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前,韋扶風啟程繼續北上,徐冉陪同,閑聊或論事。
落座,徐冉說道︰「大人的做法,出乎屬下意外。」
韋扶風說道︰「蜀地內憂外患深重,豪強勢力盤根錯節,雖然一盤散沙,若是遭到根本利益得失,他們聯合起來造反,與外敵呼應。」
「大人意圖立威,若是這麼輕描淡寫的嚇唬?」徐冉看著韋扶風說道。
韋扶風解釋︰「釜底抽薪,听說過嗎?豪強的勢力根本不是田地財力,而是依附的人口,人口眾多才能建制武力,沒有武力的豪強,只能是一只只肥羊。」
徐冉說道︰「大人的意思,破壞佃戶依附豪強的心態,給予佃戶自由,好處。」
韋扶風點頭,道︰「利益得失能夠造成矛盾,我公然宣布佃戶不需要繳稅,而豪強依然如故的盤剝,後果必然引起佃戶敵視。」
徐冉點頭,道︰「大人又給了佃戶擺月兌債務的出路,使得佃戶能夠有底氣擺月兌依附大戶。」
韋扶風點頭,道︰「事實上,我是變相的盤剝豪強,等同于提前征收豪強稅賦,為即將發生的戰事積累軍力和倉儲。」
徐冉點頭道︰「大人的做法,可謂一舉數得,那些代償債務入軍的軍力,必然感恩戴德的支持大人,不過豪強們,也必然敵視大人。」
韋扶風道︰「內憂外患,容不得懷柔的徐徐圖之,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一旦戰事發生,那時候加重盤剝,必然比如今招人恨。」
徐冉點頭,道︰「大人的做法也算得懷柔,如今外敵虎視不動,強勢軍力震懾蜀地內部,豪強吃虧也不敢造反。」
韋扶風點頭,道︰「抵債入軍,但願能夠征收兩萬軍力,補缺成都鎮守,抵債軍力的家眷安置在成都附近,成都經歷戰亂最烈,人口流失嚴重,有很多無主田地。」
徐冉心服口服的點頭,成都是西川的勢眼,得失意味著西川的得失,他任職成都司馬,進入蜀地以來奔走,知道川南軍的鎮守出現兵力不足,需要防御的戰線太廣。
成都城廣大,最少需要兩萬軍力鎮守,也因為城池廣大,容易出現防守漏洞。
川南軍千里奔襲成都,依靠李子奇內應奪取成都城,如今輪到川南軍鎮守,必然要用親信軍力防患未然。
但是,親信軍力一是數量有限,二是親信軍力也有可能被收買反叛。
因此,韋扶風償債征軍的做法,讓徐冉嘆為觀止,太高明了。
韋扶風又道︰「我打算各軍建制左右精銳衛軍,但我擔憂日後坐大失控,故打算精銳衛軍的一個副統領,由鴉雀衛的都尉擔任,權力主要是監察,與都督府推官一樣。」
徐冉意外,說道︰「大人,建制牙軍並不可取,如今的軍制最利于掌控。」
韋扶風說道︰「魯青的建議,魯青認為軍力形同烏合之眾,守城尚可,出擊戰敗的可能性太大,急需一支能夠出擊的精銳,不至于坐困孤城。」
徐冉不語,決定權在韋扶風。
韋扶風又道︰「建制精銳衛軍,依然采取輪駐,鴉雀衛任職一名都尉,蜀地的都尉任職,我交給你。」
徐冉忙道︰「屬下怎能任職軍將,應該大人拔選任職。」
韋扶風說道︰「鴉雀衛的都尉,主責監察,不掌軍事,你的擇選能夠更勝任,我也沒有精力思慮選擇。」
徐冉點頭道︰「屬下領命,但日後局勢安治,還請大人不要懈怠,親自任職才是穩妥。」
韋扶風微笑點頭,轉言道︰「你抵達成都,印象如何?」
徐冉回答︰「屬下的印象,成都的氣氛陰霾,人心未能擺月兌戰亂陰影,不如渝州的太平景象。
成都也很亂,時有兵匪賊人作奸犯科,官府的治理力有不逮,稱得上焦頭爛額,主要是分不清好壞,涉及軍力也無法追查。」
韋扶風點頭,恍然田雯兒為什麼急于離開成都。
成都的治理亂象,讓田雯兒應付不來,有力使不出的憋悶,偏偏田雯兒沒有告訴韋扶風
一行人進入眉州地界,途徑青神縣。
韋扶風如法炮制,突襲最大的豪強,強霸的威懾,砍殺豪強管事,強行抵債征兵,勒令地方官依法後續實行。
韋扶風一路北上,途徑彭水縣的時候,岷江出現分叉,一條水路去往成都,一條水路去往都江堰。
韋扶風抉擇去往都江堰,一路北上進入蜀州,抵達新津。
千里成都平原,韋扶風一路強霸行事,肆無忌憚的開罪豪強,但也強征一萬多抵債軍力,兩萬多家眷,分批去往成都。
迫于韋扶風的血腥強霸,西川其他州域地方官,不得不大張旗鼓的執行節度使軍令,與本地豪強交涉。
征收的抵債軍力,陸續送往成都,聚集也有近萬,家眷近萬,但人口質量,比韋扶風征收的差了很多。
經歷一月多的行程,韋扶風方才抵達成都,才到城門里,看見田雯兒和李雪柔,他笑著走過去,二女也迎過來。
「讓郎君早些抵達,結果這麼久。」走到近前,一身甲衣的田雯兒埋怨道。
「我是該早來。」韋扶風歉意道。
「郎君是做正事,上車說話。」田雯兒溫柔輕語。
三人走去馬車,入內對面坐了,李雪柔輕語︰「郎君一路辛苦。」
韋扶風微笑點頭,扭頭問道︰「雯兒,抵債軍力安置的如何?」
田雯兒回答︰「郎君送來的一萬軍力,基本算得青壯,其他地方送來的,多數是老弱病殘,我依照郎君的吩咐,擇青壯一萬多建制屯田軍,其他的都安置田地耕種。」
「一萬,比我期望的少了一半。」韋扶風輕語。
李雪柔輕語︰「郎君這般的獲得軍力,會不會形成豪強的敵對,造反。」
韋扶風扭頭,道︰「一萬支持我的軍力,才能守住成都,就算我善待西川豪強,豪強也不會支持我。」
李雪柔點頭,韋扶風扭頭道︰「一萬軍力建制五城兵馬司,兩千一司,城內大部分軍力調離,我要親自整肅,半月後,你率領僚人軍離開。」
田雯兒點頭,又嘆道︰「又要與郎君久別。」
韋扶風苦笑,望著田雯兒輕語︰「半年後,你再回來。」
田雯兒搖頭,道︰「夜郎府和渝州,比成都還要重要,我知道大局為重,願與不願,都得接受分離。」
韋扶風默然點頭,李雪柔輕語︰「郎君半年後,不能回去渝州嗎?」
韋扶風說道︰「我只能依據局勢定下去向,留在成都,主要是整肅軍力,理順政務,成都穩定,才能壓制豪強不敢輕舉妄動,進而影響戰線軍心斗志,鳳翔軍已然增兵漢中,大戰一觸即發。」
李雪柔點頭,田雯兒輕語︰「奪得黨項騎兵戰馬之後,擇健兒補足三千騎兵,李子奇來信請求,騎兵留在嘉陵江上游,能夠提振軍心,靈活出擊。」
韋扶風道︰「我更擔心鳳翔軍進襲隴右,相比之下,嘉陵江上游先期固守即可。」
田雯兒說道︰「若是駁回,會不會引起李子奇不滿,畢竟鳳翔軍增兵漢中,我問過張佶,張佶說一千騎兵去往涼州,兩千留在成都,我留下了兩千騎兵。」
韋扶風問道︰「怎麼沒有告訴我?」
「沒曾想郎君遲到,兩千騎兵也需要整訓,張佶說,騎兵一千多的羌人,羌人不可深信,顧慮長途中逃逸。」田雯兒解釋。
韋扶風微怔,點頭道︰「我忽略啦。」
田雯兒淺笑,輕語︰「那個張佶,很有才能,來了之後,給我一些策略治理成都,比月娥兄長強上太多,我恨不得留下他任職成都尹。」
韋扶風點頭,道︰「這麼說,成都亂象得到了梳理。」
田雯兒點頭道︰「以往的內亂讓我煩躁惱怒,如今好上許多,但軍力的不法屢禁不止。」
韋扶風點頭,田雯兒又問︰「媵奴們好嗎?」
韋扶風一笑,忽傾身探臂,摟抱了田雯兒過來
下車,韋扶風看清景象,為之愣怔游目,入眼疊瓦高牆,飛檐起脊的琉璃殿閣,地面青石鋪就,大紅殿柱聳立,。
「這里?莫非是離宮?」韋扶風輕聲驚語。
「是呀,據說這座宮院,是西川節度使陳敬瑄,為逃難的熹宗皇帝修建。」田雯兒回答。
韋扶風無語,苦笑道︰「這里不適合我們入居。」
田雯兒說道︰「這里的建築最好,听說王建佔據成都之後,一直的居住這里,我們奪得成都,也應該受用。」
韋扶風搖頭,輕語︰「大唐還未亡國,我們還需要大唐余威歸治巴蜀。」
「既然忌諱,我們搬出去就是。」田雯兒沒有堅持己見。
韋扶風想一下,道︰「好地方應該居住,若是搬出去反而惹人議論,就說公主入居,另置大將軍府管理軍政。」
田雯兒點頭,引領韋扶風去入殿閣看一下,又一起去往後面居閣,與李雪柔服侍韋扶風洗塵。
韋扶風洗浴之後,抱著兒子韋文閣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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