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開了,露出一名中年家丁,圓臉龐,皮膚白淨,顯得儒雅隨和。
向導問道︰「請問是李振大人府上嗎?」
中年家丁點頭,問道︰「你們有什麼事情?」
韋扶風走前說道︰「我來拜訪李振大人,請通報一下。」
向導讓開,中年家丁打量韋扶風一下,冷道︰「我家大人從不接受陌生拜訪,有事去往梁王城公干。」
韋扶風微笑道︰「李振大人讓我來的。」
中年家丁再次打量,說道︰「你莫要誆騙,後果不得了。」
韋扶風從容回應︰「絕無虛假。」
中年家丁說道︰「我家大人還沒回來,你進來等候吧。」
韋扶風付錢打發了向導,邁步與韓寶山一前一後走入大門。
中年家丁關上大門,引領的走過堂道,進入廳堂。
「你在這里候著吧。」中年家丁隨意說道。
韋扶風掃視一下簡陋廳堂,問道︰「李振大人高官,這里莫非暫居之地。」
「你是外來的吧,汴梁城這片居地寸土寸金,高官的俸祿也是買不起,我家大人廉潔奉公,從不收受賄賂。」中年家丁不悅回答。
韋扶風點頭,得到一個信息,李振屬于謹小慎微的做官,不敢接受賄賂或貪污,或者說沒有貪污的實權。
李振屬于謀臣,比不得出征將帥有機會搜刮財寶,獲得軍功犒賞。
「你是哪里來的?」中年家丁不客氣的問道。
「長安。」韋扶風回答。
中年家丁愣怔,說道︰「你莫非大人的本家?」
韋扶風微笑回答︰「差不多,我名李煜,還是大人賜名。」
中年家丁遲疑一下,賠笑道︰「小的怠慢了。」
「無妨,大人什麼時候回來?」韋扶風問道。
「說不準,大人需要時刻等候大王垂詢。」中年家丁回答。
韋扶風模出一顆碎銀子,拋過去說道︰「坐下,陪我說說話。」
中年家丁接了銀子,看著銀子遲疑一下,遞回說道︰「小的不能要。」
「又不是賄賂,我在酒樓吃飯,時常打賞十文錢,坐吧。」韋扶風隨意說道,走去一張椅子轉身坐下。
中年家丁賠笑道︰「小的托大。」
韋扶風點頭,擺手說道︰「寶山,你也坐。」
韓寶山點頭走去一張椅子坐下。
中年家丁走去韋扶風對面椅子坐下,賠笑說道︰「貴客想問什麼?」
韋扶風輕語︰「隨意話些家常,說實話,我沒想到大人在汴梁的日子,這般的清苦。」
中年家丁神情略顯尷尬,說道︰「我家大人的俸祿不低,只是買不起這里的府宅,平日用度還是很好的。」
韋扶風點頭,問道︰「你的口音本地人。」
中年家丁點頭回答︰「小的本地人,戰亂造成家破人亡,逃難回來的時候,汴梁的家宅變成了別人的,小的宅契丟失要不回,迫于生計賣身,好在小的識字,我家大人買了小的一家。」
韋扶風听出中年家丁的怨艾,順話說道︰「你沒了宅契,縣衙沒有你家的交易,佔有者屬于非法有罪,理應還給你。」
中年家丁搖頭,苦笑道︰「縣衙說文牘戰亂毀掉一部分,不能證明小的未曾交易過,事實上欺凌小的無依無靠。」
韋扶風點頭,問道︰「大人身邊護衛幾十,這里居住不下。」
中年家丁愣怔,回答︰「我家大人只有四個護衛長隨,離開汴梁公干,才有軍中撥發的將士听用。」
韋扶風詫異說道︰「大人莫非去職了天平軍節度副使?正常應當有天平軍護衛听用。」
中年家丁搖頭道︰「我家大人就是天平節度副使官職,只是常駐汴梁輔佐大王。」
韋扶風問道︰「你的意思,大人的天平節度副使只是虛官,不是類同宣義軍節度副使,主管治理天平軍藩鎮。」
中年家丁遲疑一下,點頭道︰「我家大人事實上不管天平軍,事實上屬于中樞官員,大王的心月復謀士。」
韋扶風點頭,說道︰「難怪大人日子清苦,沒有地方的浮財來源。」
中年家丁點頭。
韋扶風又問︰「我听說洛陽張全義,轉任天平軍節度使。」
中年家丁愣怔,說道︰「張全義大人轉任了天平軍節度使,但事實上張大人沒去上任,暫居在汴梁。」
「張大人沒去上任,那何人主管天平軍事務?」韋扶風問道。
「天平軍節度形同虛設,各州刺史管理地方,宣武軍節度判官裴迪大人,總管大王直轄四鎮財賦征募。」中年家丁回答。
韋扶風點頭,朱溫地盤藩鎮大體分成三類,四個直轄藩鎮,大將任職節度使的隸屬藩鎮,其它節度使臣服的歸附藩鎮。
洛陽張全義最初為歸附藩鎮,既然接受調任天平軍節度使,那麼洛陽很可能變成了朱溫的直轄藩鎮。
韋扶風問道︰「我听說宣義軍節度副使,滑州刺史謝曈大人亡故,你可知大王任職什麼人接任?」
中年家丁回答︰「謝曈大人亡故,大王還沒有使人接任。」
韋扶風點頭,中年家丁疑惑又道︰「你莫非意圖求官節度副使?」
韋扶風微笑道︰「正有此意。」
中年家丁搖頭,說道︰「你別妄想,我家大人做不到的。」
韓寶山也望著韋扶風,一路走來,他只以為這位姐夫,六品的武官,尋思跟隨混個九品武官校尉,想不到姐夫口氣這般的不靠譜。
中年家丁吃驚,起身恭敬問道︰「小的怠慢,請問大人何處高就?」
韋扶風一笑,取出軍牌遞給。
中年家丁走近伸出雙手接去,看過之後愣怔,抬頭望著韋扶風,說道︰「大人,你的這個品階,距離節度副使差上很多呀。」
韋扶風微笑道︰「我真正的官職,不能告訴你們。」
中年家丁點頭,恭敬的遞回軍牌。
韋扶風接過的說道︰「坐吧。」
中年家丁恭敬道︰「小的不該怠慢,這就給貴客奉茶。」
韋扶風點頭,中年家丁離開了。
韓寶山起身走近,傾身低語︰「姐夫,小弟覺得,說話最好留有余地。」
韋扶風微笑輕語︰「你當我胡謅八扯嗎,李振大人若非我的恩公,我豈能來到汴梁。」
韓寶山愣怔望著,忽而低語︰「姐夫,莫非是某一地的節度使。」
韋扶風微笑輕語︰「你呀,不笨。」
韓寶山變了顏色,望著韋扶風不知所措,難以置信。
韋扶風笑了笑,溫和道︰「我有本錢,漫天要價的謀求最大利益,能不能得償所願,不好說。」
韓寶山點頭,遲疑一下,問道︰「姐夫任職何地?」
「以後告訴你。」韋扶風回答。
韓寶山點頭,韋扶風又道︰「假如得償所願,我盡量給你求得縣尉。」
韓寶山點頭,但又道︰「姐夫不用我為親軍嗎?」
「怎麼?你不願做縣尉?」韋扶風輕語。
韓寶山點頭,輕語︰「縣尉的官兒不好當,尤其附郭的管縣尉,孫兒似的受氣包。」
韋扶風微笑輕語︰「你的意思,牢衛比縣尉要好。」
韓寶山頓時嬉皮笑臉,說道︰「姐夫,不能那麼比較,縣尉對于不是官的人,當然威風凜凜,宛如天王老子。」
韋扶風點頭。
韓寶山又道︰「縣尉與軍中將官相比,升官困難重重,管城的縣尉任職了十年,雷打不動,也就能貪得財貨,那還得不斷孝敬上官維持,那有軍中爽快。」
韋扶風微笑道︰「軍中升官,憑的是悍勇立功,你的油嘴滑舌沒什麼大用。」
韓寶山欲言又止。
韋扶風冷道︰「成為親軍不用廝殺嗎?親軍屬于精銳,戰場上的先鋒主力。」
韓寶山點頭,不敢再說。
韋扶風溫和道︰「讓你上戰場,有個好歹,我怎麼向岳父大人交待。」
韓寶山作揖說道︰「謝謝姐夫關心。」
韋扶風輕語︰「人活著,才是最重要,非屬迫不得已,何必刀尖上舌忝血博取富貴。」
韓寶山附和點頭。
韋扶風輕語︰「漢高祖的人生你知曉嗎?」
韓寶山愣怔,回答︰「知曉。」
「韓信的下場你知曉嗎?」韋扶風又道。
韓寶山愣怔望著,低語︰「姐夫的意思,大王類同劉邦。」
韋扶風點頭,輕語︰「功高震主,手握兵權必然遭到大王忌憚,我的想法不掌兵,成為類同謝曈的大官。」
韓寶山點頭,低語︰「姐夫的想法甚好,大王殺了不少將官。」
韋扶風點頭,輕語︰「你任職縣尉,不顯山不露水,我們借著官勢經商發財,躲過大王的清洗風頭。」
韓寶山點頭。
韋扶風說道︰「只是給你透個底,我的想法謀求不順,你可以抉擇去往我的地盤。」
韓寶山點頭,但又道︰「姐夫親自前來,不僅風險太大,話語權也會打了折扣。」
韋扶風笑了,溫和道︰「我親自來,表達最大的投奔誠意,而且我的地盤非我全然做主,我被扣留,或死亡,地盤變天。」
韓寶山神情恍然。
韋扶風輕語︰「若能得償所願,我們再行細說日後。」
韓寶山恭敬作揖,轉身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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