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扶風軍斥候,看見了城上女牆有人搖擺手臂,立刻回去飛報進軍。
最先進軍的是八十名商州壯士,他們離開扶風軍,走向東城門。
陸濤下令放下吊橋開城門,因為天色見暗,城門在不久前已然關閉。
吊橋被城牆上的壯士團練放下,城門洞里的守軍,以為是城門官下令,也打開了城門,讓八十商州壯士進入甕城,走過甕城去往了縣衙。
奉命去往東城門鎮守的三十名牢衛,在大街上與八十壯丁交錯而過,他們只是彼此好奇的看一看,事不關己的相安走過。
陸濤在牢衛抵達之後,卻是打發了休息,說牢衛是備軍,有事再過來。
牢衛本就不情願跑來城門,听了立馬離開的尋地休息,有的還沒吃飯。
打發了牢衛,陸濤又打發了幾十原守軍,理由是都要養好精神,後半夜接替值守。
原守軍卻是不好糊弄,置疑怎麼不見城門官大人傳令?
陸濤二話不說,讓提出置疑的守軍上去城樓問城門官。
結果無人願去,很多團練發覺了異常,但他們的人數不佔了主導,不敢出頭惹禍上身。
看著幾十原守軍留下兵器離開,陸濤下令再次開城,讓四百扶風軍順利進入了東城門。
只是原守軍有起疑者,暗中窺見了城門進入的軍力,立刻有人飛奔郡公府報信。
「站在,不知道坊門落鎖,不得在外游蕩嗎?」飛奔報信的兩個守軍,遭遇了一群明光甲的將士。
「大人,東城門有變,有內應放入了大量不明軍力。」一個報信者忙解釋。
「是嗎?拿下。」為首將士擺手吩咐,立刻撲出十幾將士,揮刀斬殺了兩個報信者。
「怎麼做的?竟然有報信的。」一個將士埋怨道。
「不要胡說,東城門我們的人少,能夠放進軍力已然是最好結果。」為首將士駁說。
片刻後,四百扶風軍與近二百刀盾扶風軍會合,在向導的指引下奔去了郡公府
縣衙內,韋扶風父子坐了半時,韋扶風讓父親出去走走。
父子二人和屬下走到了縣衙大門那里,大門緊閉,門里左右建築有曹房,里面有四名值守衙役。
「哦,縣丞大人,不知大人來此何事?」一個捕頭走出曹房問道。
「我父親身體不適,出去看先生。」韋扶風回答。
「哦,那還回來嗎?」捕頭問道。
「不回了,回客棧。」韋扶風回答。
捕頭點頭,他明白就是讓這位縣丞離開,也不會被縣令問罪,所以犯不上攔阻上官,他回頭喊人開門。
兩個衙役出來,打開了沉重的縣衙大門。
門才開個縫隙,猛的被巨力一推,兩個衙役不防,被大門撞的慘叫後摔。
急劇打開的大門,沖進了很多的壯漢,有如一群餓狼撲向了衙役。
韋軒一聲驚叫後退,卻被兒子一把扶住,眼見沖進來的壯漢分成兩列繞過父子倆。
父子倆在大門內仿佛中流砥柱,眼看著人群分流而過。
「扶風,這是?」韋軒終于看清了壯漢是什麼人。
「都是亂民,與我們無關。」韋扶風低聲回應。
韋軒倒吸口冷氣,耳中听著衙役的慘叫聲,亂哄哄的奔跑聲,直至所謂的亂民沒有了,他才低聲急道︰「扶風,你這是在殺官造反?」
「金州的官該死,他們只知道作威作福,盤剝百姓,不願興修水利,造福一方。」韋扶風輕語回答。
韋軒苦笑搖頭,問道︰「是你祖父吩咐的?」
「是,否則祖父何必使來了大量壯丁,祖父想要奪取金州。」韋扶風回答。
韋軒驚道︰「你這麼做,成嗎?」
「孩兒已然控制了州衙,如今正在進攻郡公府。」韋扶風回答。
「什麼?郡公府是皇族,你怎麼敢,那般的大逆不道。」韋軒驚急道。
「爹,郡公府是皇族,但他們是誤國罪人,當誅。」韋扶風回答。
「什麼?誤國罪人?」韋軒听的匪夷所思,這是什麼歪理。
「爹,身為皇族,第一應當憂國存亡,金州的郡公府擁有數千兵力,積蓄大量糧食,卻是眼看著大唐江山崩壞,不肯出兵出糧支持皇帝,故為誤國罪人。」韋扶風解釋。
韋軒啞然,韋扶風又道︰「所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很多的李氏皇族佔據了大量田地財富,但卻自私自利,當年的黃巢之禍,若是皇族和勛貴願意為國奉獻,出錢出力,怎麼會讓黃巢攻佔長安,大難臨頭之時,只知道自顧的逃走。」
韋軒苦笑搖頭,韋扶風又道︰「其罪二是禍害一方,大量的盤剝吞沒百姓田地,讓萬民陷入家破人亡的淒慘境地。」
韋軒抬手輕擺,無奈道︰「若依你的罪名,該死的太多,不必說了。」
韋扶風一笑,道︰「爹,我們回去公房,委屈爹與孩兒一起藏入案下。」
韋軒微怔,問道︰「為何要藏?」
韋扶風低聲道︰「爹,殺官造反的名聲,還是不要的好。」
韋軒恍然,隨即又苦笑搖頭,與兒子回去了縣丞公房,一起藏入案下,事實上案下無遮,根本藏不住,分明是掩耳盜鈴。
父子倆坐在案下,听著外面的混亂動靜,四個壯丁則守在門口,他們都不解大人們的怪異行為,但無人敢言。
商州壯丁的頭領們,遵行韋扶風的命令,沖入縣衙一通劫殺,但也不是見人就殺,能夠跪地求饒的奴僕和衙役會放過,大門那里的四個衙役卻是死了。
頭領們殺了縣令和縣令的妻兒,殺了與縣令在一起說話的常主簿。
又去大牢斗敗了留守的衙役和牢衛,與大牢里的囚犯講好了條件,凡是願意去郡公府搶劫的才能夠釋放。
大牢里的囚犯,大半都是所謂亂民和匪人,自然是一呼百應。
于是四百多的囚犯出籠,其中大半在走出牢門之後,跟隨商州壯丁殺去了郡公府,小半囚犯溜邊。
溜邊的囚犯絕對想不到,他們的惜命走離,反而是走向了死亡命運,成為了金州郡公府覆滅的罪魁禍首,替罪羊
郡公府,佔據東城區一坊之地,坊牆高達三米,使得郡公府宛如一座城堡。
近六百扶風軍,在華燈初上之時抵達郡公府,出其不意的攻入了郡公府門。
郡公府內的家兵,平常時,五百兵三日一輪值。
但因為一些成員役使家兵听用,使得家兵在郡公府真正用于值守的不足三百,被韋扶風使計調走的五百家兵,大多數是輪休家兵。
輪休家兵不是休息,而是白日在府內校場軍訓,夜晚才能回去居宅休息。
郡公府特意在東北角建築了成排居屋區域,讓一千家兵有了私人空間,所以郡公府家兵的戰斗力和歸屬心很強。
輪休家兵的不在,造成了郡公府的軍力大弱,加上晚飯後人心懈怠,想不到身在城中遭到大軍進襲。
府門失守,郡公府的第一道堅壁防御,沒有起到應有的用途。
扶風軍攻入郡公府門之時,商州壯丁帶著囚犯也接踵而至。
兩支兵力存在時間差,商州壯丁先入的東城門,直接去往進攻了縣衙,而扶風軍後入的東城門,直奔郡公府。
囚犯們的大多數,是被群情和諾言脅迫來的,若是看見形勢不妙,肯定一哄而散。
待看見那麼多的軍力攻入了郡公府,立刻心態急劇激昂,他們的大多數人仇恨郡公府,加上貪婪之心,立碼勇氣沖天的撲向府門,個個爭先恐後。
壯丁頭領們大聲傳喊,告訴府門里的扶風軍不要誤會,扶風軍一看支援的洶涌人數,軍心士氣也隨之高漲。
刀盾兵前方沖鋒開路,長槍兵在後緊跟,弓弩兵飛箭如蝗。
聞訊反撲阻擋的家兵,被殺的慘叫連連,很多家兵弓箭手剛一現身,就被弩箭先射中。
沒辦法,倉惶迎戰,組織無序,兵力數量差距很大。
扶風軍很快攻入了正廳,開始與家兵短兵相接。
家兵很是頑強善戰,也有很多盔甲齊全的猛士,只是人數居劣,一百個與上千混合軍戰斗,注定吃虧。
對于家兵殺傷力最大的是軍弩,本就以寡敵眾,再加上弩箭的襲擊,很多家兵猛士的面門被弩箭射中,飲恨當場。
扶風軍的節節勝利,讓後來的囚犯群情振奮,一個個撿起各種武器奮勇向前,混亂的沖鋒,有的竟然跑過了扶風軍。
有帶頭的,就會有盲從的,後面的囚犯蜂擁向前,一個個帶著仇恨,帶著貪婪去打劫。
血腥彌漫了富貴人家的安樂窩,郡公府陷入無可挽回的殺戮地獄,唯一沒有血腥的地方是東北角區域,近百家兵和很多奴僕逃入那片區域。
扶風軍和壯丁頭領嚴令不得進襲那一區域,任由家兵逃入不追,有不听的當場被襲殺
三輛馬車倉惶自郡公府後門逃離,十數披甲兵力隨護,沿著大街直奔東城門,到了東城門下,立刻被守軍喝止。
頭車門開,一個中年男人探出半身,急怒的高喊︰「于通,快開城。」
「吵什麼?大人正在休息。」守軍不客氣的呵斥。
「混帳,本公是西城郡公。」中年人大怒。
「郡公?」那個守軍驚訝的提槍走前,忽的長槍刺出,凶狠的刺入了中年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