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最初那段時期,他或許還能開口問上一問,到底是什麼原因,但如今看著這座越發的石像,他不敢了。
「算算時間,你兒子出生也有八年了,長得越發的冰雪可愛了。」
男人的手心開始泛出細微薄汗,他現在只希望這句話是‘上仙’無意識的隨口一說……
「李良啊,你們小鎮中的供奉可是越來越少了,這樣下去,我可就沒有仙力來護佑你的家族了。到時候萬一你的家人出了什麼事故,可別怪我能力不行。」
在祠堂之中並沒有第二個活人,如此,開口的便也只剩下形狀詭異的石雕,這座石雕有著人身蛇臉,乍一看就像是一只怪物。
當然,其本身大概在他人眼中和怪物也沒什麼兩樣。
被稱作李良的男人有些後悔了,他後悔無底線無止境的供養這妖物,他從一開始就該明白的,妖物都是貪得無厭的。
當它的胃口得不到滿足,便必然會將魔爪伸向他身邊之人。
如今,對方已然不想再掩飾,開始明里暗里的告訴他,如果再不為他尋到新鮮的食物,下一個遭殃的便是他的家人。
只是盡管如此,他依然強破自己撐起了個十分難看的笑容「仙上,最近因為傳送點被封,許多人都選擇乘船出行,因此我們鎮上也來了不少的出行之人,您看……您要不要偽裝一番,隨船出行,到時候我們就像從前那般……」
有些話並不需要說的十分明白,點到即止對方也知道你的意思。
那妖物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勉強點了點頭「也罷,你們小鎮到確實來了幾個不錯的祭品,到時候記得隨船布陣!不要讓我浪費太多的氣力!」
男子連聲道「仙長放心,船運都掌控在我李家的手上,我自會協助仙長安排好一切。」
……
李良自離開祠堂回到房間之後,便如同爛泥一般攤在了床上,他雙目無神地看著天花板,眼底劃過一抹狠意。
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只能繼續供奉這妖物,不然下一個遭殃的必然是他的親眷,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也是沒有辦法。
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赫然是之前出現在祠堂之外的婦人。
婦人紅著眼眶,眼底掛淚,一臉的疲憊和滄桑。
「阿良,實在不行的話,我們也逃走吧……」
李良痛苦的捂住臉,搖頭道「十年前,我和那妖物便綁定了契約,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它找到的。」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能擺月兌它了麼!這樣的日子我們還要過到什麼時候!」婦人嘶聲力竭,仿佛要奔潰一般。
李良听的滿心厭煩「當年你捧著那些琳瑯綢緞和珠寶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如今我們既得了這些好處,便是硬著頭皮也只能繼續!」
「可是這鎮中已經沒有多少人能供給它的了,現在它甚至開始悄然對我府下人下手,你覺得一旦你沒了利用價值,它會不會連你一起吃掉!」婦人說到這里聲音驟然軟了下來。
她輕輕抱著李良的手臂,低聲啜泣道「阿良,我們找個厲害的修士將這妖物除了吧……」
李良見嬌妻都柔和了聲線,自然也不忍再繼續凶她「沒用的,你以為來我們鎮中的這些修士就沒有發現過此妖物的存在麼?
可是你也知道,但凡和這妖物交過手的修士,哪一個有好下場。最重要的是,這妖物似乎還能吸收修為為己用,否則它的修為緣何會增長的這般快。」
「那真的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麼?」
李良搖頭「倒也不是,還有兩個人不是始終在堅持麼……」
婦人似是也想到了什麼「那船運那邊我們還需要準備麼?」
李良點頭「自然是要準備的,那兩位雖然一直有心想要修理這妖物,但也算是有心無力,說白了就是並不靠譜,所以我們還是做兩手準備為好。
萬一那二人翻車,我們也好有個退路。而且最近來鎮上的人也確實不少不是麼……」
……
轉眼間,這座過于安靜的小鎮再度入了夜。
老李默默拿出一張符篆,在和老秦交換了個視線之後,便開始在這張符篆的上面,加以手訣激活符篆。
君洛只看了一眼,便看明白了這張符篆的道道。
「原來是將追蹤粉和追蹤符綁縛在了一起,二位行事倒是穩妥,否則光憑追蹤粉的話,還真容易讓人抹除痕跡。」
「咦?君小友對于符篆也十分精通?」
「精通算不上,有所小成而已。」
君洛的話可謂說的十分的謙虛,不過在她見識過十萬年前的滄境界之後,她確實覺得自己的這點水平只能稱得上是小成。
只是此小成非彼小成,和老秦老李所理解的小成更是有著天壤之別,當然,現在的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老秦點點頭「那也算不錯了,畢竟你年歲也不大,竟已有如此的眼力見,可見君小道友也算是少年英才了。」
二人交談之間,老李手中的符篆已然幻化成了一道金光朝著小鎮的北方飄了過去。
君洛四人神色一凜,立刻便御劍追了上去。
只是越追君洛心中越是詫異,因為她發現這金色光線最終的目的竟是遠在小鎮之外。甚至已經差一點便抵達北邊山峰的山巔……
山峰之中灌木叢生,因為無人打理的緣故,顯得十分的雜亂無章,又因草木茂盛,若是貿然踏入此處,必然會被遮住大部分的視線。
君洛和月影終是選擇于一處不算太低的地方御劍而行,至少能讓自己的視野變得更為廣闊。
而老秦和老李還是選擇落于地面,扒拉灌木和草叢緩步前行。
金光消失了,消失于一處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雜草堆中。
君洛盯著那雜草堆,似乎明白了什麼,以靈力凝聚于指尖,隨後一道紅光于草堆炸開。靈力波動瞬間以草叢為中心向四周蕩開。
一股猝不及防的惡臭氣息便這般鑽入了四人的鼻息之中。
君洛微微擰眉以袖遮掩,距離草叢最近的老秦和老李則是被燻得險些暈厥過去。