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韋扶風借口去往武當山。
出了城,隨意雇佣船只,順水而下離開了均州,留下一個護衛告知韋巽。
途徑襄州,韋扶風留宿州衙,了解鄧州宣武軍動向。
次日一早啟程,直至抵達鄂州武昌城。
武昌城,得益于駐扎大軍,這些年蓬勃發展,欣欣向榮,戶籍人口增加三萬多。
田雯兒常駐鄂州,實施軍力屯田開荒,鼓勵商品作坊,擴建碼頭。
韋扶風歸心似箭,入城無視大街上的熱鬧景象,快步的超越一個個行人,直至抵達州衙軍府。
門衛入內通報,片刻後疾步走出大門,喊道︰「這位大人請進。」
韋扶風邁步拾階而上,護衛們跟隨。
一行人進入府門,走過照壁,猛然迎上一個女人。
「郎君!」
「雯兒!」
韋扶風與田雯兒,不管不顧的擁抱在一起,深情呼喚。
後面的護衛們,急忙止步扭頭。
這一刻,他們理解了王上的趕路,見證了王上與黔王後,情深似海。
「雯兒,我回家了。」韋扶風嗚咽低語。
「嗯,回來了。」田雯兒溫柔低語,整個人宛如化成了一彎春水。
稍許,田雯兒離身,手兒捉握韋扶風左手,拉扯著走去。
門將熱情的招呼護衛們,安置護衛們休息,吃飯。
後宅,田雯兒服侍韋扶風洗塵,隨心所欲的說話。
「郎君沒在長安落腳,元妃她們難免失望。」田雯兒細語。
「我心急南下,也不願置身戰爭險地,只能書信問候。」韋扶風直白說出心里話。
「十四娘在長安嗎?」田雯兒問道。
「十四娘去過綏州,隨我一起南下,現在長安興慶宮。」韋扶風回答。
「十四娘見到了兒子,我的兒子如何?」田雯兒問道。
「文東勇士,吃苦耐勞,弓馬嫻熟,我出征河西走廊,文東主動隨軍,又隨軍出征北庭。」韋扶風回答。
「十歲的孩子主動隨軍出征,確實當得勇士,郎君後繼有人。」田雯兒溫和道。
韋扶風輕語︰「我年富力強,日後需要一個守成之君,文東過于尚武,日後軍功彪炳,我能引以為傲,但也會頭疼。」
田雯兒輕語︰「也就十年,孩子們長大了,優秀的多了,確實不好抉擇。」
韋扶風輕語︰「你放心,夜郎南府單獨傳承下去。」
田雯兒輕語︰「西涼王國呢?很多人非議,擔憂未來安史之亂再現。」
韋扶風輕語︰「安祿山造反之前國王嗎?非議的多數人,心理上,敵視漢人以外的民族。」
「嗯?這些該殺的,居然騙了我。」田雯兒惱了,感覺遭到了愚弄。
韋扶風說道︰「說不上騙你,而是理念的不同,吃飽了撐得憂國憂民,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那有心思大放厥詞。」
田雯兒不悅道︰「我們對待讀書人,是不是太好了。」
韋扶風輕語︰「讀書人,對于我們的統治非常重要,空談誤國者,我們可以不用,也可以利用。」
田雯兒說道︰「我听過很多送來的文書,覺得說的有道理,被騙了也不知曉,胭脂也不提醒我。」
韋扶風輕語︰「你覺得有道理,胭脂一樣覺得有道理。」
田雯兒輕語︰「郎君一如既往的愛護女奴,我心安寧。」
韋扶風輕語︰「我不願自己,隨著齡長而變的無情無義。」
田雯兒溫柔道︰「郎君回來了應當親政,我也該回去夜郎府。」
韋扶風輕語︰「我一直在親政,非是大權旁落的傀儡帝王。」
田雯兒輕語︰「我的意思,郎君親自治理國家軍政,女人們聚居後宮。」
韋扶風輕語︰「我親自治理國家,操心費力,還未必能有好的效果。」
田雯兒說道︰「女人們執掌軍政,有一個缺陷,隨著兒子們長大,女人們自私心理,幫助兒子經營勢力。」
韋扶風默然。
田雯兒又道︰「我想呀,女人們只用于南府統治地域。」
韋扶風輕語︰「我的想法不願改變,雯兒,你體會了讀書人的難纏。
我需要文官治理天下,但是文官極易抱團形成士大夫階層,士大夫又會成為,許多地主商賈的利益維護者。」
田雯兒想一下,輕語︰「我听不懂。」
韋扶風輕語︰「簡單的說,我們的統治需要制衡,不能縱容某一利益集團尾大不掉。」
田雯兒點頭道︰「制衡我懂,川南軍制就是防範武將造反。」
韋扶風輕語︰「制衡武將造反,我們不能過于的崇文壓武。
文官就是我們雇佣的管事,宦官類似內宅管事,我們需要世襲的武勛,親族的宗勛,制衡鉗制文官和宦官。」
田雯兒輕語︰「听著條理清楚,事實上錯綜復雜,分不清那一類人。」
韋扶風輕語︰「說的不錯,各個勢力為了權力,為了利益,錯綜復雜的勾結,但有一點大體明確,那就是兵權。」
田雯兒輕語︰「郎君建制三大軍府,我就擔心女人們為了兒子,經營軍中勢力。」
韋扶風輕語︰「不須擔憂,我心里有數。」
田雯兒輕嗯。
韋扶風又道︰「宣州楊渥回歸揚州的信息,一定要及時告知我。」
田雯兒輕嗯,又道︰「郎君打算去往江寧?」
韋扶風輕語︰「回家了,真不願再遠行,我想去往渝州,成都,洱海,回來去往長沙府,桂州,嶺南,福建,越州,杭州。」
田雯兒輕語︰「最好不要在桂州停留,韋雲卿控制著城池兵力,听說得到慶陽侯府的支持。」
韋扶風默然,他想拜見父母,卻是不能以身犯險。
田雯兒輕語︰「江州阻隔大江,要不盡早的發兵打通。」
韋扶風回答︰「不急,等候楊行密死後,依據揚州的變動再說。」
田雯兒問道︰「郎君對于做皇帝,什麼想法?」
韋扶風回答︰「我等候朱溫稱帝,再做抉擇。」
夫妻倆想到什麼,溝通什麼。
韋扶風出浴,問道︰「這里只有你和胭脂?」
田雯兒輕嗯,又道︰「過年的時候,雨兒帶著兒女們來過,那時候覺得,女兒再有幾年該出嫁了。」
韋扶風溫和道︰「女兒們不要急著定婚,由著女兒們自擇姻緣。」田雯兒輕嗯,又道︰「我接到郎君南下的書信,使人去往長沙府送信,或許這幾日九娘母子能來。」
韋扶風輕哦,心情愉悅。
田雯兒又道︰「依據信息,九娘兒子很有出息,雪柔兒子文華橫溢,我的兒子韋文玉也是文華橫溢,韋文丹不成器,養成了紈褲性子。」
韋扶風說道︰「紈褲性子也非不好,但不能蠻不講理,橫行霸道的成為禍害。」
田雯兒輕語︰「文丹性子淳厚,只是不喜讀書習武,大郎文松性子穩重,二郎文竹習武,四郎文生不了解,婉玉賢淑,想來不差。」
韋扶風點頭,這些都是十歲上下的兒子,性格取向基本明了。
韋扶風穿妥衣袍,走去門口外走,看見門外除了僚人族奴婢,還有一位容貌妍麗的裙衣美人。
「胭脂。」韋扶風笑著呼喚,走近摟抱親近,大手輕輕拍拍美人背。
「男主。」胭脂低語。
韋扶風松開俯視,笑語︰「走,一起去吃飯。」
胭脂移步規矩的旁立。
韋扶風回身牽手田雯兒,他知道胭脂輔佐田雯兒,預處置公文
兩日後,九娘一行抵達武昌城。
韋文海,蝶舞母女,花蕊母女,還有兩個宦官,十幾個奴婢。
韋扶風愉悅。
韋文海先給田雯兒見禮︰「三大娘安好。」
「好,正念叨你們呢。」田雯兒笑靨回應,伸手模一下韋文海頭發。
韋文海又給韋扶風見禮︰「父親安好。」
韋扶風感慨點頭,走前摟抱了兒子,親近的拍了拍。
韋文海心情激動,月兌口道︰「孩兒給父親帶來了禮物。」
韋扶風松開,笑道︰「好。」
九娘責怪︰「文海,你的父親,還沒親近你的妹妹們。」
韋文海掙月兌的急忙道︰「孩兒知錯,不該心急。」
韋扶風微笑望向蝶舞和花蕊,邁步走過去,伸手抱過花蕊懷里的女兒。
女兒認生的扭身回顧,細聲︰「娘親。」
韋扶風順勢送回花蕊懷抱,轉身又抱過蝶舞懷里的女兒。
蝶舞的女兒不認生,點漆眼楮好奇的望著,小臉粉嘟嘟。
蝶舞主動抱回女兒,溫柔細語︰「老爺看過九郎的禮物吧。」
韋扶風微笑點頭,轉身面對韋文海,笑語︰「拿來吧。」
一個宦官躡足走來,捧著一只木盒交給韋文海。
韋文海打開木盒,取出一株青色稻穗,遞給韋扶風。
韋扶風愣怔,伸手接過稻穗,捧著觀看。
田雯兒走過來,驚訝道︰「這個時節,稻子長穗了?」
韋文海興奮道︰「三大娘,這是海外日南郡的稻子,我特意跑去廣州,尋來了稻種在長沙府試種,不足兩個月長成這麼大的稻穗,長沙府以後能夠多收一季稻。」
韋扶風的手一哆嗦,抬頭問道︰「這是真的?」
韋文海點頭道︰「當然真的,不過這種生長周期短的早稻,沒有長沙府原產稻米好吃,產量估計差不多。」
韋扶風點頭,笑語︰「好好,民以食為天,這個禮物,為父真心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