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大虞東苑的清風閣,韋扶風接見杜建徽。
杜建徽走進閣內,看見一位錦衣梁冠的英武青年,居然沒有甲士護衛。
韋扶風打量,杜建徽的一身布袍,容貌普通,身材中等,頭上木簪子束發,整個人普通中,透著一種沉穩氣度,昂然精悍。
「岳父大人,請坐。」韋扶風起身微笑招呼。
杜建徽作揖,鄭重道︰「小女只是妾室,屬下不能當岳父稱呼,請嗣王直呼屬下名字,或官職。」
韋扶風遲疑一下,沒有繼續客套,說道︰「杜刺史請坐。」
杜建徽沒有說話,走去客位坐下,望著韋扶風,問道︰「嗣王令屬下離開睦州,去往長安勤王,莫非不信任?」
韋扶風回答︰「非是不信任,而是需要弄走不穩定的軍力,增強川南軍力,我怕曹圭權途中嘩變。」
杜建徽點頭道︰「曹圭權確實重大隱患。」
韋扶風說道︰「你領軍去往漢中駐扎,為期兩年,來回行軍時間不算在內。」
杜建徽說道︰「為期兩年,將士們能夠接受,屬下領命。」
韋扶風點頭,說道︰「你駐扎漢中,負責支援長安,或許趕上奪取潼關。」
杜建徽說道︰「支援長安,莫非嗣王/佔據了長安?」
韋扶風點頭,說道︰「宣武軍朱溫,裹挾皇帝移駕洛陽,我軍進奪長安,宣武軍佔據潼關,京兆府西面的鳳翔府,落在王建手中。」
杜建徽點頭,韋扶風又道︰「長安事關溝通南北,我軍佔據了不宜失去,但是長安連遭戰亂,元氣大傷,養不起太多軍力,只能駐扎漢中就食。」
杜建徽點頭道︰「這個我曉得,沒有運載水路通達長安,兩浙的糧食北運,都是倉儲在洛陽。」
韋扶風點頭,他決定了北上,肯定途經洛陽了解一番。
杜建徽說道︰「嗣王應當盡早清除馬殷,孫儒舊部養不熟的惡狼。」
韋扶風回答︰「我需要維持兩浙的太平形勢,馬殷主動造反不得人心,太平日子越久,對于馬殷越是不利。」
杜建徽說道︰「屬下認為防賊千日,不如百日滅賊鏟除隱患。」
韋扶風說道︰「兩浙隱患何止馬殷一伙,很多不服者等候造反時機,都在寄望顧全武起兵。」
杜建徽點頭,顧全武手握重兵,成為風向領頭羊。
韋扶風轉換話題,說道︰「天下大勢趨向明朗,宣武軍佔據中原,齊魯,河中府,潼關。得到河北藩鎮歸附,河東軍遭到大敗,退守太原。」
杜建徽注目。
韋扶風又道︰「論實力宣武軍堪稱第一強藩,次之淮南軍,我認第三。」
杜建徽說道︰「加上兩浙,嗣王勝過淮南軍。」
韋扶風搖頭道︰「現在勝不過,淮南軍獨擋一面的善戰大將很多,我不願與淮南軍針鋒相對,造成宣武軍漁翁得利。」
杜建徽點頭,韋扶風又道︰「以後給你國公爵位。」
杜建徽作揖︰「謝嗣王恩賜。」
韋扶風微笑道︰「我給你接風,兼顧踐行。」
杜建徽說道︰「嗣王,屬下私自冒昧一問,關于錢氏的未來?」
韋扶風意外,回答︰「我承諾給予錢氏王爵,絕不會改變。」
杜建徽又問道︰「嗣王,錢氏王爵,可是錢傳瑛?或是錢傳瓘。」
「你的意思?」韋扶風反問。
杜建徽回答︰「屬下只是感念錢氏先王,求個心安。」
韋扶風想一下,說道︰「王爵不願給予錢傳瑛,日後給予其他嫡出,錢傳瓘生母有孕,日後同母異父的錢傳瓘,與我而言又是功臣,我給予國公。」
杜建徽恭敬道︰「謝嗣王恩典。」
韋扶風笑問︰「還有要說的嗎?」
杜建徽猶豫一下,說道︰「請嗣王免了接風,屬下不喜累心的喝酒。」
韋扶風笑了,說道︰「我讓雨薇給你接風。」
杜建徽點頭道︰「謝嗣王理解。」
韋扶風發出軍令,駐扎太湖的鄂岳軍,一半滿載直接開拔越州。
一半空船去往常州,接上田頵投奔的兵力,折轉開拔越州。
鄂岳軍抵達越州,大半兵力登陸歸屬杜建徽節制,告知陸路去往長安駐守兩年,可與家鄉通信,期滿回歸鄂州。
曹圭權接到調動軍令,率領三千麾下去往越州,見到了杜建徽。
曹圭權得知勤王去往長安,頓時抗議不去。
杜建徽使人直白威脅,你抗命我就殺你,我看你的三千兵力能勝否?
曹圭權只能屈從,田頵夫人的父親,則是規矩听令,田頵夫人母子隨軍。
杜建徽一番組織,率領三萬‘杭州軍’開拔,號稱奉旨勤王名頭離開兩浙。
大軍浩浩蕩蕩走過浙東地域,經過台州,溫州,兩州以為來襲的緊閉城門。
大軍走過福建,嶺南,桂州,湖南,離開長沙府途中,出了變故,逃走了三千多的鄂岳軍。
杜建徽行文鄂州,繼續統領大軍走過朗州施州,抵達渝州駐扎休整,得到優渥犒勞吃食。
三日後,大軍開拔啟程北上,通過東川去往成都。
一路上,居然有逃跑的鄂岳軍追上來。
原來,跑回家鄉的鄂岳軍,遭到鄉親的勸說,為了得到良民月兌罪,只能回歸。
杜建徽裝聾作啞的不予究罪,抵達成都的時候,回來一千多鄂岳軍。
成都官員接引,大軍駐扎外城軍營,得到豐盛的犒勞。
三萬來自兩浙的大軍,轟動成都內外,任何天花亂墜的宣傳,都不如眼見為實。
成都駐軍的驕兵悍將遭到震懾,整體駐軍的士氣得到提振。
杜建徽帶著麾下將官,去往內城覲見天策軍貴妃李雪柔。
李雪柔在離宮宣政殿接見,她居然頭戴皇帝的平天冠,冠冕前沿珠簾遮面,身穿錦繡祥雲鸞鳳襦裙。
宦官長榮負責禮儀,高聲宣見。
杜建徽一行入內,跪拜齊聲︰「屬下覲見貴妃娘娘。」
「諸位請起。」李雪柔清音回應。
杜建徽一行起身,他們出身草莽平民,望見李雪柔的類似皇帝裝扮,沒人覺得不妥。
李雪柔又道︰「諸位遠離故土,長途跋涉,本宮道一聲辛苦。」
杜建徽恭敬道︰「屬下等身為將士,理應遵從軍令,不辭辛苦。」
李雪柔點頭,說道︰「本宮不嗦,川南軍制諸位都已了解,本宮執行黔王後陛下軍令,授予杜建徽天策府都防御使軍職,曹圭權指揮使軍職,。」
杜建徽橫臂軍禮,恭敬道︰「屬下遵令。」
曹圭權與其他指揮使,附和︰「屬下遵令。」
李雪柔點頭,說道︰「三萬大軍去往漢中洋州鎮守,期限兩年,期滿回歸杭州鄂州鎮守,情願繼續留守漢中者,軍餉加厚三成,遭遇戰事的滯留,軍餉加倍。」
將官們紛紛點頭,很少有人願意久別故鄉,兩年期限容易熬過,遭遇戰事滯留,屬于正常軍事範疇。
曹圭權面無表情,有苦說不出,身不自主的離開杭州兩年。
杜建徽一行退離。
李雪柔放松的舒口氣,吩咐︰「長榮,盯緊了,出現鬧事的要及時秉公處置。」
「請娘娘放心,奴婢不敢懈怠。」長榮恭敬回答。
李雪柔起身離開宣政殿,去往御書房,走入看見兩個十歲少年,一位圓領袍衣的中年男人。
兩個少年正在書寫,房內三人咋一見到李雪柔,都是神情驚怔。
一個少年突然開口︰「母親?」
「母親大人。」另一少年恭敬呼喚。
「拜見娘娘。」中年男人恭敬行禮。
「劉先生辛苦。」李雪柔親和回應。
「母親,為何這種衣冠?」先說話的少年不安的詢問。
李雪柔回答︰「你父親的書信吩咐,為娘主管天策府軍事,這一身衣冠,用于接見外臣。」
少年神情一松,他名韋文閣,韋扶風第三子。
另一少年韋文竹,韋扶風第二子,生母令狐婉兒,名分屬于李雪柔一房的嫡子
韋扶風不能久留大虞東苑,三月中旬與愛侶們依依惜別。
十四娘知曉郎君,不會久留上元府,听從的回歸川南軍地盤。
十四娘去往福州,帶走了多位妾室通房,包括梨園貴妃,風娘子,听從黔王後調度任職輔政。
韋扶風抵達杭州,喬裝回到鳳凰山內城,團聚的駐留十日,啟程順利回到常州。
韋扶風在常州駐留五日,依依惜別鐘攸蝶一房,李婉秋母女,啟程回到上元府。
韋扶風巡視上元府軍中,將士們以為節度使大人在江寧城。
指揮使劉信笑語︰「大帥不在的日子,屬下還真不習慣。」
韋扶風笑語︰「我還得離開一段日子,你不習慣也得習慣,我不在,你可不能玩忽職守的偷懶。」
劉信意外,說道︰「大帥還要離開。」
韋扶風說道︰「江寧局勢穩定,我回故鄉看望母親,詢問母親願不願來到江寧。」
劉信點頭道︰「富貴不忘親,屬下理解大帥。」
十日後,韋扶風去往江寧城,見到張文成溝通一番,沒發生過大事。
李神福還沒回來,只有一封徐知誥的述職文書,記錄了淮河發生的事情,武寧軍的大體情況。
韋扶風回去楚風西樓,居住的與韋小芸,馥娘和錦瑟團聚,等候李神福歸來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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