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虎死不倒威,驢死不倒架。
大潮之下,各方勢力看似和和氣氣、互相抬舉,但你若顯出一絲頹勢,說不定就會立刻群狼環視,暗中刀子也會隨之落下。
強如蕭家,在血衣盜肆虐時吃了虧,也讓不少勢力起了心思,更何況底蘊不足,卻坐擁寶礦的永安。
莫家山城各路密探眾多,遮遮掩掩反倒惹人懷疑。
若讓人知道坎元山脈形勢復雜,府軍處境危險,說不定永安也會有人暗中搗亂。
所以莫懷閑干脆換了個說法。
遭遇襲擊、不敢貿然深入,在他口中卻成了連番克敵,大興土木,同樣的事,換個說法效果完全不同。
但莫懷閑深知,永安已陷入危機。
想到這兒,他望向城隍廟方向。
王玄說太一教必然不會袖手旁觀,但信中卻未言明原因。
坎元山脈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
「又是一個異類真仙!」
永安城隍廟後院,郭守清將王玄密信遞給笆斗真人,眼中有些擔憂,「師叔,坎元山脈形勢出乎意料,血衣盜人丹邪術竟是真仙傳承,還有妖物大肆傳道,還好王校尉及時發現。」
笆斗真人看完信,拎起酒壺喝了幾口撇嘴道︰「前陣子有人破壞大局,妖邪四起作祟,這什麼三仙廟竟能憋著不現身,想必所圖不小,快去傳信吧,免得誤了大事。」
「是,師叔。」
郭守清拱手,叢叢往城隍大殿而去。
院中笆斗真人搖了搖頭,嘟囔抱怨道︰「真是,這偏僻之地雜事倒不少,耽誤了我煉丹…坎元山脈…」
說著,他眼中精光一閃,「那地方既有老妖傳道,靈草異葩想必不少,正好去采些煉丹!」
另一邊,城隍大殿內。
郭守清施展法訣,一道隱晦波動借香火神力破空而去,隔了好久,城隍神像突然嗡嗡顫動,香爐中青煙升騰而起。
郭守清取出一張黃符紙,任由爐中青煙燻蒸,竟很快顯出一行行字跡,筆走龍蛇,隱含劍意。
「是師尊親自回信?」
郭守清看完後眉頭緊皺,匆匆向後院而去。
她拿著信遞給笆斗真人,疑惑道︰「師尊說教中有大事,他難以月兌身,這次會有並州分堂宏源真人主導,師叔,教中有何大事?」
笆斗真人抖了抖胡須,「我听到些消息,教中正幫皇族布置封神台,下一步便會與幾家聯手,清查各世家法脈異類傳承,恐怕忙得很。」
「不過放心,宏源那廝雖擅鑽營,但五雷法壇卻是凶得很,蒼嵐山圍剿血衣盜時,頗出風頭,足夠應付那什麼三仙廟,老道也隨莫家隊伍前去,順道采些靈草。」
郭守清點了點頭,「有師叔照應,永安府軍可保無事,但城中那蕭家神機閣的探子…」
「我去攆走便是!」
笆斗真人話音未落,身形已騰空而起。
……
城南一間民房院內。
黑衣老嫗正撒著苞谷喂雞。
忽然,她渾身僵硬,眼中顯出雙瞳緩緩轉身。
只見笆斗真人不知什麼時候已出現在院中,喝了口酒怒斥道︰「你這老太婆,整日窺視城隍廟,莫不是想偷我丹藥?」
老嫗眼皮直跳,「前輩莫要開玩笑,我蕭家與太一教河水不犯井水…」
「老夫不管!」
笆斗真人瞪著眼楮胡攪蠻纏道︰「老夫要外出采藥,廟內還有珍品丹藥,你待在永安,老夫心里不踏實,你說咋辦?!」
黑衣老嫗眼中升起一絲怒火,隨後硬是狠狠壓下,「既如此,老太婆離開就是。」
說罷,伸手拿起拐杖,也不管院中雜物,出了大街直奔永安城門而去,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笆斗真人模了模胡須,口中喃喃道︰「小小試探,竟對老夫起了殺機,異類傳承果然容易出問題!」
「罷了,這事就交給師兄他們頭疼,坎元山脈也不知能找到什麼靈草…」
莫家行動迅速,僅用半天時間就將物資調集齊全,在眾多視線下,車隊浩浩蕩蕩往西南群山而去。
正如莫懷閑所料,他放出消息後,永安暫時恢復平靜。
……
與此同時,並州府城康元城外。
數百名太一教道士策馬狂奔,隊伍中央還有三名白須老道,以及一名紫袍高冠、仙風飄逸的老者。
城中各大勢力紛紛愕然。
「三名煉化神醮道、宏源真人親自出馬,莫非發生了什麼大事?」
「上次這麼大張旗鼓,還是圍剿血衣盜。」
「快去稟報長老…」
太一教分散各地,人數並不多,但宏源真人已是高功級別,再加上三名煉化神醮道配合,便能使用五雷法壇。
這可是鎮壓一方的大殺器,不由引發種種猜測。
……
不提消息傳回,引發的諸多動蕩。
龍珠寶山上,卻是一片繁忙,塵煙四起。
在陳墨刀調配下,輔兵們打地基,釘法樁,劈山鑿石,石堡軍營已初現輪廓,看得出是依山而建,險要之處設置崗哨箭樓,就連山下千米之內密林也被盡數砍光。
而在遠處高山密林之間,搜山軍士兵也隱藏探查,時刻注意山脈深處動向。
龍脈墓穴中,血色光暈繚繞。
王玄盤膝而坐,龍脈靈不斷沖刷手中軍紋大印。
大印之上,此刻不僅金色虎紋越加靈動,血色龍紋也徹底凝固,大印中海量血煞翻涌,一道道金色靈光析出,與龍脈地結合,使得血色龍紋結出了片片金鱗。
半晌,血光漸漸落下。
王玄睜開眼楮,看著手中大印,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龍脈地洶涌,軍紋大印也提前煉制完成。
新的《虎豹軍紋法》,對于軍士來說,相當于半個煞輪,應用更加隨心,而對于他來說,大印則相當于一顆外丹。
有了此物,即便孤身作戰,也好似身處軍陣之中,軍陣煞可隨時補充,戰力猛然提升,至少面對煉化神老怪,有了還手和周璇余地。
好處還不止這一點。
古戰場時,軍印便吸收了大量龍脈化生的血虯,已經發生某種莫名變化,如今借龍脈洗練,終于徹底穩固。
那便是新的龍形軍紋。
龍虎交匯,威力更勝一籌。
或許軍紋法,也應該換個名字。
隨著王玄意念,腦海天道推演盤列表上,《虎豹軍紋法》變化,成了《龍虎軍紋法》。
名稱改變,內容卻未變。
當然,這龍形軍紋還無法使用,必須找到龍獸,無論蛟龍還是其他,只要蘊含一絲龍氣,便能借形演神,激發龍形軍紋。
不過此時也已然夠用。
而在天道推演盤上,《妖變經》推演進度,也到了71%,三日後便可完成。
《妖變經》雖說帶了個妖字,卻是實實在在的靈獸飼養法,修士以靈洗練,便是靈獸,而兵修以煞洗練,便是戰獸。
此法完成後,無論鷹隼、獵犬、戰馬,經過重新馴養後,必然威力更猛,那時便可向深山探索。
想到這兒,王玄長身而起,闊步離開洞穴。
山上煙塵滾滾,一幅熱火朝天景象。
王玄叫來劉順傳令。
不多時,一道火箭沖天而起,山上軍士迅速列隊,四周高山密林之間,也有一道道身影飛射而來。
「本官近日術法大進,全軍重新刻印軍紋!」
王玄也不廢話,直接說出目的。
士兵們頓時面帶驚喜,軍紋的好處他們深有體會,哪還有半絲猶豫。
依舊是張橫第一個上前。
王玄先用大印摁在其後背,伴著一聲虎嘯,威風凜凜的血色插翅猛虎虛影飄飛而出,鑽入大印。
張橫頓時感覺體內煞少了大半,好似連番大戰消耗。
還沒等他多問,後背便是一陣刺痛,伴著岩漿覆體般的灼熱,插翅猛虎軍紋再次延展。
而這次,猛虎圖案更加清晰,虎眼之中竟有血光繚繞,炯炯有神,好似活過來一般。
張橫吃驚地發現,軍紋與煞輪糾纏後,竟彼此融為一體,化作一道虎影繞著煞輪盤旋,無需激發,體內便伸出一股巨力。
與此同時,眉心之間也在不斷跳動。
王玄眼中寒芒一閃,他能清晰的看到,張橫內的伏矢魄正在向眉心輪偏移,看來借助軍紋,不久後便有凝聚伏矢煞輪的機緣。
「別浪費時間,自行體會。」
王玄搖了搖頭,將張橫疑問憋了回去。
這次刻印軍紋,不僅三千府軍,就連兩千輔兵也不會落下,畢竟大部分輔兵已引煞入體,也算是後備軍。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變暗。
營地升起篝火,軍士們已全部刻下新的軍紋,正面帶興奮互相交流,就連輔兵們也得意洋洋,身上閃著血色虎影去埋鍋做飯。
新的軍紋,令所有人實力提升一截。
誰都知道,在這凶險萬分的坎元山脈,力量代表著什麼。
王玄啞然失笑,看向手中大印。
他收獲自然更多,有了寶印傍身,相當于西南群山一戰時的軍陣加持,而大印中的海量煞,足夠他高強度作戰兩個時辰。
就在這時,阿福突然豎起耳朵,看向北方。
「汪汪!」
「大人,那邊有動靜!」
軍士們提起警惕,紛紛抬頭遠眺,莫雲霄一聲令下,當即就有數只鷹隼沖天而起,飛入夜空。
王玄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只見北方一座山脈後,有火光閃爍。
當然,更令他警覺的,是那沖天而起的殺機和滾滾血色煞。
莫雲霄很快收到鷹隼探查結果。
「大人,那邊有軍陣正在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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