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扶風說道︰「都督,屬下任職只是輔助都督,日後還得去往歙州,不能常駐水軍。」
韋扶風態度恭敬的表達和氣態度,道明只是掛個名頭,與你沒有利益爭端。
杜洪皺眉道︰「去往歙州,沒有必要任職左軍參將吧。」
韋扶風辯解︰「都督,兩個原因,田公接納了都督,但是需要得到淮南郡王認可,都督統領水軍,不能親往淮南拜見淮南郡王,屬下任職左軍參將,身為副將,有資格替代都督面見淮南郡王。」
杜洪意外,不知韋扶風的說法真實性,于理而言,他是應該拜見最高統治者,但是他不敢去,就是田珺的軍府,他也只去過一次。
「另一原因呢?」杜洪問道。
韋扶風回答︰「宣州經歷戰亂,百廢待興,但又必須強軍自保,使得宣州民生負擔沉重不堪,田公接納都督,使得後續養軍雪上加霜,故此,需要開拓歙州賦稅,給養都督的水軍。」
杜洪愣怔,程錦也是意外,想不到這位楚將軍,居然振振有詞,說開拓歙州賦稅,用于給養杜洪的水軍,說的理直氣壯,有理有據。
韋扶風是什麼人物,一方的統治者,深悉統治的最大根本就是財賦。
沒錢什麼都做不了,只有讓屬下吃飽飯,拿到軍餉,才能談什麼感情,大義。
杜洪無言以對,沒了婉拒理由,總不能撕破臉。
韋扶風又道︰「都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宣州需要多多益善的兵力自保,但是養不起只能適可而止,屬下懇請都督支持田公,撥出一千兵力,交給屬下去往歙州行事,減輕宣州的壓力。」
杜洪頓時暗惱,軍力就是他的生存命脈,他第一反應,楚將軍的‘懇求’出于田珺,這是來奪他的兵權,削弱他。
杜洪不語,權衡得失,片刻後,點頭道︰「楚參將听令,本軍撥給你一千陸戰軍,開拓歙州財力。」
「屬下遵令。」韋扶風軍禮恭敬回應。
杜洪微笑道︰「楚參將先回去吧,撥給的軍力,兩日後駐扎宣城外。」
「屬下遵令。」韋扶風回應,程錦也作揖,兩人離開。
坐入車里,程錦笑語︰「楚將軍好生了得,憑著口舌壓的杜洪無可奈何。」
韋扶風苦笑,道︰「或許,我給田公招惹了麻煩。」
「怎麼說?」程錦訝道。
韋扶風解釋︰「我索求一千兵力,杜洪應付的淘汰老弱病殘,之後不會給我養軍用度,田公為了安撫杜洪,還不能減少之前的供給,相當于田公多付出一千兵力的給養。」
程錦愕然,這麼說,是沒佔到好處,一千老弱病殘,與一千精壯兵力,天地之別。
韋扶風又輕語︰「就算老弱病殘,也能用于守城或彈壓地方,可以帶去歙州,顯得人多勢眾,嚇唬不強的土團。」
程錦認同點頭,確實如此,地主土團兵力弱少,戰斗意志缺乏頑強凶悍,遇上幾倍之敵,往往嚇的逃跑或投降。
韋扶風的想法,一個人獨行,很容易遭遇不測,一千老弱那也是兵力。
他去往睦州,既可以獲得保護,也可以號稱率軍投奔,安然抵達睦州治
巨船上,韋扶風離開,接引的將官送出。
返回樓閣,將官迫不及待的惱怒︰「大帥,田珺這是對付大帥。」
杜洪淡然點頭,吩咐︰「篩選老弱病殘的兵力,應付這一關。」
將官點頭,杜洪又搖頭,道︰「比預想來的早,一個月後,你秘密去往江州,交結鐘匡範,日後一起奪取宣州。」
將官道︰「只怕,鐘匡範惱恨大帥,不願結盟。」
杜洪說道︰「你狹隘了,鐘匡範梟雄,不服洪州的鐘匡時,鐘匡時控制的洪州饒州,相比江州強勢,江州只是彈丸之地,若是有機會發展地盤,鐘匡範絕對願意結盟。」
將官遲疑一下,道︰「只怕江州加上我們,也是撼動不了田珺。」
杜洪陰笑一下,輕語︰「你忘了,還有升州刺史馮弘鐸,我許諾宣州給予馮弘鐸,願意駐扎當涂歸附,池州給予鐘匡範。」
將官眼神一亮,點頭道︰「升州刺史也是坐困愁城,擔憂被吞滅,必定願意結盟。」
杜洪一笑,輕語︰「宣州是個好地方,比鄂州好,一旦亂起來,最弱者,未必不能翻手為雲。」
將官點頭,杜洪又道︰「你往江州之後,歸途直接再往升州(江寧),記住,不論鐘匡範是否結盟,都要說結盟了。」
將官點頭道︰「屬下省得,謹記。」
杜洪滿意點頭,想一下,說道︰「你說過打听不到楚瑜,怎麼又冒出來了。」
將官一驚,忙道︰「屬下再去打探。」
「不用了,沒什麼意義,打听反而招惹田珺關注。」杜洪制止,將官點頭
宣城州衙,二堂,程錦獨自面見田珺,稟告。
田珺驚訝道︰「還真是一個智謀能人,不錯不錯。」
「田公要見嗎?」程錦問道。
田珺想一下,道︰「算了,讓他回去驛館休息,晚飯時,讓他來州衙吃酒。」
程錦離開,通知外面等候的韋扶風。
韋扶風離開州衙,回去驛館。
午後,韋扶風提早抵達州衙,被門丁接引去往後宅,進入一座暖閣。
暖閣里有榻,有書案,書架,六只客椅和茶幾,家具樣式樸實。
韋扶風坐在客椅等候,片刻後,門簾掀開,走入一名襦裙少婦。
少婦容貌說不上美麗,二十多歲,圓臉小眼楮,膚色略黑,類似務農的村姑。
後面又跟入一名婢女,婢女托著茶盤,走到韋扶風近前,放置茶壺茶杯和四色吃食。
韋扶風起身,少婦笑語︰「我是田頵妻室。」
韋扶風作揖禮道︰「楚瑜拜見夫人。」
少婦笑語︰「能夠來到這個書房,都是我家郎君的親近。」
韋扶風神情意外,說道︰「楚瑜榮幸。」
少婦笑語︰「我家郎君說了,給你置辦一個家宅,後宅姬奴隨你挑兩個,你隨我來吧。」
韋扶風汗顏,推月兌道︰「夫人,我不需要的。」
「你不需要?」少婦詫異,小眼楮打量韋扶風。
韋扶風頓覺不自在,苦笑道︰「夫人,無功不受祿,怎好得到田公賞賜。」
「無功不受祿?什麼意思?走吧。」少婦不解,招呼。
韋扶風無語,這個少婦應該是田頵續弦,田頵怎麼娶一個粗鄙女人,或許是軍中聯姻,少婦親人是重要武官。
沒辦法,若是繼續推拒,田頵的拉攏心態,或許變成不能為我用,當殺之。
韋扶風走出暖閣,跟隨田頵夫人深入後宅。
田頵夫人絮絮叨叨︰「我家郎君整日的忙碌不休,白養著一群狐媚子,我讓狐媚子織布,郎君生氣呵斥。」
韋扶風只能听著,又听道︰「這還是頭一次,郎君願意舍得狐媚子送人。」
韋扶風輕哦應付,又听道︰「我听說郡王得到的狐媚子,都送給了屬下,我懂得那是籠絡人心,郎君卻說,郡王老邁,不能行房,你說真的嗎?」
韋扶風哭笑不得,斟酌一下,回答︰「真不真不重要,听說郡王粗茶淡飯,布衣節儉,我的見解,確實是為了籠絡人心,甘做苦行僧。」
「胡說什麼,郡王豈能做和尚,我問的是郡王身體。」田頵夫人不悅道。
韋扶風听的牙酸,干脆直白道︰「正常的男人,求的就是榮華富貴,權勢女人,郡王不喜女人,或許真的不能。」
田頵夫人點頭道︰「你就該這麼說話,文縐縐的還是男人嗎。」
韋扶風無語,眼見走過一道月亮門,迎頭走來兩個女人,一個上身穿綢面繡花襖,石榴裙,容貌清麗秀美,後面跟隨一個青衣奴婢。
「夫人。」走來的女人止步,不卑不亢的女禮。
「你要出去?」田頵夫人語氣質問,明顯不喜。
「婢妾出去買些彩線。」繡花襖女人不卑不亢回答。
「買彩線?這般的花枝招展,勾引男人嗎?」田珺夫人惡語相加。
繡花襖女人美靨頓時陰沉,冷道︰「不去了。」
望著繡花襖女人的背影,韋扶風感覺幾分熟悉,也沒在心,美人見的多了,美麗的形象特征,相似雷同常見。
田珺夫人也是陰沉臉色,韋扶風估模繡花襖女人,八成是田珺寵妾,田頵夫人姿色平庸,對于美麗寵妾天然敵視。
寵妾有夫君的眷顧,獲得關愛和財物,甚至于挑戰妻的權威。
「走吧。」田珺夫人扭頭招呼一聲,無意的看見韋扶風望著繡花襖女人。
田珺夫人頓時火大,譏諷道︰「怎麼?你喜歡老女人?」
韋扶風尷尬,解釋道︰「夫人不要誤會。」
田珺夫人瞥一眼,似乎在說信你才怪,扭身走去。
韋扶風無奈跟隨,內宅的爭風吃醋,花樣較量,類似一國統治階層的縮影
走遠的繡花襖女人,忽而止步,亭立的若有所思。
後面的奴婢望著,感覺女主反常,平日里女主見到夫人,都是恭敬卑微,這一次居然當著客人甩臉色。
午後,她向女主稟告听來的消息,女主就讓她盯著楚瑜什麼時候來。
她急忙通報女主,楚瑜來了,又看見女主妝容的麗質秀美,莫名其妙的要出去買彩線,都什麼時候啦,出去買彩線?
結果,撞上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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