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風和方朔離開了，只留下臉色不怎麼好看的月影和憋笑的程輕淺。
說起來，長這麼大以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月影吃癟。
這小子自小便沉默寡言，雖說稱不上不善言辭，但是在往日里多余的話是半個字都沒有。尤其是在他看來沒有任何意義和營養的言詞，更是不配開啟他的尊口。
大概也只有在遇到小師妹的問題上, 才會多言幾句。
一般來說，不同人交涉，便不會產生口角上的矛盾，而這些年來，他也確實很少與人論口舌是非。
但奈何，今天方朔似乎打破了他不以口舌為爭的沉默。
最重要的是, 那方朔在臨走前還如此擺了師弟一道，這怕是能讓他氣上許久。
一直不曾發現, 原來不止是君洛變了, 她的四師弟似乎也變了。
程輕淺一臉高深莫測的看了看小師妹，又看了看四師弟，唇角終是沒忍住微微上揚了幾分。
以前，月影雖然表現的不怎麼明顯，但到底是朝夕相處的同門，程輕淺如何看不出他的那點朦朧心思，只是不知現在，他到底有沒有真正確認自己的心意。
程輕淺想了想，還是沒有挑破，有時候，有些東西還要他們自己去看清才好。外人的言詞永遠摻雜了一些個人主見，何況……她也覺得還不是挑破的最佳時機。
就是不知道，她的這位四師弟能隱忍到何時了。
月影和君洛當然看不出程輕淺那百轉千回的小心思，只知道她的心情極佳，想來也是猜到了君洛成功煉制出了丹藥。
「師姐, 這丹藥你服下之後，明日便可以痊愈了。」
接過君洛遞過來的丹藥, 程輕淺略感詫異的多看了君洛幾眼。
她發現小師妹似乎是真的沒有開竅的意味, 哪怕方朔表現的這般明顯，小師妹的臉上也從未出現過任何的異色。
「四師弟，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君洛和月影對視了一眼，都猜到師姐可能有話要同她單獨說。
月影點了點頭，很快便離開了房間。
程輕淺並沒有立刻吞服丹藥，而是輕輕的握住君洛的手，眼底透著淡淡的溫和和笑意。
君洛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師姐留我是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事，我就不能拉著你說話了？」
君洛突然覺得程輕淺好像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
「小師妹，你可曾喜歡過什麼人？我指地是非親眷那種喜歡，而是心悅之人。」程輕淺想了想，絕對面對沒開竅的小師妹，還是不能說的太委婉，因為她總覺得她是真的有可能听不懂。
果然，君洛在怔愣了一瞬之後，想都沒想便搖頭道「不曾。」
如今, 她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 還背負著身世秘密和隱情，已經沒有太多的空間容她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程輕淺的眼底劃過一抹了然，畢竟也算是她意料之中。
不管是面對方朔還是面對月影，她的神色都一片清靈，半點不染雜陳，一看便知道分明是對這二人都還沒有心思。
「那小師妹以後打算找個什麼樣的道侶？」
君洛眼底透出淡淡的迷茫「以後？」這件事並不在她的計劃之中。
「以後大概不會尋找道侶，一心向道，早日飛升才是我最終所願。」
程輕淺倏然笑出了聲來，因為她突然覺得方朔也好月影也好，都有些過于淒慘了，畢竟他們心心念念的神女，心中壓根就沒有他們的位置啊。
「雖說你的想法不錯，但一個人的修真之路終歸是太過于清苦了，就沒想過同人結伴而行麼？」
「結伴而行？那不是還有師兄他們麼？」
程輕淺又笑了，此‘結伴而行’非彼結伴而行，很明顯，她們對這個詞的認知出現了偏差。不過她卻不打算再繼續挑明了。
「在滄境界之中，結為道侶的修士還是很多的，倘若有一日發現心儀之人，定要告知于師姐。」
君洛總覺得程輕淺是話中有話，不過向來聰明的她，偏偏這個時候模不透師姐的想法了。
程輕淺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還是個孩子啊，不過有些事情，可能到了時間你自然便會懂了。」
程輕淺沒有提及月影也沒有提及方朔，更沒有提及二人之間那隱匿于無形的交鋒。
她總覺得，只要今日不提，日後便會有更多有意思的事情發生在他們三人的身上。
就是不知道，她的小師妹最終會選誰，是月影還是方朔，亦或是如她所說的那般，一心向道，終身不動凡心。
不過不管如何，以小師妹的性子，恐怕都輪不到她來受情傷。
都說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小師妹的事情，她還是不要干涉的太多了。
「師姐，你今日怎麼奇奇怪怪的，是發生了什麼，還是你有了心悅之人？」君洛帶著不解，向程輕淺這般問道。
誰想，程輕淺面上的笑容卻是漸漸的淡了下來。
「心悅之人啊……曾經是有一個的，只不過不等確認自己的心意，便已經天人永隔了……」程輕淺的聲調有些淡，面上雖然依然含笑，但君洛仍看出了幾分苦澀。
看著這樣的程輕淺，一個人影倏然自君洛的腦海中晃過。
君洛緊緊握著程輕淺的手，不再提及這個話題，轉而道「師姐，快將丹藥吃了吧。」
程輕淺抽出手拍了拍君洛的發頂「不必為我擔心，這件事都已經過去許久了……」
最痛的那段時日早已過去，如今提及雖然也會痛，卻也不會再有尋短見的心思了。
她會好好活著，會繼續借用自己身份的便利，協助君洛調查當年的事情，只是這仇她終究不能親手去報了，只能將希望寄托于小師妹和四師弟的身上。
君洛為了調節程輕淺的情緒又同她說了幾句話才離開了她的房間。
而程輕淺也在君洛離開之後，吞食了一顆君洛贈與的丹藥。
不多時，她便于床榻之上開始了調息。
這一回，程輕淺明顯感覺到，經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