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帝國開平二年(908),正月里。
河東太原府,晉王李克用頭生毒瘡,無藥可治。
正月十八日,李克用臨終交托後事。
聚來監軍張承來,大將李存璋、吳珙,掌書記盧質。
李克用躺在榻上,抬手指著兒子李存勖,說道︰「我的這個兒子志向遠大,能成就我的事業,你們好好輔佐他。」
文武官員應承,稱呼世子拜見李存勖。
李克用對李存勖說道︰「李嗣昭困于潞州,我見不到他了,事急從權,我的喪事從簡,你要竭力救他。」
李存勖答應。
李克用又與妻妾說話,只字未提女兒李玉珠,川南軍的相關。
正月十九日,李克用去世。
李存勖襲位河東節度使、晉王。
李存勖任職李存璋河東軍城使、馬步都虞候。
李克用時期,寵信依靠胡人及軍士,侵犯擾亂街市店鋪。
李存璋上任次日,雷厲風行的殺雞儆猴,逮捕十幾個殘暴蠻橫的殺死,晉陽城內秩序肅然
綏州,李玉珠接到母親劉氏的報喪,為之悲傷,準備啟程奔喪。
韋文東西域歸來,在綏州,得悉去見李玉珠。
韋文東直白勸說︰「沒有父親大人的允許,大娘不能擅自離開西涼國,我願代母去往。」
李玉珠意外,說道︰「代我去往,應當韋文渝。」
韋文東說道︰「文渝去往危機也大,我去往沒有成為人質的價值。」
李玉珠說道︰「你的說法大不妥,你是黔王後的兒子,因為我而出了事,我沒法交待。」
韋文東說道︰「大娘,兒子想要參與出征幽州,去往河東探路。」
李玉珠盤算糾結,稍許,說道︰「你帶上一千騎兵,快些趕到太原府,你要戒備河東軍將,李存勖不會為難你。」
韋文東愉悅離開。
李玉珠感慨無奈,因為害怕親兒子出事,一直呵護的不讓出外,養成了文弱性子。
李玉珠對于韋文東沒有顧慮,一是善待的母子情分,二是韋文東未來不會繼承西涼國。
韋文東要麼去往拓東節度,要麼封地北庭
韋文東率領一千騎兵,渡過黃河抵達石州,駐扎離石縣城外一夜,次日繼續趕路。
韋文東順利抵達太原府城,帶著五十護衛入城,見到新晉王李存勖。
韋文東恭敬拜見︰「韋文東拜見舅父大人。」
李存勖一身孝服,問道︰「我的姐姐好嗎?」
韋文東回答︰「母親大人很好。」
李存勖點頭,引領韋文東去往靈堂。
韋文東看見很多披麻戴孝的女人。
韋文東向著棺槨叩頭叩拜,起身上香。
李存勖介紹劉氏。
韋文東跪下叩頭︰「外祖母大人福安。」
「好孩子,起來吧。」劉氏平淡回應。
韋文東起身,恭敬道︰「外祖母,我的母親哀傷父亡,欲來奔喪,屬下阻止,因為我父說過,不許母親擅自離開朔方。」
劉氏愣怔,點頭道︰「沒想她來,不適合來。」
韋文東說道︰「母親大人說過,思念外祖母。」
劉氏平淡道︰「你一路辛苦,歇息吧。」
「孫兒告退。」韋文東恭敬辭禮,跟隨李存勖離開。
走動中,韋文東說道︰「舅父大人有什麼瑣事,盡管吩咐外甥。」
李存勖說道︰「瑣事用不上你,大事你敢做嗎?」
韋文東猶豫,他是客氣話,只是代母奔喪,不宜出格做事。
「不想死,現在就出城離開。」李存勖又道。
韋文東說道︰「河東軍老將不服舅父?」
李存勖點頭道︰「我父親收養軍中驍勇為養子,寵信待遇如同親子,時至今日,一個個掌握軍權,欺我年少,見我不拜。」
韋文東說道︰「舅父莫非想用我的兵力肅內?」
李存勖說道︰「你的兵力入城,反而壞事,你可敢阻攔李存孝?」
韋文東意外,問道︰「李存孝造反了?」
李存勖說道︰「還沒公然反叛,但與太原府不服我的人,勾結的想要投附宣武軍。」
韋文東說道︰「我只有一千騎兵,阻攔不了李存孝。」
李存勖說道︰「你父對于李存孝有恩,不會輕易進攻你。」
韋文東說道︰「舅父說笑了,外公對于李存孝的恩情更重。」
李存勖說道︰「你不敢去就算了。」
韋文東說道︰「非是敢不敢,阻攔有什麼用處?」
李存勖說道︰「我肅內,或許引發嘩變,李存孝來不了,膽敢嘩變的不多。」
韋文東說道︰「舅父的意思,殺了不服的頭領,李存孝來了,不服頭領的屬下,有了主心骨的造反。」
李存勖點頭道︰「差不多。」
韋文東尋思一下,說道︰「舅父何不給出好處,安撫李存孝。」
李存勖回答︰「李存孝索求任職大同節度使,雲州,蔚州、朔州、代州,嵐州。」
韋文東說道︰「幾近一半河東之地。」
李存勖說道︰「不能答應,否則我沒了養馬之地。」
韋文東點頭,問道︰「舅父安撫過嗎?」
李存勖回答︰「只是使人報喪,李存孝的獅子大開口,出于李存顥的勾結游說。」
韋文東問道︰「舅父的底線?」
李存勖回答︰「維持原本,否則寧可開戰。」
韋文東說道︰「舅父還要救援潞州。」
李存勖說道︰「面對虎狼,退讓半步都是致命錯誤,我要讓河東軍明白,我是王,李存孝沒有資格與我爭鋒。」
韋文東點頭,他的理解,李存勖的強硬,在于爭奪軍心向背,不能露出軟弱。
否則造成支持者失望,敵對者囂張。
韋文東問道︰「李存孝不來,舅父能給我什麼?」
李存勖反問︰「你想要什麼?」
韋文東回答︰「我要奪取幽州,舅父出兵助我。」
李存勖意外,說道︰「你這麼小,就想獨立門戶。」
韋文東回答︰「有機會,就不能錯過,我想大娘願意我去往幽州獨立門戶。」
李存勖問道︰「莫非你的父親意圖幽州?」
韋文東搖頭道︰「我父沒說過,我是听過河東的行商說,幽州發生內訌大戰,應當落了虛弱。」
李存勖若有所思,父親為了與盧龍節度爭奪北方地域,不知發生過多少血戰。
河東軍一直想要吞掉幽州。
曾經,河東軍借著幫助劉仁恭,成功獲得幽州歸附。
劉仁恭忘恩負義,翻過臉與河東軍敵對。
李克用惱羞討伐,木瓜澗大敗,成為平生一大恨事。
李克用在世,曾經說過以後的戰略,趁著盧龍軍魏博軍內訌大弱,奪取河北之後,再圖逐鹿中原。
李存勖的擴張目標就是幽州,想不到韋文東惦記了幽州。
朔方出兵幽州,要麼走北方草原,跨越燕山關隘,要麼通過河東,跨越太行山關隘。
李存勖尋思一下,直白回答︰「幽州不能給你。」
韋文東說道︰「舅父的說法有誤,幽州不屬于河東軍,舅父以後想要獨自奪取幽州,非常困難,出兵少了奪不得,出兵多了,又怕太原府有失。」
李存勖說道︰「幽州落在你手,川南軍形成東西犄角之勢,所謂唇亡齒寒,現在的盧龍軍,不可能願與川南軍勾結。」
韋文東說道︰「我想做的事情,一定會做,大不了繞遠走過草原。」
李存勖說道︰「听過你隨軍去過西域,但想幾萬大軍走過草原,你想的簡單。」
韋文東問道︰「舅父,沒得商榷嗎?合則力強,舅父不會願意窮于應付的守著河東吧。」
李存勖說道︰「你說,我听著。」
韋文東說道︰「一起佔有幽州,舅父使出親信任職幽州刺史,我盧龍節度使。」
李存勖說道︰「你頗有乃父風範,一樣的擅于借力得勢,當年你父佔據朔方,變成了河東軍的大患。」
韋文東搖頭道︰「舅父的說法自欺欺人,自己經營不善的落魄,怨怪鄰居成了富戶。」
李存勖愣怔,稍許,點頭道︰「說的好,我答應你合作,你去阻攔李存孝,之後隨我解圍潞州,然後我們出兵幽州。」
韋文東猶豫該不該擅自參與解圍,三息,作揖道︰「舅父,我去了。」
李存勖望著韋文東背影,心生殺意,這小子以後或許強敵。
李存勖壓抑殺心,他不能與川南軍公然敵對,反而需要川南軍壯勢,壓制不服的軍心
韋文東出城率軍離開,父子西征途中,韋扶風曾經說過幽州戰略。
韋文東認為,奪得幽州之後,憑著海上的給養支援,李存勖在幽州的勢力,只能淪為附庸。
韋文東一行,途中尋到李存孝的六千河東軍。
他只帶著四個護衛,進入李存孝的軍營。
韋文東望一眼威武的李存孝,恭敬見禮︰「韋文東給存孝舅父請安。」
李存孝說道︰「听說過你,你來做什麼?」
韋文東說道︰「我答應存勖舅父,阻攔存孝舅父。」
李存孝說道︰「你父親的恩,我當年還過。」
韋文東說道︰「我明白,只是告訴舅父沒有勝算,這個時候,勾結舅父的人,應當全都死亡,舅父去了進退兩難。」
李存孝冷臉,明白韋文東代表川南軍,他與李存勖內戰,川南軍站在李存勖一面。
韋文東說道︰「舅父河東軍第一勇將,我想要進奪幽州,請舅父教誨。」
李存孝意外,擺手道︰「坐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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