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巽抵達鄖縣城,接受了諸將參拜。
在兵馬使田文的建議下,向俘虜軍傳觀了聖旨,就是將聖旨擺香案供上,任由俘虜軍觀看。
俘虜軍那見過聖旨,紛紛好奇的觀摩,這一招傳觀聖旨很有效果,彰顯了新任刺史的合法性,讓俘虜軍多少有了認可新刺史的心態。
兵馬使田文又建議了第二招,分田。
前任刺史馮行襲和其親信,豪奪佔據了大量田地,建議分給俘虜軍和金州兵。
琥珀父親附議支持,但建議離開的金城軍也要有份,韋巽采納實施。
分田之後,才敢給俘虜軍發下兵器,金州兵也以火長為基本,與俘虜軍做了混編,五百將士一營,計十四營七千將士,自此沒有了金州兵和房州兵。
分田混編的刺史命令,也發去了武當縣城,但遭到了拒絕執行,暴露了詐降的本意。
兵馬使田文建議不予理會,先穩定了可控軍力,待金州的戰事有了分曉,再行鏟除。
韋巽有心發兵救援金州,被田文和琥珀父親勸阻。
田文說金城軍使大人已有安排,均州的行事只需要听令金城軍使,不可擅自出兵打亂了整體布局,韋巽采納。
均州的分田和混編完成之時,金州已然被圍攻一月,好在均州兵撤離之後,楊守亮軍只是每日騷擾性佯攻,不再拿人命蟻附強攻,給了城中喘息之機。
期間,韋扶風利用懷柔的欺騙手法,編制了五千備軍。
備軍的主要用途不是用于守城,而是給予真正的守城軍力信心,維護城中的人心安定。
城牆上的守軍只要知道後備軍充足,就有了固守希望。
每當楊守亮軍攻城,韋扶風集結備軍站去各個城門的大街上,讓城上的守軍能夠看見援軍後盾,而備軍看見城池安然,也會人心安定,其實就是互相壯膽。
楊守亮軍圍城,主要是圍堵城門,對于中段城牆采取走巡圍困,不可能分布均勻的圍成一圈。
若是圍成一圈,城門外的軍力必然薄弱,城內的守將只要不傻,都會知道組織精銳出擊。
因此,金城軍和均州的事情,都被金城軍的快馬信使射入城中告知。
韋扶風令人公告城內,鼓勵軍民不必擔憂,公告的目的之一,瓦解城內楊守亮潛伏軍的斗志。
連日的大雨,給城里城外都造成很大困擾,城內積水之地佔了四成,貧困平民多居住在最低城區,家宅被淹者比比皆是。
縣令韋軒親自冒雨救民,情急之下,竟然擅自調來別處的三千多民夫參與救援。
韋軒完全不知道,有六百多的潛伏軍力距離他很近,明顯的出現了聯絡聚集之勢。
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聯絡的潛伏敵軍,竟然沒有發動暴亂,而是听從韋軒指揮的救援民眾,過後默然散歸各處工地。
祖父知道後,喚了韋軒過去劈頭大罵一頓,‘病’好了的二伯父也斥責韋軒越權,行事有失謹慎。
弄的韋軒雖然憋悶,但是心情很好,做了縣令的他,很充實。
韋扶風不知道父親的烏龍,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巡視城牆,激勵軍心和組織防御。
林清雪除了偶爾處理女人私密,一直陪伴著韋扶風。
城外的楊守亮軍,同樣遭遇著雨水的折磨,潮濕,泥濘,生冷。
將士們苦不堪言,還有漢江水勢暴漲,使得大軍面臨了可能決堤的災難威脅。
楊守亮陷入進退兩難,攻城折損太大,怎能虎頭蛇尾的撤退?他的心里期望城內潛伏軍力能夠發難,時常吩咐瞭哨斥候,不可懈怠視听城池動靜。
圍城一月零四日,金城軍的快馬信使再次射入傳信。
韋扶風看信,知道川南的一千三百軍力抵達延岑城,信中解釋了遲到的原因,抵達的軍力有三百飛羽營將士,還有一千團練兵沒有來到。
這一次,韋扶風考慮一下,讓信使帶信給五伯父,言守城趨穩,不急于逼迫楊守亮退軍,請五伯父率軍一萬進襲房州,嘗試能不能夠嚇降房州刺史。
韋扶風建議五伯父,拿著大伯父的任職聖旨,聲稱是朝廷神策軍奉旨討逆,嘗試進取兵力空虛的房州。
如果能夠佔據房州,均州的防御在戰略上不至于孤零,一旦獲得均房二州,戰後可以向朝廷請置節度使,讓祖父的官位有個飛躍
五伯父率軍隱藏在金州漢陰一帶,漢陰地域介于洋州西鄉縣與金州西城縣之間。
地域內有金州治下的石泉縣,五伯父被皇帝封為石泉伯,就是因為金州有個石泉縣。
大軍隱藏在漢陰伺機而動,五伯父使出信得過的斥候出外行事,嚴密約束軍力不得擅自走出規定地域,無令出離者定斬不饒。
斥候回歸,稟報有五千軍力押解糧食自興元府啟程。
五伯父準備出手,與心月復屬下斟酌在那里伏兵,依據地勢不同靈活的布局軍力,或分軍夾擊,或全軍力戰。
這時,信使帶來了韋扶風的書信。
五伯父看了書信,當機立斷的放棄劫糧,率領金城軍重返均州豐利縣,與鄖縣調來的五千軍力會合。
鄖縣城依然還是琥珀父親留守,留守兵力換成了川南來的一千三百將士,。
會合後,五伯父為了安定軍心,避免發生嘩變和逃兵,向下傳達進取房州的戰略,告訴將士們不會發生攻城戰,宣布是奉了朝廷聖旨行事。
一萬大軍開拔離開豐利縣,南下進入房州治下的竹山縣,轉向東南渡過房州境內的堵河,浩浩蕩蕩的奔向房州治所之地房陵縣城。
大軍行進中,五伯父派出快馬使者先達房陵縣,給房州刺史王德明送上勸降信。
信中自言是京兆府韋氏,不願做出絕戶之事,只要王德明能夠主動辭官,他允許王德明帶上家財安離房州。
距離房陵縣城二十里時,使者返回,帶來了房州刺史大印。
房州刺史王德明掛冠辭職,告老還鄉,這是一種變相投降,一類中庸的自保行為,正常情況下,任上的罪過不會被追究。
大軍抵達房陵縣城,五伯父仰視著城樓巍峨的城池,這是一座不遜于延岑城的堅固高城,上部加築了青磚女牆,絕對的易守難攻。
房陵縣城只有了兩千兵力,有七千兵力去往金州進襲,面對即將到來的一萬大軍,房州刺史抉擇辭官,主因或許是自覺軍心不可用。
大軍入城,接管城防,五伯父忙碌的收編守軍。
次日,五伯父命令混搭收編的兩千軍力,去往均州鄖縣駐扎。
鄖縣的川南軍力轉去鎮守延岑城,三千多兵力鎮守延岑城,才有把握抵御可能來襲的忠義軍。
五伯父不能在房陵縣久留,兩千軍力離開半日,他也帶著金城軍兩千精銳,混編的六千軍力,開拔離開了房陵縣城,留下兩千混編軍力鎮守房陵縣城。
五伯父回歸金州行軍中,使出兩個快馬信使,一個去往金州告知房州已然拿下。
一個去往商州洛南縣,他的八弟韋康在洛南縣衙做胥吏,使人告知速來房州接任刺史。
然而,五伯父轉戰房州的期間,圍困金州的楊守亮軍撤退走了。
斥候的回報,讓還想著劫糧的五伯父很是意外,心頭悵然若失,引以為憾。
楊守亮為什麼退軍?因為金城軍的一個異心者,在五伯父轉戰途中逃離,泄露了軍秘。
金城軍存在很多異心者,但在均州奪取延岑城,漢江畔大敗敵軍之後,很多異心者初衷動搖,明白了金州並非一定戰敗。
奪取均州之後,再次回去金州埋伏漢陰一帶,更明確金州一方事實上運籌帷幄。
不久又被告知,人人有份的得到均州田地犒賞,使得軍心更願意追隨五伯父。
但是,難免存在頑固的異心者,告密之人是郡公府家兵,一心想為舊主報仇,只是身在底層難以及時獲得軍情。
伏兵漢陰之後,告密之人知道了軍情重大,乘著豐利縣合兵混亂之時溜了
楊守亮得知真正的金城軍在外,還曾經在漢陰一帶埋伏,驚心不已,與親信屬下一商議,有的主張分軍去奪均州和房州。
但遭到了楊守亮否定,漢中進襲金州可行,因為距離不遠,若是分軍遠征均州,不易及時回師漢中。
而且均州隸屬忠義軍治下,北邊的商州還有韓建虎視,一旦分軍遠襲,戰線拉長,很容易陷入被大軍橫插突襲的後果。
另外分軍進襲均州,一樣面臨攻城之戰,跑來告密的家兵,說明了均州的易主過程,楊守亮軍沒有趁虛而入的機會。
有人建議分軍兩萬追擊金城軍,另一人反駁,金城軍能夠靈活退走,可以退去京兆府地界,追兵若是進襲京兆府,後果事與願違。
最後,有一個將官建議退兵,理由是不能再耗下去了,如此大雨連綿的天氣,很多將士得了病,軍心越來越低迷。
楊守亮得了台階,下令撤軍回了漢中修整。
雖然虎頭蛇尾的無功而返,楊守亮並不沮喪,只是可惜了潛伏的四千軍力和李子奇,李子奇是他的行軍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