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三把骨刃上下穿梭,拖著銀芒宛若流星,所過之處血崩肉碎.
那些被魚龍神操控的飛魚群,連同背上鮫人族,幾個呼吸便被盡數斬殺,落于巨浪中消失不見.
然而王玄卻無一絲喜色.
這些都是用來阻擋他的棄子,魚龍神與那些鮫人族皇族,早趁機沖入龍卷之中.
王玄眼中殺機閃爍,毫不猶豫追上去.
這些家伙,或拋棄族人,或拋棄信徒.那通天龍卷之中,必然有讓他們翻身的東西!
王玄速度飛快,眨眼間,那通天水柱便已近在咫尺.他抬頭觀望,好似整個蒼穹都要壓下.
這感覺莫名有些熟悉.
王玄腦中靈光一閃,此地給他的感覺,像極了第一次看到天都龍首山.
不過一個是山,一個是水.莫非這二者有聯系?
這個念頭一晃而過,王玄便毫不猶豫沖入水龍卷中…呼嚕嚕…耳邊水聲迅速遠去.王玄打量周圍,眉頭微皺.
只見此地是一片黑暗空間,雖有積水卻只是沒過膝蓋,周圍白霧繚繞,模模糊糊什麼都看不見.
王玄若有所思,運轉燭龍眼望.
這片區域著實古怪,明明靈濃郁驚人,但卻死寂異常,一切都好像被凝滯.
這便是海眼麼…王玄若有所思,望向上方.
他能感覺到,此地與中土完全不同,倒有點類似洞天.那水龍卷,竟是某種破空陣!"啊——!"
就在王玄沉思時,遠處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聲慘叫,似遠似近.
還未等他動身,伴著一連串水花拍打聲,只見幾名鮫人皇族瘋狂跑來,不時扭著頭向後方觀望,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停下!"王玄一聲冷哼.
然而,這些鮫人皇族似乎已被嚇至癲狂,見王玄攔路,個個連法器都不用,張開獠牙大嘴,如野獸般向他襲來.
鏘!
骨刃銀輝閃爍,幾名鮫人皇族頓時四分五裂,神魂破碎,僅剩一頭被王玄踩在腳下.
幾個耳光過後,這頭鮫人終于清醒過來,在王玄逼問下,顫聲講起了事情經過.
事情也很簡單.
鮫人族作為蠻荒古族,歷史遠比人族還要古老,自然留下些東西.
他們族中最重要的寶物,乃是一幅壁畫,相傳是鮫人祖先誤入海眼帶回的寶圖,依靠寶圖指引才跑到此地.
"哦…"
王玄听罷,從其中一具鮫人尸體上,找到了古老壁畫摹本.
只見上面畫著一名高大男子,雖線條簡單,但卻莫名有種擎天氣勢.
那男子頭戴高冠,手持骨杖,對著天空攤開手臂,而腳下是密密麻麻跪趴著的生靈.
而在蒼穹之上,一顆顆流星墜落,還有些落于海上化作浮空島…天皇!
王玄立刻明白此人身份,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他猜測沒錯,浮空島確實與其有關.
不僅如此,對方還會落星之術.這法門,可沒想象中那麼簡單.
魏幽帝也曾從落星中得到生死棺,北疆冰原蠻族,更是從隕石中,得到了大量武器法寶.
然而,這些都是有人借了職位之便,利用天庭法陣才能做到.
操控隕石通過茫茫虛空,精準落于一處大千世界,即便他們是真仙,也遠沒資格.
而圖上疑似天皇的人,卻能從大千世界,引動九天落星,絕對是三界大能!
想到這兒,王玄眼神變得凌厲,踩著腳下鮫人呵斥道:"你等先一步來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鮫人此時已萬念俱灰,且受過驚嚇後,本能想找人傾訴,不用王玄逼問,便一一道出.
"具體來找什麼,只有族長和那魚龍神知曉,來到此地,他們就用秘符打開了祭殿…"
說著,眼中滿是恐懼,"我們只看到一束光,然後,就都死了,硬生生抓破了自己腦袋,就連那魚龍神也不例外…我們必然是觸怒了神靈…鮫人族應有此報…哈哈哈…"
這家伙連續逃命,又在大旋渦中生死一線,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又遭遇死劫,精神崩潰,徹底瘋了.
王玄一巴掌將其拍開,眼神凝重盯著前方,運轉無色劫光護體,毫不猶豫向前走去.
既有天皇遺寶,豈可錯過.
不過王玄卻沒有莽撞,而是掏出三奇六儀盤,沿著生門小心前行,時刻注意周圍動靜.
這里的空間道韻有些古怪,陰霧遮擋,即便運轉燭龍眼,也只能看到百米之外.
王玄有走了數十步,眼前陰霧翻涌,出現一座三丈寬的古老石道,旁邊各種翁仲已腐朽坍塌,不過依舊能看出模樣.
龍\鳳\饕餮\麒麟…全是各種蠻荒神獸凶獸雕像,藏在這里不知已多少年.
天皇,怕不僅是人族之主…
王玄深深吸了口氣,向著遠處黑霧纏繞的古老石殿而去,一邊用燭龍眼和三奇六儀盤探路,一邊運轉五色劫光護體.
那石殿門已被打開,但王玄卻停了下來.
只見從那高聳石門縫隙中,伸出一條巨大魚尾,幾乎佔滿小半殿前廣場,卻又一動不動,毫無生機.
是那魚龍神…
王玄眼神變得凝重,變化方位小心探查,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這魚龍神絕不好惹,道行已超過普通地仙,若非巡天軍艦隊太過強橫,根本不會逃.
而對方還沒反應,便死于殿門口,里面的東西必然不好對付.
王玄運轉燭龍眼觀魂,可惜這一向無往不利的秘法,在此地也效果一般,什麼都看不見.
咻!就在這時,眼前忽然出現一道白芒.
王玄心中警兆大勝,運轉五色劫光護體,飛身後退的同時,大手向前一抄.
嗤嗤嗤!
手中火光四濺,卻是一枚斷裂骨質長劍,即便被五色劫光所擋,也將他神兵之軀斬出一道道淺痕.
"兵魅?!"王玄看到後,面露驚喜.
這東西也算是邪祟一種,乃斬殺生靈過多的凶兵產生一縷靈韻,卻因自身殘破無法成精,到處害人.
此物古戰場多見,動輒化作刀芒劍罡從沙中飛出傷人,尋常軍士便可對付.
但能在此地的,又豈是凡物?
王玄只覺手中骨劍猶如惡龍,即便殘破只剩半截,即便被五色劫光鎮壓,也扭動不斷,似乎想要削掉他手掌.
"好畜生!"
王玄不驚反喜,伸手一揮,掏出先天一葫,順手便將骨劍塞入其中.
兵魅這種東西,雖說在古戰場很是討厭,但卻是煉至法器的上等靈材.
他如今缺一件趁手兵器,此物凶悍,正好收為己用.
果然,先天一葫吞下後,那骨劍也沒了動靜,王玄微微一笑,將寶葫蘆收起.
他隨手拎起一頭鮫人尸骸,混元陰陽逆轉,鮫人瞬間閃著火光被他甩入殿中.
鮫人油是最上等燈油,這一燒頓時照亮黑暗,讓王玄將大殿內看得一清二楚.
這座石殿,年代太過古老,周圍那些高聳的柱梁,已布滿一層層水垢,根本看不出原先圖案,只能隱約猜出是日月星辰.
石殿中央,供奉著一尊二十丈神像,頭戴高冠,手持骨杖,與那畫中天皇形態一樣,只是同樣被水垢層層積累,看不清模樣.
王玄看了看四周,眼中滿是失望.
這里有天皇像,肯定是後人所建,也不知為何要偷偷建到這海眼之中,以至于被侵蝕成這樣.
看這些水垢,如果沒猜錯的話,海水必然會將這里淹沒.怪不得鮫人族以前沒來,估計這里開啟也有固定時間…
王玄一瞬間,便猜出許多.
這里已被漫長歲月與海水侵蝕,他所想要的落星之法,即便天皇後人有記載,也已徹底消失.
王玄不死心,又將大殿仔細搜索一番,甚至刮下層層水垢,發現里面同樣一塌糊涂,這才無奈離開.
剛走出大殿,王玄便發現腳下潭水在急速升高,轉眼便已沒過腰間.
他頓時明悟,這里便是真正海眼,因外面的混元陰陽陣與地竅穴,形成一個獨立空間.
每隔一段時間,水龍卷便會沖天而起,顯出海眼通道內的天皇祭祀神殿,而隨後便會被億萬傾海水壓入無盡深淵.
到底是誰做得這一切?又為何要將天皇祭祀殿隱于其中?王玄心中,滿是疑問.
然而,此時也來不及細想,他掏出三奇六儀盤,沿"生門"而行,很快尋到"開門",感受到其中異樣息,猛然向前一躍…
轟隆隆!通天龍卷肆虐,蒼穹電閃雷鳴.
巡天大軍列陣守在大旋渦外,望著這天地之威,有人擔憂,有人眼中戰意熾盛.
"大人,快看!"有軍士忽然指向前方.
魏庭山皺眉一看,只見那通天龍卷,似乎變得和緩一些,甚至有一道道水浪,從天空傾瀉而下.
"不好!"
張衍一看,臉色頓變,"這混元陰陽大陣有變動,大人還困在其中…"
正說著,只見一道銀光破浪而出,帶著凌厲鋒芒,在天空打了個旋後,落在修蛇號甲板之上.
"大帥!"眾人急忙上前問候.
王玄卻顧不上廢話,冷聲道:"全體後撤萬里,此地將有大變!"一聲令下,大軍迅速後撤.
他們速度飛快,但還沒走到一半,所有人便感覺到了那種天災降臨的恐怖.
轟隆隆!
那連接天地的龍卷水柱忽然崩塌,億萬傾海水從蒼穹砸下,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震天海域又猛然掀起滔天巨浪,一波連著一波向外擴散…
盡管巡天艦隊早已飛到雲海之上,不少人還是看得心驚膽顫.
若走得晚一些,七寶樓船和門艦這些大型寶船或許能扛住,但艨艟\走舸等小船怕是會損失慘重.
"收兵,回中土!"
王玄一聲令下,巡天軍將士們立刻收斂心情,整備艦隊,列陣向中土浩浩蕩蕩而去.
誰都知道,東海已然結束.
不少人望著遠方,已經開始思念太康城老李家的羊肉鍋子\老王家的牛肉貼餅…
而王玄回到船艙中,則立刻布下幽禜大陣,又用了四象三才陣旗,船艙內頓時煞氣滾滾,引而不發.
做好這些後,他才將先天一葫取出,放眼一看,頓時滿臉肉疼.
只見這黑皮葫蘆,此時已變得有些畸形,斜上方凸出一大塊,正是方才那炳破損骨劍.
先天一葫,竟無法將此物收服?
盡管老龍迦莫羅也曾說過,這寶貝葫蘆能力有限,否則根本落不到他們手中,但王玄還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該怎麼辦?
就在王玄愁眉不展之時,忽然發現,那骨劍凸起似乎縮回去了一些.
王玄連忙接過葫蘆,以心神查看,頓時看到骨劍懸浮于葫蘆先天一中,根本不受影響,然而周圍卻有一道充滿殺伐污穢的血帶,被其緩緩吸收…
"這是…邪神血?"王玄看得眉頭緊皺.
這條血帶,來歷同樣不凡,是葬仙泊那快要成型的先天邪神,被王玄攻破地竅,以先天一葫收走全部靈韻煉化.
當時寶葫蘆差點吃撐,費好大功夫才將那片血湖煉化,得出這些血帶.
這些東西至陰至邪,王玄平日也不敢輕易取出,因此放在寶葫蘆中,沒想到卻被這骨劍所吸收.
嗤!
骨劍雖斷,但殺機卻不曾斷絕,吸收了那些邪神污血後,不但沒被侵染,反倒像吃了大補之物,殺機越發熾盛.
這骨劍模樣也發生了變化,如果說原先是森森白骨,如今就是細膩白瓷質地,表面甚至有一層琉璃光彩.
而劍柄上,一行小字也變得清晰:裂天滅劫神劍,帝殄.帝殄…是天皇的名字嗎?
當王玄看到這倆字的時候,心中莫名產生一種悸動,就仿佛打開了某個塵土掩埋的棺材.
這種感覺來得快,也去得快.
王玄心中暗驚,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得計劃托寶光道人查探這個名字.
而就在這時,骨劍也漸漸平靜下來,王玄伸手一揮,從先天一葫中取出.
隨著骨劍離開,寶葫蘆也恢復正常.王玄松了口氣,看向手中骨劍.
這把劍絕非一般,只不過已從中斷裂,不負往日威風,但斷口處與半截劍身,卻像極了一把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