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陽壽縣城使人過來,答應了韋扶風的條件。
韋扶風放開道路,放走了城中的一半軍力,然後川南軍收編一萬多軍力,州治的善後,交給了刺史劉海粟。
韋扶風留下五千川南軍駐扎象州,又在柳州駐扎五千川南軍,兩州的本地降兵全部帶去桂州,整頓一下,分批回歸的替換川南軍離開。
韋扶風在桂州留鎮一萬軍力,指揮使潘知武任職了桂,象,柳,三州都防御使。
都防御使隸屬觀察使節制,只負責軍事防御,無權調用各州地方團練兵,地方團練兵由刺史和觀察使掌控。
啟程回去桂州,韋扶風歸心似箭,渴望能與親人團聚。
父親能夠來到桂管任職,韋扶風減輕了很多壓力,他真的是分身乏術,偏偏害怕各地的官員坐大失控。
有了父親坐鎮桂管,能夠震懾潭州,桂管,甚至嶺南那里的官員。
福建有舅父楚言和的存在,也能夠讓文武官員心生顧忌,不敢明目張膽的謀求坐大。
大軍駐扎在城外,韋扶風在虎賁衛的隨護下進入臨桂縣城,看見城池的第一印象是修繕過,城門守軍也軍容整飭。
城內大街一片平坦,兩側的商鋪門面也整修的一模一樣排立,一眼望去出奇的美觀。
美中不足,就是來往的人,商鋪的經營者,多數是衣衫襤褸,甚至半果走動,破壞了整齊劃一的美觀景象。
但每個人的精神面貌很是靈動,很少愁眉苦臉的,要麼笑,要麼好奇的在街旁看著,也不怕軍隊。
韋扶風暗自點頭,父親真的是能吏,抵達州衙,一家人團聚了,韋扶風微笑的拜見父母,又拜見兄長和嫂嫂。
兄長韋雲卿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強笑點點頭的不說話,他身穿一件青色官衣,明顯是八品的官員。
好在韋扶風一身甲衣,倒也不顯得兄長寒酸。
「扶風,為父讓你兄長,任職觀察使衙門的掌書記。」韋軒說話道。
掌書記這個官職,正常的官階八品,觀察使或節度使的核心屬官。
職責是掌管軍政、民政機關之機要秘書,專司文書往來,往往節度使或觀察使的命令文書,加蓋掌書記印信才能獲得認可。
例如,韋扶風在嶺南都督府任職的掌書記,每一道公文都需要掌印夫人和掌書記的印信,兩者互相制約,有權拒絕認為不合理的命令。
接令者一看,只有一個印信和簽署,拒絕執行。
渝州都督府更加嚴謹,需要掌印夫人,長史,判官,推官共同認可加印。
韋扶風點頭,道︰「桂管地方上的官職,刺史以下皆由父親做主,只需傳告渝州即可,讓孩兒心里有數。」
韋軒點頭,大娘笑容喚了韋扶風過去,拉扯著婉玉給韋扶風介紹。
韋扶風微笑的盯視打量,弄的婉玉羞澀垂首,霞飛雙頰。
見過禮,大娘讓韋扶風生母陪伴兒子去洗塵。
婉玉默然跟隨,落後三米,走過了兩道門戶,忽見韋扶風止步回身,微笑的伸手勾擺。
婉玉意外,忙疾步走前,略顯緊張的輕語︰「公子有什麼吩咐?」
韋扶風伸手捉握她的玉手,微笑道︰「你是我的女人,我與娘親說話不需要忌諱,若是說了不妥的話,你還能說出去不成。」
婉玉愣怔,點點頭,生母笑語︰「你別難為婉玉,婉玉的性情溫柔,不會饒舌。」
韋扶風正容道︰「娘親,我是在教會婉玉一個道理,我才是她最重要的人,婉玉這般的生分,只會里外不討好。」
婉玉點頭,細語︰「奴明白,公子是奴最重要的依靠,奴只是緊張,怕服侍不好公子。」
韋扶風微笑點頭,轉身牽手婉玉走去,邊走邊與娘親說話,道︰「娘,孩兒不孝,沒為娘親請封誥命,孩兒顧慮大娘不悅,影響了長輩和睦,近期孩兒為大娘和娘親請封誥命。」
「娘明白你的苦衷,沒有失落之心,其實你不必再向朝廷請封,桂管觀察使既然隸屬夜郎府,你只需用夜郎府賜封即可,何必耗費財力求上朝廷。」娘親微笑說道。
韋扶風微怔,道︰「夜郎府賜封,不及朝廷的正統,易讓人詬病。鄙視。」
「你多慮了,女人的誥命根本,事實上是夫君的官位,夫君是三品官位,夫人就算未獲朝廷正式誥命,也一樣擁有三品誥命的尊貴,夜郎府賜封也是朝廷賦予的合法權力,我們不說,那個會問是不是朝廷賜封。」娘親正容駁說。
韋扶風若有所思,娘親又道︰「不要糾結了,你費心的讓桂管隸屬夜郎府,誥命求上朝廷賜予,那會削弱桂管隸屬夜郎府的正統性,娘與小姐,要的是夫君高位,妻妾得貴。夫君縣令,小姐就算有了三品誥命,只是惹笑罷了。」
韋扶風點頭,既然兩位母親理解,他也不必執著此事
走到後宅婉玉的居屋門外,娘親滿臉笑意的離開了,韋扶風告訴了她,明玉懷孕的喜訊,她要做祖母了。
走入婉玉的居屋,入門是小廳,左右有門通耳房,廳後是主人內室。
居屋和家具明顯陳舊,不過非常整潔,屋里有兩個婢女服侍,婉玉吩咐奴婢取水。
走入內室,婉玉服侍韋扶風月兌下甲衣,韋扶風笑問道︰「婉玉,你準備嫁衣了嗎?」
婉玉微怔,道︰「奴已然過門。」
「但我們沒有成禮,等下服侍我洗浴之後,去娘親那里準備嫁衣等物,我們需要父母面前拜堂成親,才能入洞房。」韋扶風溫和道。
婉玉愣怔,忽傾身撲抱了韋扶風。
韋扶風笑著摟抱這位溫柔美人,右手輕撫美人香背,過了一會兒,婉玉咽聲細語︰「公子。」
「別哭花了臉兒,娘親看了,以為我欺負了你。」韋扶風愉悅笑語。
婉玉羞澀離開韋扶風,忙低頭走去銅鏡,玉手細致的妝容,韋扶風被晾在一旁。
韋扶風一笑,女為知己者容,婉玉不願讓他看到了不美。
韋扶風的做為,一是憐香惜玉之心,二是他懂得越是重視婉玉,大娘越是愉悅。
另外舅父楚言和的面子要維護,他必須尊重的攏心。
服侍了韋扶風洗浴,婉玉囑咐婢女時刻注意韋扶風的呼喚,然後離開了。
韋扶風一路勞頓,吩咐婢女取來飯食,獨自吃過飯就睡了
次日,韋扶風和父親走巡一下臨桂城,一起溝通治理見解,兩人都認為要盡快修繕水道碼頭,由韋扶風動用軍力出工。
父子的見解達成一致,韋軒興致勃勃,迫不及待的拉上韋扶風出城,一起勘定碼頭。
韋扶風對于地方的具體政務不感興趣,抱著出游的心態陪伴父親。
午時,一行人留在碼頭空曠之地就食。
父子倆對坐在水畔,屬下們保持距離的就食,他們坐著木墩子,中間木墩子擺著易于攜帶的吃食,居然還有酒水。
韋扶風取杯,提壺給父親斟酒,微笑遞給父親,然後自斟。
韋軒拿著酒杯,感慨輕語︰「扶風,為父此生能有出人頭地,得力于你。」
韋扶風微笑輕語︰「父親大人這般說,兒子只能惶恐。」
韋軒苦笑,舉杯溫和道︰「來,喝一杯。」
韋扶風舉杯,父子倆各自一飲而盡,韋扶風提壺斟酒,各自吃食。
吃食中,韋軒溫和道︰「為父當年任職扶風縣主簿,憋屈的不得了。」
韋扶風輕語︰「孩兒對于扶風縣的過往,記事不多,印象最深的是法門寺。」
韋軒點頭,溫和道︰「那時候你小,我們一家人常去法門寺禮佛。」
韋扶風點頭,韋軒想起什麼,又道︰「哦,你的娘親說過一個事情,曾經在法門寺給你求簽,法門寺的高僧解簽,說你有封王拜相的大富貴,如今看來,確實靈驗。」
韋扶風根本不信求簽,微笑道︰「沒听娘親說過。」
韋軒輕語︰「你的娘親只與為父說過,不願告訴別人招惹不悅或譏諷。」
韋扶風理解點頭,娘親必然顧慮大娘不悅,庶子的解簽封王拜相,嫡子情以何堪,沒影的大富貴,守口少煩。
韋軒遲疑一下,喝口酒,輕語︰「過去的事情,為父本不願提起,如今我們是富貴人家,不宜做了言而無信的小人。」
韋扶風微笑問道︰「什麼事情?」
韋軒輕語︰「你小時候定下的姻緣,人家若是尋來,為父希望你能認可。」
韋扶風毫不猶豫點頭道︰「理應認可,孩兒戴著合婚玉多年,日後尋來,孩兒願意認可為一房夫人。」
韋軒輕語︰「為父說的姻緣,非是合婚玉的姻緣,當年合婚玉的姻緣缺乏誠意,出于巴結你的伯祖父,為父落魄,不能當真。」
韋扶風意外,訝道︰「孩兒還定下了另一樁姻緣?」
韋軒點頭,輕語︰「你是庶子,為父當年給你定下一樁平民姻緣,就是合婚玉制造者的玉匠女兒,只是為父沒有告訴你的大娘和娘親。」
韋扶風明白點頭,輕語︰「孩兒記下了,日後遇上那一樁姻緣,當成自己定下的一房夫人。」
韋軒欣慰點頭,韋扶風沒有繼續多問,父親沒有告訴大娘和娘親,必然存在難言之隱,日後人家找來再說,他是不願主動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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