模樣，仿佛時光從未流轉。
看著眼前母女倆的互動，會忍不住跟小時候的回憶結合起來，兩幅畫滿拼合在一起，倒是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然而這溫馨的一幕卻隨著武則天的一聲低喝給打破了。
「這個逆子！當真是不要命了！」
上官婉兒微微湊過去一看，就看到李顯居然在路邊攤上買了小吃，不但自己吃，還給韋蓮兒以及幾個後妃都分了一份。
這種事情很危險的，若是有人下毒，這位皇子可就要命喪當場了！
不過李月辰去出聲阻止了暴怒的武則天︰「阿娘放心，無礙的，那小販乃是內衛的人，不會下毒害阿兄的。」
「為何要讓內衛裝作小販？」武則天問道。
李月辰抿了口茶︰「上元節人多，亂哄哄一大片，肯定有不少賊人混跡于其中，讓他們出去擺攤，也是盯著點情況，防止意外……」
人多的時候往往也是很亂的，小偷，人販子之類的都不少，而且還容易發生踩踏事件之類的。
所以讓內衛作為小商販布置在全城各處，防止發生踩踏事件或者偷孩子之類的。
听完了解釋，武則天才算是冷靜下來，不過還是忍不住火氣︰「就算如此，他身為皇子，豈能在外面如此放松？」
「其實這也是好事啊。」李月辰笑道，「若是皇子出宮，都要隨時提防有人暗害，那說明國家還不夠安定不是？如今阿兄出去如此輕松，說明國泰民安，這還不都是阿娘治國有方？」
這麼一個馬屁拍下來，武則天也不再說什麼了，頓時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于是便轉移了話題︰「今日報紙上說了，日後允許女子參加科舉，本來朕以為會很麻煩呢，結果倒是沒什麼特殊的反響。」
實際上武則天都已經做好了會有人上奏，甚至是多少人聯名請奏之類的事情了，沒想到居然挺平靜的。
李月辰對此表示正常︰「如今連皇帝都能是女子，朝堂上多幾個女子又如何？不如說，實際上大多數平民百姓根本不關心這些事情。」
相比于政治新聞，不識字的老百姓平日里去茶樓酒肆听新聞報紙，更多注意力都放在八卦板塊上。
對于他們倆說，女子能不能入朝為官，還不如城東頭王寡婦家里丟了兩頭豬有討論度。
後面的上官婉兒開口道︰「陛下，實際上文人之間倒是討論了一些，不過並未引起太多注意。」
「哦？想來是被某些人給壓下去了吧？」武則天笑道。
「不壓也無所謂，如此一來，他們將來家中若是生了閨女，也能好好培養不是？這道理，他們都能看得懂的。」李月辰擺了擺手，「要說那些極力反對的幾個，屬于恐女癥中毒了，不必管他們。」
女子科舉，從頭到尾都保持反對意見不是沒有，但還真的不多。
這要得益于這個特殊的時代，一來，如今的皇帝是女人，女子的社會地位本來就很高。
二來，如今北方這邊很多習俗還是隋朝時期留下來的，而隋朝風俗又是根據北魏發展而來。
在隋朝時期，家里管錢的，負責做生意的，和客戶打交道的，基本上都是女子。
甚至在衙門里都擠滿了打官司和為家里孩子忙著找工作打點關系的女人，北方地區很多家庭都是女主外男主內的。
哪怕到了唐朝，女子在家中地位也不低，不想嫁人可以不嫁，將來也可以分遺產，跟兒子的待遇不會差太多。
這也是為什麼從隋朝到唐初都有不少出名的妻管嚴大臣，這跟社會環境是分不開的。
所以這次允許女子參加科舉的政策一出，雖然說反對的人確實也有，但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也就零散幾個而已。
畢竟從北魏到現在幾百年的鋪墊了，再加上女人甚至都當了皇帝……如今公認的戰神依然是個女人，這種環境下，突然說要讓女人入朝為官……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現在好幾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那里，想不接受都不行了。
……
上元節就這麼平穩的過去了，同時也就意味著假期的正式結束，李月辰又該離開了。
晚上，李月辰和上官婉兒一同離開皇宮，坐上了回公主府的馬車。
今日跟平時不同，哪怕已經是子夜以後，街道上仍然是亮堂堂的人，人群依然還有很多，往來于街道之間。
坐在馬車里，也能听到外面的人聲鼎沸，上官婉兒靠著車門，輕聲道︰「日子過的倒是快，一轉眼，殿下又要走了呢。」
「若是舍不得，與我一同去如何？」李月辰反問一句。
「婉兒不懂兵法，去了軍中幫不上殿下的忙，可能還要拖累殿下……還是不去了。」上官婉兒輕輕搖頭。
李月辰靠在椅背上︰「沒辦法，誰讓我想讓國家更好呢？若是什麼都不管，當個閑散公主，似乎也不錯呢。」
「但婉兒認為，就是因殿下這些年的種種，才會讓婉兒如此迷戀。」說著，嘴上還露出一絲笑容。
這句話倒是讓李月辰也跟著笑了起來，她靠在椅背上，輕輕抓住她的手︰「婉兒倒是一向很直接。」
實際上，一開始這還是讓李月辰感到很驚訝的事情。
小時候的她一直以為上官婉兒應該是那種很刻板的溫柔女性形象，但隨著對她的了解加深，才逐漸明白，溫柔不代表軟弱，傳統也不見得扭捏。
她確實是很溫柔的傳統女性，但跟李月辰在一起的時候，向來有話直說，從不扭扭捏捏，干脆又直接。
「婉兒對殿下向來如此。」她緊了緊被握著的手，「說起來，今日報紙上宣布了女子能夠參加科舉，倒是也有不少人托我問問殿下，家中子嗣，能否進殿下軍校……」
科舉的問題先過去不說，同樣也有不少人想要讓家中子嗣走從軍的路子。
若是以前，憑借家學淵源，以門蔭進入軍中，也能混個將軍來當一當，若是有戰事，累積些經驗和資歷，也能保家門不敗。
然而如今手雷火炮之類的新式武器的研發，讓將門之家的立身之本變得一文不值，在新式軍隊之中完全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
眼看自己即將成為舊時代的犧牲品，不少將門之家的大臣自然也起了心思，若是能將家中子弟送進公主的軍校之中學習最新的軍事體系，豈不是也能在新式軍隊之中扎下根來？
但平日里太平公主不怎麼跟外人打交道，故此這些人就找到了上官婉兒，希望她能幫忙帶句話。
「嗯，這倒也是……」李月辰微微點頭，「既然如此，這兩天便帶一批新人過去吧，將來軍隊改革，對基層軍官的培養也確實重要。」
武官想要讓家中子弟報名軍校，也算是好事。
畢竟現在識字的人老百姓太少了，軍校招生也不容易，有現成的生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雖然說這些官員家中出身的子弟可能會有些讓李月辰看不慣的地方，不過無所謂，三年的學校生涯，足夠將他們教育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況且說不定這些人在軍校里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呢？
比如有些人未必就喜歡上陣打仗，只對開飛艇感興趣，那就往這個方向培養。
喜歡掌舵開大船，那就往這個方向培養。
總之，軍校將來隨著專業的細分，這些人應該也能在新的時代找到適合自己的那一片天地。
……
第二天，玩了一個多月的皇族子弟都收到了李月辰的消息︰「寒假即將結束，這兩天調整一下狀態，正月十八正式啟程回青島去。」
收到消息的孩子們雖然有種還沒玩夠的感覺，但在軍隊里的教育早已讓他們習慣了令行禁止，命令一到，自然馬上執行。
于是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不再出去玩，而是在家里鍛煉身體，讓身體找回狀態，同時收拾著行禮。
軍隊里的教育讓他們不習慣讓僕人踫自己的東西，都是自己準備，比那些僕人要利落的多了。
尤其是軍隊里發的帆布背包，功能比較多，下人們也都不太懂怎麼歸置，所以都是他們自己動手自己來。
雖然說李月辰不知道塑料怎麼做，但仍然在這個時代用木頭做出了插扣，安裝在了背包上。
看著這幫皇族子弟熟練將東西裝進背包，然後將插扣合上，旁邊看著的人都感到一陣驚訝。
這些細小的科技產品李月辰也一直都沒有放棄研究，只不顧說起來都是小玩意兒，不怎麼被外界所知。
正月十七晚上，飛艇就已經降落在了玄武門後面，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李月辰告訴所有人明天要早點集合，早些出發，爭取在夜晚亥時之前到達青島，所以明日寅時出發。
當天晚上，李月辰在集仙殿陪母親吃了飯，告別之後回到了公主府。
又在公主府安排了一下後續事宜之後，才回到房間躺了下來，一扭頭才發現，原來上官婉兒還沒睡，一雙眼楮睜的大大的。
「睡不著嗎？」李月辰問道。
「有一些吧……」上官婉兒回答，「不過無所謂的。反正如今寫信一日便可送到，比起之前，不知方便了多少呢。」
听到她這麼說，李月辰伸手模了模她的腦袋︰「可以啊，你我趕不上好時代了……」
她甚至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跟上官婉兒能夠相遇在未來那樣的高科技時代，又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