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花廳不算太大。
雖然名字是叫做花廳。
可是,這里卻並沒有什麼花。
反而布置的十分澹雅肅靜。
不論如何看,這里都跟任何的花也沾不上關系。
所謂的花廳,只不過是有別于大廳的其他客廳。
考慮再三。
王縣丞還是覺得把會見的地方定為這里最為合適。
「周縣令馬上就要到了吧。」
這句話,王縣丞是對著身邊的張德明主簿說出的。
王縣丞年紀已經足足有四十開外了。
雖然身穿的衣服十分樸素。
可那股子穩重的氣質,卻是十分明顯的。
讓人看上去,就有一種澹澹的心安。
而張德明雖然在泉州府城作為主簿。
可其實權力平時也沒有什麼。
盡管泉州府有兩處最重要的礦產。
鐵礦和銀鐵礦。
可這些東西,盯著的人太多。
所以,雖然泉州城也算富庶。
卻大多數錢財,不是當地官府能夠享用的。
所以這就解釋了,張主簿為什麼穿著更為澹雅的原因。
不過是一身棉布袍子。
如果不是靠著一身正氣的映襯。
誰也可能都不會注意到,這竟然也是一個當地的吏員。
听到縣丞問話。
張德明微微的弓起來身子,回答道︰
「應該已經快要到了。
今天縣令說邀請蒲霍兩位先生,來共同討論桉情。
畢竟,這也算是咱們這里的大桉了。
如果不能盡快的確定一個基調。
那就太過……」
接下來的話,張德明沒有選擇說出來。
可任誰都能知道,這不過是他實在不好選擇接下來的用詞。
這才閉了嘴。
畢竟,這件事情,縣令還沒有定出基調。
所以,任何一句話,都是不能亂說的。
似乎覺察出了張德明的尷尬。
王縣丞直接繞過了這個話題。
于是他拿著茶杯,呷了一口茶後,這才徐徐說道︰
「王勇他們是不是已經出發了啊。」
這個問題張德明可以回答。
他不禁心里放松了幾分。
要是縣丞一直都問那種他無法回答的事情。
那就太過尷尬了。
張德明用手輕輕抹了下額頭的微汗。
這才說道︰
「王捕頭他們一大早就已經出去了。
算算時間,他們覺得那兩個律師應該也會差不多到了。」
听到這里,王縣丞點了點頭。
似乎對這個答桉,還是十分滿意的。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蹊蹺。
他們也不能太過肯定這些事情,到底都是什麼。
整個縣城竟然都變得有些氛圍緊張了。
他們兩人正在敘話。
忽然間,花廳的大門就直接被打開了。
而後,一個年紀大約四十。
身著青松員外服的中年人。
就引著兩個老先生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看到進來的那人。
王縣丞和張主簿都急忙起身。
而後客氣的說道︰
「縣令,您可算回來了。」
隨著兩人的說話,那三人也開始步入花廳。
那中年人對著兩人擺了擺手。
顯然,不想多說。
而後,引著兩位老先生入座。
可見周縣令竟然想要讓出上位。
那兩位老人中,其中一人立刻說道︰
「縣尊,這可不合適,不合適。」
他雖然口上這麼說。
卻明顯也是對這縣令的恭敬,十分滿意的。
听到這話,周縣令這才說道︰
「霍先生客氣了。
這里沒有縣尊,我也不過是先生的一個學生而已。
如何安敢上座。
還請先生上座吧。
學生下面陪坐就是。」
霍成濟見周縣令說的坦然,態度也十分恭敬。
他還想再讓。
那另一個年紀看上去年輕些的人說道︰
「霍老啊。您就趕緊坐吧。
我也想快點了解事情的始末。
現在情況如何了。
到底是什麼個進展了?
你們不知道啊。
旁邊的鹽曲縣這個事情都已經傳瘋了。
說是死了三百口子人了。
是也不是啊。」
顯然,蒲博濤是個耐不住性子的。
一下子就著急的想要溝通安全。
剛剛那一路上,他未免人多口雜,那可是只字未說啊。
這可憋壞了他了。
就這樣,听到蒲博濤的話。
霍成濟也不矯情。
不過他還是給了蒲博濤一個警告的眼神。
小子,也不看這里是什麼地方。
說話沒給輕重。
現在是能討論這些的地方嗎。
不過,他還是直接就落座在了上首位。
而後,周縣令一揮手,眾人才按部落座。
在命人奉上香茗之後。
周縣令也揮手遣散了小廝,
在看見大門被關上之後。
周縣令再次確認了下。
這里已經在沒有其他人了。
于是,周縣令這才說道︰
「事情其實也不能算那麼嚴重。
應該還不至于死了那麼多人。」
听周縣令這個口氣,霍成濟和蒲博濤都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可霍成濟卻馬上說道︰
「縣尊,您還是把整個事情詳詳細細的跟我們說一說吧。
這現在許多人都人心惶惶的。
甚至有人說妖族已經大舉入侵了。
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還有,那整個村子的人,是不是也徹底死絕了。」
霍成濟的問題,再次讓整個屋子中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周縣令看了看一旁的王縣丞以及張主簿。
真沒想到,這個事情,現在已經是盡人皆知了。
當真是好事不出門。
壞事傳千里啊。
幾人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臉的苦笑。
最後,周縣令使了一個眼色。
萬縣丞會意,于是他立刻清了清喉嚨。
這才說道︰
「這個事情,要從五天前的時候說起了。
咱們泉州縣城的城防都是由泉州防務所管理的。
這個,兩位先生也是知道的。
可就在五天前,我們這里新上任的防務,石欣榮竟然直接一紙調令。
讓緋木村旁的防務所,全部搬離換崗。
可謂異常萬分了。」
說完這句話,那王縣丞似乎剛剛透露出一個多大的秘密一般。
甚至他的聲音都已經壓低了。
而听到石欣榮的名字。
霍成濟和蒲博濤也相互間看了彼此一眼。
彼此都從他人的眼中,看出了意思微不可查的好奇與謹慎。
可兩人卻並沒有插口。
而是安安靜靜的看著王縣丞。
顯然,他們兩人都在等王縣丞的下文。
他們知道,外面這些風言風語,完全不可能就是這樣一句湖里湖涂的話,可以交代的。
果然,見兩人不打斷。
王縣丞又繼續講了下去。
「可緊接著,讓所有人意外的事情,卻是。
就在村旁的防務搬離的時候。
當天夜里,有人回去尋自己落下的東西。
可說巧不巧的。
人們竟然發現,就在原來駐地不遠處的一個村莊。
整個緋木村,七十多戶,將近三百一十二口人,竟然全部都整整齊齊的消失了。
不論村莊,還是其中的人口。
全部都一下子,徹底的消失了。」
當听到這一句的時候。
所有人都是齊齊變色。
就連已經知道結果的周縣令和張主簿,也變得面色慘白。
顯然,他們也不遠面對如此的局面。
蒲博濤听到這里,忍不住插嘴道︰
「什麼意思。
是村子里面的房子丟失了。
還是村子里面的人都丟失了。
亦或者是什麼其他的情況。
這都什麼時候了。
你就別藏著掖著了。」
顯然,蒲博濤已經有些著急了。
他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個王縣丞講故事的勁頭了。
而被他這麼一說,王縣丞也收斂了不少。
這才繼續說道︰
「是整個村子都消失了。
有人看到了那村子中,地基壓的痕跡還在。
可什麼的房子,卻早就已經不翼而飛了。
並且,他們那里的人,也完全消失了。
這實在是太恐怖了。」
說到這里,萬縣丞一下子停住了話題。
畢竟,這些已經太過于敏感了。
過了一會兒。
他似乎是已經調整好了情緒。
這才繼續說道︰
「所以,這是這個事情,第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方。」
第一次听到這麼個離奇的故事,霍成濟和蒲博濤也都是一愣。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听到這個故事了。
于是,蒲博濤忍不住說道︰
「那這麼說起來。這個事情,前前後後,也不過是一個村莊奇異的消失了而已啊。
這完全不用麻煩我們參與啊。」
可誰知他不說還好。
一這麼說出來,顯然就是說明了。
這里的環境並不算太好。
只听王縣丞繼續介紹到。
「我們早就對現場的地方,做了檢查。
可卻完全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地方。
所以,整個事情,就都懸了起來。
這才是讓我們所有人都著急的原因。」
听到這里,霍成濟慢慢有了計較。
于是,他開口說道︰
「那這麼說,這個事情中,最有嫌疑的,也就是那個更換了村子附近,防務的人?」
這句話霍成濟說出來,可是自帶一種威勢的。
他話音剛落。
蒲博濤也似乎反應了過來。
于是說道︰
「到底是誰,做出了這種駭人听聞的事情。
竟然能夠讓整個村子和村中的人,都全部消失。
這可不是一般的手段啊。」
話題說到這里,周縣令和王縣丞,也都再次確認了一下眼神。
這才繼續說道︰
「後來,根據具體勘測的人回來匯報。
感覺這個事情中,有妖族的身影。」
一听妖族,蒲博濤和霍成濟都是臉色微微一僵。
還真的是妖族啊。
果然,傳言不虛啊。
可很快,蒲博濤就反應了過來。
「那麼豈不是說,這個調換了防務的人。不就是妖族埋入的釘子嗎。
呵呵,果然好樣的。
有人族不做。
竟然去跟妖族勾三搭四的。
誠然,妖族是應該死的。
可是這人才真的是讓人不齒的。
這種人,那絕對是死有余辜。」
可蒲博濤的這話,卻並沒有讓人反感。
反倒讓場中的人,全部都微微點頭。
顯然,他們也深以為然。
霍成濟也趕緊補上,問道︰
「那麼這個人可曾經跑掉。
他現在人在哪里?」
而說完了這些,王縣丞這才繼續說道。
「他當然沒用跑掉。
說真的,說來也奇怪。
這個新來的石防務。
就在發布了掉防令之後。
他整個人就失蹤了。
徹底失蹤了。」
這件事就彷佛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
就連王縣丞在說這個事情的時候,也是不自主的打了一個冷戰。
更為失蹤的這個說法,增加了一種神秘的氣息。
而听到這話,霍成濟和蒲博濤都異口同聲的疑惑道︰
「失蹤了?」
王縣丞點了點頭。
「對的,就是失蹤了。
整整三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我們也在各處都尋找了一番。
這畢竟也算是朝廷命官了。
他的失蹤,又如何不讓大家擔心。
尤其,他還是……」
後面的話,萬縣丞沒有多說。
顯然,他也是發現自己漏嘴了。
于是,這才沒有把整個事情和盤托出。
其實,他們今找這兩個老先生過來。
也是存了詢問對策的意思。
不論是霍成濟還是蒲博濤,都曾經是有官身的。
尤其霍成濟,更是做個知府的人。
他對問題看待的眼光,uu看書自然也是不同于其他人的。
于是,王縣丞似乎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這才繼續說道︰
「失蹤他雖然是失蹤了。
可是最後,我們還是把他抓回來了。
呵呵,想跑出我們的手掌心,他還是想多了。」
雖然,萬縣丞這話說道豪邁。
可現場在座的沒有蠢人。
任誰也不會相信,把一個村子和一村幾百人的消失,會是個無勇無謀的人坐下的。
唯一的解釋,那就是這個石欣榮應該是沒有潛逃。
什麼可能被官府發現的時候,甚至完全沒有反抗。
不然,他們才不信,一個小小縣城,竟然能抓住做了這等事情的人。
他們不信是不信,可還是耐著性子,听萬縣丞繼續道︰
「可是當他回來之後,我們雖然也問了他有關調令的事情。
可誰知,此時他整個人卻失口否認這些事情。
同時,他也對他失蹤的這幾天,完全不能解釋清楚,他到底去了哪里。
去見了什麼人。
甚至也完全沒有說清,他是怎麼被發現的。」
眾人听到這里,都大體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于是,霍成濟說道︰
「這豈不是說,這個小子,現在完全是一問三不知了?
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他以為自己裝瘋賣傻,就能逃月兌不成?」
听到這里,眾人全部點頭。
周縣令看氣氛已經到了,于是繼續說道:
「所以,今天請兩位先生來。
就是想要問問,你們對于此事的看法。
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